透過薄薄的衣料，祁搖枝也感受到了那微熱的濕意，他僵了一下。

    談不上多心疼謝秋光，祁搖枝現(xiàn)在心中的想法竟然是——那個狼十五確實是挺厲害的。

    自從看著狼十五解開了兔子精的封印之后，謝秋光就有些倉皇茫然，像是極怕失去什么一般。

    祁搖枝原本以為是狼十五有意在點他，沒想到狼十五竟然是沖著謝秋光來的。

    想必那時候兔子精封印解除的事情給謝秋光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祁搖枝微嘆一聲，順著謝秋光的脊背輕拍，道：“如果不想說的話，不說也可以的。沒有什么事情是過不去的，過了很久很久之后再往回看，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感觸。”

    這完全是祁搖枝的經(jīng)驗之談。

    除卻生死之外，哪有什么大事，但是這話說出來實在還是太輕飄飄，并不適合安慰人。

    謝秋光的動作卻一頓，他微微抬起頭，氣息撲在祁搖枝的脖子上。他的手還是在祁搖枝的腰上箍得緊緊的。

    謝秋光喃喃問道：“哥哥有恨過什么人嗎？”

    祁搖枝微怔，以為謝秋光是想從他這里得到些經(jīng)驗，誠實答道：“沒有恨過誰，但是確實有一位曾經(jīng)……呃，糾纏了許久的故人?！?/br>
    祁搖枝其實找不到太好的形容詞來描述他和曲霧樓的關(guān)系，糾纏應(yīng)當(dāng)是比較合適的。

    雖然曾經(jīng)他被曲霧樓一劍穿心，但是要是說恨曲霧樓的話，還談不上。

    愛也不算，恨也不算。

    他在系統(tǒng)的安排之下去攻略曲霧樓，有成功的可能，也有失敗的可能。

    雖然也付出了時間和感情，但曲霧樓對他而言，也只是任務(wù)而已。

    他本來也不是全然出自真心，所以他坦然接受一切可能性。

    “糾纏了許久……不算恨么？哥哥和我講講他?！敝x秋光微微抬起頭，睫毛還沾染濕意，臉上的淚痕未干。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

    祁搖枝頓了一下，道：“或許與你想的不大相同，我和他的糾葛也談不上愛恨?！?/br>
    “我想聽，哥哥，我想知道和你糾纏許久的人?！敝x秋光也不哭了，此時倒是十分固執(zhí)的模樣，微紅著眼睛看著祁搖枝。

    祁搖枝猶豫了一下，道：“好吧，那你先躺下，我和你講，講完了就睡覺，好么？”

    祁搖枝的語調(diào)中帶著些妥協(xié)的意思，他的聲音溫柔輕緩，像是在哄孩子一般無奈。

    謝秋光心中微微一軟，十分受用，原本焦慮難安的心也平穩(wěn)下來。

    他眼睛眨了眨，眼睫上還綴著些水珠。

    他松開祁搖枝之前，還不忘在祁搖枝的雪白的脖頸上輕輕啄了一下。

    明明是祁搖枝順了他的愿，謝秋光卻黏黏糊糊道：“都聽哥哥的?！?/br>
    因為擔(dān)心有人面狼在外面偷聽，祁搖枝模糊了具體的內(nèi)容和人物。

    祁搖枝以前也被師弟師妹們纏著講故事。

    雖然他看的話本子不多，會講的故事也少。

    但或許因為祁搖枝是唯一一個愿意給她們講故事的師兄。祁搖枝的師弟師妹們將《灰丫鬟嫁給世子》《丑小雞變成大白鵝》這樣的故事聽了許多遍，也依舊不覺得膩。

    祁搖枝有意哄著謝秋光入眠，因而聲音又緩又輕。

    祁搖枝只是模糊的挑揀著幾件事情講。

    他將曲霧樓說成了他一位小友，將被逐出師門修為盡毀換成了失去家財。

    只是個一廂情愿的爛俗故事。

    謝秋光一直小鳥依人地枕在祁搖枝肩上，安安靜靜地聽著，眼睫時不時一顫。

    謝秋光怔然喃喃道：“那人真是不知好歹，辜負哥哥一片真情，當(dāng)真是……萬死猶輕?！?/br>
    愈到后面，謝秋光的聲音愈慢。

    最后那四字似乎是含滿了怨氣與怒意，像是那人若是真在他眼前，他就要將那人咬下一塊皮rou來一般。

    祁搖枝暗暗心驚，不知謝秋光如何得了這樣一個結(jié)論，又何來那么濃烈的恨意。

    祁搖枝訕訕道：“是我自作多情……”

    他本來想說不怪曲霧樓，但是未免說出來又有癡情不悔執(zhí)迷不悟之嫌。

    但是他確實對去曲霧樓也談不上恨。

    恨一個人愛一個人都要耗費太多精力，他已不愿浪費在無干的人身上。

    原本是祁搖枝哄著謝秋光入眠，但黑夜之中，謝秋光目光灼灼精神奕奕。

    反倒是祁搖枝自己昏昏欲睡，眼睛眨得沉緩。

    “哥哥再和我講講其他事情，我想聽?！敝x秋光在祁搖枝的耳畔輕輕吐氣。

    有些癢，讓祁搖枝的精神又回神一瞬，開始胡亂地講起故事來。

    “然后呢？”謝秋光的聲音適時響起，提醒祁搖枝繼續(xù)講下去。

    祁搖枝睡意惺忪，意識已然模糊不清，但還是囫圇回答道：“然后……灰小姐和大白鵝幸?？鞓返纳钤谝黄鹆恕！?/br>
    謝秋光眼睛眨了眨，望著祁搖枝的側(cè)臉，湊過去親了親祁搖枝的嘴唇。

    他低聲道：“哥哥講錯了，沒有灰小姐和大白鵝。”

    祁搖枝感覺到自己的唇角傳來溫?zé)峋d軟的觸感，但他實在是有些困了。

    他的頭偏了偏，沉沉睡去。

    火折子已經(jīng)快要燃盡了，火光惺忪跳動，較之前要黯淡了許多，卻讓溶洞籠上一層曖昧的昏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