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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請我當皇帝 第529節(jié)

    第74章 窮寇亦追

    當拜桑忽爾諾延見無法攻破義軍車陣,麾下人馬又損兵折將的時候,便連忙發(fā)揮游牧習俗,四散奔逃。

    聚似一團火,散如滿天星。

    分合變化本就是游牧民族在條件惡劣的大草原上的生存之道,既然進攻不利,那就分兵別走就是,爾等又奈我何?

    “王將軍,咱們就緊追這廝就成,捉到這個吉囊就是大功一件!”王錦衣這才所帶五百騎兵幾乎全是王奇瑛帶來的將門家丁,這其中有不少卻是虜寇出身,深知游牧騎兵的弱點。

    莫要看游牧騎兵飄蕩無定,分合變化,讓人難以琢磨,其實依舊要客條件的種種限制。

    比如最簡單的一點,無論你騎兵如何分合變化,終究要有一個“大腦”進行指揮,而如今這萬余套虜騎兵的指揮者便是吉囊拜桑忽爾諾延。

    吉囊又稱濟農(nóng)、吉能,乃是蒙語親王的音譯詞,乃是虜寇之中的貴族。

    如今襖兒都司濟農(nóng)額璘臣無力統(tǒng)帥諸部,故而像拜桑忽爾諾延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野心之輩就會私下里糾集其他零散部落,組成一個較為強勢的部落聯(lián)盟,而他拜桑忽爾諾延就是這個松散聯(lián)盟的盟主。

    故而不管你如何分合變化,我只管揪著你拜桑忽爾諾延就是!

    “好,此言語正合吾意!”王錦衣本意如此,聞言不由更堅定了信念,緊追那拜桑忽爾諾延不舍。

    “你這漢兒,為何不去追其他部落,反倒緊追本吉囊不舍?”那拜桑忽爾諾延眼見擺不脫王錦衣的糾纏,不由用漢語怒斥道。

    “因為你的首級值錢!”王錦衣哈哈笑道。

    直娘賊!拜桑忽爾諾延聞言氣了個半死,他不由連忙請求道:“大家出來混日子都不容易,抬頭不見低頭見,我現(xiàn)有十顆……不,二十顆首級奉上,還請閣下高抬貴手!”

    明軍素來以首計功,看那拜桑忽爾諾延熟練的模樣,想必這樣的交易也做過很多次了。

    “不成,不成!”王錦衣聞言不由拒絕道,“你們馱著百余俱尸體我才好追得上?!?/br>
    “若是你們棄了尸首,豈不是逃之夭夭,本將追之莫及?”

    原來依照游牧民族的習俗,“戰(zhàn)而扶輿死者,盡得死者家財”。

    而成吉思汗法典《大札撒》中更是明確規(guī)定:

    若奴隸能將戰(zhàn)士的尸體帶回,可立即獲得自由,并得到戰(zhàn)死士兵的牲畜;

    若蒙古人奪回戰(zhàn)士的尸體,不僅能獲得他們的牲畜,還能獲得他們的妻妾。

    也就是說蒙古人的尸首不僅在明軍眼中代表著財富、功勛,在蒙古人眼中也同樣代表著財富、牲畜和女人。

    所以哪怕作戰(zhàn)不利,這些人也要用鉤鐮槍和套索將尸體搶回來,等著回去繼承死者的家產(chǎn)妻妾。

    正常情況下,這些尸首都放在了備用馬上,不會影響騎兵行軍速度。

    然而,這一次卻不一樣。

    一則套虜在進攻義軍的時候,死傷比較多,二則由于驅(qū)馬踏陣,導(dǎo)致戰(zhàn)馬多有死傷。所以備馬不足,有些人就不得不把尸首放在了自己馬上。

    只是如此以來,套虜逃散的速度就受到了影響。

    “把多余的尸首都給我丟棄了!”吉囊拜桑忽爾諾延眼見形勢危機,顧不得和王錦衣討價還價,不由連忙用蒙語下令道。

    這只是簡單的一具尸首嗎?

    這分明是別人的牛羊、妻妾和一應(yīng)財產(chǎn),哪個舍得?

