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們回家。
穆琦帶著喬汐和申雅走到大廳的最里側(cè),半弧形的沙發(fā)上坐著兩個女人,一個面容清秀斯文,還帶著副金邊細(xì)框眼鏡,看著端莊沉穩(wěn),正掩唇在笑,另一個一頭長卷發(fā),紅唇張揚,雙眸帶著俏皮的神色,脖上還有一個黑色的皮質(zhì)項圈。 聽到動靜,那戴著金邊眼鏡的女人回過頭,見到申雅后,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好久不見,申雅。” 申雅也點點頭,但什么都沒說。 “我剛剛就覺得眼熟,方墨謠你看看,這meimei的臉和你像不像?”穆琦已經(jīng)坐到方墨謠身邊,她雙腿交迭,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喬汐在觀察方墨謠的同時,方墨謠也在打量著她。 坐吧?!狈侥{收回眼神,抬了抬下巴溫聲說,隨后,她又對身邊的女子耳語了兩句,那戴項圈的女人便很快從沙發(fā)上離開。 “meimei還沒成年吧?”方墨謠問道。 “是,我快17歲了。” “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方墨謠的聲音很輕,也很溫和。 喬汐點點頭說:“知道?!?/br> 方墨謠對她說:“你不該來這,申雅也不該帶你來這?!?/br> “我只是想來這里看看?!?/br> “你叫什么名字?” “喬汐?!?/br> 當(dāng)喬汐說出自己的名字時,方墨謠剛想拿過茶杯的手一頓,隨后目光再次落在喬汐身上,她微微擰起眉,眼中的情緒比剛才更復(fù)雜了一些。 雖然方墨謠說喬汐不該來這,卻也沒讓她離開,那名戴著項圈的女人沒多久便端著兩杯飲料回來,一杯冰橙汁,一杯常溫的牛奶,牛奶放在喬汐面前,另一杯遞給了申雅。 “meimei既然知道這個圈子,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屬性了?”穆琦就坐在喬汐身邊,笑得像專吃小孩的妖精。 “呃…” “要不要跟jiejie一起玩?”穆琦攬著喬汐肩膀,低下頭在她耳邊輕飄飄地說:“成年之前,jiejie可以陪你只玩小圈?!?/br> 申雅剛要打斷對方,就聽方墨謠出聲制止,聲音雖溫柔,卻帶著命令的語氣,“阿琦,別打她注意?!?/br> “嗯?”穆琦疑惑方墨謠為什么那么嚴(yán)肅,畢竟這里不止來過喬汐一個未成年,曾經(jīng)17、8歲的女孩來這,方墨謠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方墨謠拉住穆琦的衣領(lǐng)往自己身邊帶,又貼近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她應(yīng)該是云溪的親meimei,我似乎聽過這個名字,況且申雅已經(jīng)和云依結(jié)婚,所以才有此猜測?!?/br> 穆琦一愣,攀在喬汐肩膀的手立馬收回,她對方墨謠擠眉弄眼,那意思就是:真的假的? “我已經(jīng)通知云依,是真是假,她們來了就知道。” 兩人交流完,穆琦顯然正經(jīng)許多,喬汐坐在這捧著牛奶小口小口地喝,她眼睛到處瞄著,她們這座位在最里側(cè),已經(jīng)看不見那些yin亂的場面了。 穆琦沒再同她說圈子里的事,方墨謠與穆琦在閑聊,偶爾會詢問兩句申雅,她的眼神總會時不時落在喬汐身上。 申雅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雖然沒聽到剛才方墨謠與穆琦的耳語,但也猜測對方應(yīng)該已經(jīng)通知了姜云溪。 許是有外人在旁邊,喬汐沒有再詢問她什么,而是同她說一些學(xué)校發(fā)生的趣事,但她一直留意著外頭,當(dāng)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時,她便猜測到姜云溪來了。 既然喬汐喜歡姜云溪,那么,她想看看姜云溪面對這樣的場景會做出些什么,對方還能像以前那般冷靜淡定嗎,她一只手貼上了喬汐的側(cè)臉,又主動靠近對方,用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guī)湍??!?/br> 還未等喬汐那句“什么”問出口,略冰涼的唇就貼上了她的唇角。 喬汐與姜云依的唇親上去還真是不同,這小孩有著一股青澀像花苞剛剛盛開的清甜味道。 但這個吻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因為有人強行分開了她們。 “啪!” 姜云溪滿臉怒容,她揚起手便甩了一巴掌在申雅的臉上,申雅的衣領(lǐng)被姜云溪拽住,“你有氣可以撒我身上,為什么要找小汐?。 ?/br> 申雅瞥見了姜云溪身后的姜云依,對方眉頭緊鎖,臉色驟然一變,能看到雙眸中似有火光涌出。 “你明知道她是我meimei,卻還把她往這里帶,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面對姜云溪的厲聲質(zhì)問,申雅依然面無表情,哪怕她半張臉還頂著巴掌印,也依舊清冷淡漠,她的沉默,足以令姜云溪胡亂猜測,即便被拽著衣領(lǐng),她也能鎮(zhèn)定地冷眼看著姜云溪情緒逐漸崩潰。 