    許多人聽了拜桑忽爾諾延的命令只當沒聽到,只管悶著頭跑。

    氣的他不得不罵道:“蠢貨,舍不得手中的食物,就無法吸引餓狼進入圈套;舍不得手中的尸首,就無法引起敵人的爭奪?!?/br>
    在他嚴厲呵斥下,這些人才依依不舍的丟棄了手中的尸體。

    “噗通”、“噗通”、“噗通”……

    隨著一陣聲響,前面的套虜棄擲二十余具尸首,摔倒了地上,滾了幾滾攔在了義軍面前。

    “看,將軍,敵人的首級!”王錦衣身邊的將門家丁看到以后,不由大喜道。

    這些人原本是明軍的精銳,當然知道虜寇首級值錢,僅僅一顆就能賞銀十余兩銀子,哪個不眼紅的緊?

    “咱們秦軍不興這一套!”王錦衣聞言不由冷笑道,“這都不值錢,值錢的是前面那一顆!”

    這妮瑪!

    拜桑忽爾諾延本來以為丟棄了這二十余具的尸首,對方肯定會停下來爭奪起來。

    他原本還打算借機調(diào)整隊形,借機弄死這廝,以解心頭之恨。

    結(jié)果,他扭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王錦衣一干人等居然連半分減緩追擊速度的意圖都沒有,依舊死死的咬在后面。

    受傷的餓狼急了也要吃人,你還真把我當山羊看待?

    拜桑忽爾諾延不由勃然大怒,快速的用蒙語下令道:“趕快分成三隊,然后調(diào)整隊形,準備夾擊這個可惡的漢兒!”

    得了吉囊的命令,他麾下一千七百余騎頓時一左一右分別析出一隊人馬,每隊約莫五百騎。

    這是要拼命了?

    王錦衣不由冷笑一聲,高聲喝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虜寇要反擊了!”

    “舜王殿下,還請速速下來召回王將軍!”就在王錦衣和拜桑忽爾諾延雙方人馬一追一逃之際,王定早向張順建議道。

    “套虜騎兵分合變化無窮,若是被對方合力,吾恐王將軍吃了大虧!”

    什么叫“吾恐王進軍吃了大虧”?其實就是擔心王錦衣只帶領(lǐng)五百騎冒險追擊,容易被敵人合力殲滅吃掉!

    “王定聽令,著你即刻帶領(lǐng)姜耀祖、張虎兩司騎兵支援王錦衣,給我死死追著虜酋,以免其重新聚集人馬,不得有誤!”張順不由果斷下令道,“本王在后面率領(lǐng)主力、輜重為爾等壓陣!”

    王定本部五百騎,再加上姜耀祖、張虎兩司千余起,一共一千五百騎,完全足夠?qū)Ω栋萆:鰻栔Z延的主力精銳,根本不懼其反戈一擊。

    而張順則準備帶領(lǐng)剩余兩千騎護著輜重,先前往花馬池城再作計較!

    “屬下得令,定然護得王將軍周全!”王定見張順軍令已下,不敢再有遲疑,連忙翻身上馬,大聲喝道:“姜耀祖、張虎何在!速速隨我前去追殺虜酋,支援王將軍!”

    第75章 靈州城

    義軍四千精銳,泰半皆是榆林將門精養(yǎng)的家丁,另外一半則是從數(shù)萬九邊精銳中挑選的精兵悍卒。

    莫說這萬余騎虜寇,哪怕是遇到后金精銳“白巴牙喇”亦可以一戰(zhàn),又何足夸哉?

    見王定等人前去追殺虜酋去了,張順也不收陣,只命士卒牽了牲口,拉著輜重車分列左右前后而行。

    而張順一干人等及麾下騎兵皆藏在車陣之中,緩慢而行。

    除了所用車輛不是明軍常用的偏廂車以外,張順這個法子正是往日明軍車營之法。

    行則成陣,立則為營,隨軍行止,有足之城。

    義軍剛行了三五里,不多時果然有兩三千虜騎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

    花馬池附近至靈州之間地形平坦,固然利于騎兵馳騁,但是也便于車營的行止。

    對方去而復(fù)返,本待瞅個便宜,結(jié)果見無隙可乘,游蕩了半日也便漸漸離去了。

    也不知王錦衣、王定二人如何,張順只率領(lǐng)麾下騎兵一味往花馬池趕去。

    等到夕陽西下,義軍好歹趕到花馬池,這才遠遠望見了正在城外游蕩的警戒官兵斥候。

    等到張順入了花馬池城,城內(nèi)參將一看又是張順這個“瘟神”,頓時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連忙請罪道:“非是末將不敢前去救援,實在是城中只有九百三十二員名士卒,馬二百一十五匹,僅作守城尚且不足,不敢輕離城池,以招禍害患!”

    “行了,起來吧!”張順擺了擺手道,“此事乃本王剛?cè)胫麝兾?,對虜寇不識之失,何獨怪將軍哉?”

    隨即張順大搖大擺坐在正坐上,伸手一指道:“原來駐守此地兵備道一死一逃,正好空缺?!?/br>
    “此人乃孔圣人之后,喚作孔聞謤。日后就是這寧夏后衛(wèi)兵備副使,除了軍務(wù)以外,還專管大小鹽池、花馬池等地鹽務(wù),你們且熟悉熟悉!”

    “???見過孔副使!”那參將一看張順身后跟上來的一個漢子,連忙上前施了一禮道。

    明代中期以后以文馭武,大致形成了總督、巡撫指揮總兵、副總兵,兵備道指揮參將、守備的慣例。

    此人本任分守寧夏東路右參將,平日頭上分別有整飭寧夏河?xùn)|兵糧道和整飭榆林西路兼鹽法屯田副使兩位“大爺”。

    如今兩位變一位,雖然依舊是“大爺”,好歹也是好伺候了不是?

    “往日秋防如何?”張順不由皺了皺眉頭,張口問道。

    “往日秋防朝廷大動干戈,三邊總督率五千至萬余不等客軍駐守西城?!蹦菂⒙勓赃B忙應(yīng)道。

    “固原總兵則率眾駐守平虜城,謹防有失?!?/br>
    張順聽他說的頗有條理,倒是老于兵事,頗有幾分見識。

    他不由把路上所遇之事,簡略了述說了一番,然后問道:“你以為虜寇此次為何而來,又欲往何處?”

    那參將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道:“此次虜寇來者不善,若是只為劫掠而來,定然往平虜城方向去了?!?/br>
    “若是所圖甚大,怕不是往靈州去了!”

    原來那平虜城便是平虜守御千戶所,乃是套虜從寧夏后衛(wèi)方向深入固原、平?jīng)龅鹊氐谋亟?jīng)之路。

    而靈州則是靈州守御千戶所,位于黃河?xùn)|岸,“大河抱流、群山環(huán)繞”、“北控河朔,南引慶涼”,正是夏鎮(zhèn)門戶。

    如果真有人打主意,怕不是想奪取寧夏,效仿昔日西夏舊例?

    如今寧夏鎮(zhèn)只有曹文詔一營人馬,官撫民雖然同屬榆林將門,不過人心隔肚皮,亦不知其忠jian如何。

    這一次若不是自個“巡守”至此,說不定還讓他們得手了。

    想到此處,張順不由上下打量了寧夏東路右參將一眼,不由笑道:“你很不錯,不知如何稱呼?”

    “末將劉延杰,略知虜情!”那參將聽得張順詢問,連忙應(yīng)道。

    “好,你且好好守御花馬池,本王再去會一會那套虜!”張順不由猛然站起來道。

    “秦王殿下,現(xiàn)在天色已晚。不如讓士卒馬匹歇息一番,明日再出發(fā)不遲?!蹦菂⒀咏懿挥蛇B忙勸道。

    你這黑燈瞎火,也沒法趕路啊。

    “不必了,兵貴神速!”張順拒絕道,“且讓人準備些湯水,吃罷以后,即刻出發(fā)!”

    是夜,張順命士卒去了馬甲,留下一切輜重、笨重物件,只攜帶武器、鎧甲,帶五日干糧,連夜輕裝直赴靈州。

    花馬池至靈州有二百里腳程,按照騎兵日行七十里計算,至少也要三日。

    張順輕裝疾行,第二日晚上便到達了靈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