這還是申雅第一次見到姜云溪情緒失控,對方歇斯底里地沖她吼叫,眼里是憤怒、慌張和其他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就像是一只突然發(fā)狂暴怒的野獸,正沖著她揮下利爪,想要將她撕碎。 原來,姜云溪并非對所有人、所有事都能維持冷靜和淡定,瞧啊,姜云溪也并不完美,原來她的面具那么容易就能出現(xiàn)裂痕,曾經(jīng)以為的“神明”竟然與普通人沒什么不同。 這一瞬間,從前的主導(dǎo)者與被主導(dǎo)者似乎對調(diào)了位置。 “不是這樣的?!眴滔K于反應(yīng)過來,她立馬解釋道:“不是jiejie看到的這樣,是我求申老師帶我來這里的?!?/br> 然而姜云溪依舊怒瞪著申雅,“我從沒讓她跟你有過交流,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是我找的申老師?!眴滔〗葡氖肿屗砷_了申雅的衣領(lǐng),“我意外發(fā)現(xiàn)申老師工作的地方,之后瞞著你們報了申老師的班,這幾個月我周末都在找申老師補課?!?/br> 姜云溪怒斥道:“為了刺激我,所以你去找申雅?!” “我...”喬汐低下頭,“我一開始只是想讓申老師告訴我關(guān)于jiejie的事,但后來我...我在放假前,已經(jīng)和老師申請開學(xué)后跳級...我模仿了你的字跡簽名,所以我找申老師在補高二的內(nèi)容?!?/br> 姜云溪聽到這消息勃然大怒,“那么大的事你竟然瞞著我?!” 喬汐有點害怕,她垂著腦袋不敢說話,姜云溪拉過喬汐的手就要把人帶走,“跟我回家!” 但喬汐卻在這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申雅,她掙脫了姜云溪的手,又重新抓起申雅的手腕對姜云依說:“云依姐,請你不要怪申老師,我不知道你和申老師究竟存在怎樣的關(guān)系,但我希望你能尊重申老師,如果你不喜歡申老師,那請云依姐放手,不要折磨申老師,也不要折磨你自己。” 喬汐又偏過腦袋抬起頭看著申雅:“申老師,我永遠(yuǎn)站在你這邊?!?/br> 申雅擰起眉,很想問問喬汐腦子里都在裝些什么,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在想著她,不過話又說回來,聽到這樣的承諾,好似午后有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她身上,她仿佛聽見堅冰碎裂的聲響。 喬汐對她眨了眨眼睛,又捏捏她的手掌,明明還是個孩子,可說出來的話卻有溫度和重量,她的身后似乎生長出一雙小手,正努力地,堅定地?fù)沃谋臣埂?/br> 申雅鼻尖發(fā)酸,但面上卻未顯露,她還是挺直腰背立在原地,喬汐回到了姜云溪身邊,這一次,她被姜云溪緊緊抓住手腕帶走,但路過姜云依身邊時,喬汐低聲留下句:“申老師她很好?!?/br> 姜云溪腳步很快,喬汐只能小跑著才能跟上她的速度,兩人轉(zhuǎn)瞬間就不見了身影。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剛才看戲的只剩下方墨謠一個,申雅對上姜云依復(fù)雜的視線,她剛才隱隱冒頭的氣勢又再次藏了起來,她眼神躲閃,也不知在心虛什么。 方墨謠知道自己這時候出現(xiàn)不合時宜,但她還是快步走到姜云依面前,低聲道:“我有點事問你。” “如果你是想問小汐,那我無可奉告?!苯埔赖囊暰€沒有落在方墨謠身上,她繞過對方徑直往申雅那處走去,當(dāng)剛經(jīng)過方墨謠身邊,手腕又被拉住,對方嚴(yán)肅又帶著些不確定地問:“喬汐是不是喬姨和我小姨的孩子?” 姜云依甩開方墨謠的手沒有回答,她叁兩步走到申雅面前,在抬起手時,申雅閉上眼身子縮了縮,疼痛并沒有如申雅想象中那般到來,姜云依貼上她已經(jīng)出現(xiàn)巴掌印的那半邊臉,輕聲問:“疼不疼?” 這句話,讓本來壓制回去的情緒又一次爆發(fā),并且比剛才更為兇猛,申雅低下頭,鼻尖酸澀,她內(nèi)心掀起巨浪,連眼角都溢出了一滴淚。 簡單的叁個字,卻讓申雅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被收養(yǎng)許久的流浪犬,在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主人為她筑起的安全堡壘,讓她明白自己也能和普通的寵物犬那般肆無忌憚與主人撒嬌,但申雅還是搖了搖頭,強忍著淚說:“沒事?!?/br> 姜云依暗自嘆了口氣,這只小狗明明委屈得哭了鼻子,卻依舊倔強,她將申雅的腦袋抬起,唇吻上了剛才申雅與喬汐接觸的位置,一開始她只是淺淺地嘗著,但申雅主動親上喬汐的那一幕讓她心里不是滋味,因此,淺嘗很快變成了啃咬,但又念著申雅受了委屈,所以她只是打下一個不明顯的印記便松開了嘴。 申雅的唇變得水亮飽滿,眼眶里還藏著淚,她茫然、委屈又帶著點欣喜望著姜云依,想要伸過手卻依舊猶豫。 姜云依的臉湊到她面前,她們的氣息在交換,每呼出一口氣都燙得申雅脖子越發(fā)的紅。 姜云依牽起申雅的手,微微勾起唇,溫聲道:“走吧,我們回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