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雁北……”重新執(zhí)筷,準備給他夾毛肚,試圖安撫。 對面人突然語出驚人。 “你和我姐共用一個私密郵箱,這幾年往里面?zhèn)鬟M的內(nèi)容,我全都看到了……” “……”紀荷驚異抬眸。 雁北表情猙獰,痛又怒,“你在干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奔o荷放下筷子,喉間的惡心感又加重了,她眉簇起,感覺體力不支。 對面男人滔滔不絕,一點沒平時忌憚她的樣子。 “我在里面也看新聞,那個害死我姐的尤欣失蹤了對吧!她是喬開宇的人,不是失蹤,她是被綁架,馬上就經(jīng)東南亞中轉(zhuǎn)、售賣到世界各地再也找不回來對不對!” 人口販賣。 查了幾年的東西被這五大三粗的小子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吼出來。 紀荷平靜,甚至給對方倒一杯水,“先冷靜一下。” “我沒法兒冷靜?!毖惚睔獾妹嫔珣K白,胸膛喘得像要爆炸,“你和我姐從前就鬼鬼祟祟,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聽得一清二楚,你們要拿普利策獎,所有記者夢寐以求的最高獎項、揚名立萬,可是——” 猛地一拍桌子,握成拳的雙手不住抖,抬眸,緋紅的眼盯著紀荷無動于衷垂下去的臉,“你們只是記者、兩個女人,想通過鴻升這個龍?zhí)痘ue,觸摸更高級、更加產(chǎn)業(yè)化……” “閉嘴?!奔o荷頭痛。 對講機里保鏢在詢問,要不要進來。 紀荷淡定對那頭吩咐,不要動,她和弟弟在吵架而已。 解決完保鏢。 抬眸看他,目光冷然,“你想讓我死,聲音就吼大一點?!?/br> 雁北表情后悔,眼睛更加紅。 他平時舍不得對她大聲,三年前有股東對她出言不遜,他寧可損失幾年青春,也要將那個雜碎踹到重度殘疾。 當時雁北就發(fā)誓,鴻升的雜碎們,如果想傷她,得從他尸體上踏過去。 現(xiàn)在,她要以身犯險,去挑戰(zhàn)一個跨國犯罪產(chǎn)業(yè)鏈。 她只是記者,只是女人,不是變形金剛,生命沒了可以重來。 “我陪你去。”這是雁北的底線,他紅著眼角,輕吼,“讓我保護你不行嗎。” “你姐已經(jīng)死了。”紀荷站起身,不容置疑的態(tài)度,“你再出事,我沒法跟你爸媽交代?!?/br> 將倒給他的水,端起,一飲而盡。 甘甜,又有點苦。 轉(zhuǎn)眸,笑看他,“有人陪我。不用太cao心?!?/br> “……誰?”雁北不甘心站起,拉住她手腕,“老大……” “他是你姐夫,不會讓我有事。”她眼底晃著淡淡的笑意,像夏日落在墻面的兩塊涼意,令人爽快的同時又感覺到腳底發(fā)麻。 “求求你……”雁北說,“我給你下跪,不要去?!?/br> 他真的跪下來。 紀荷沒拉住他,由他扯著自己的一只手腕,抬到他臉上,輕微哽咽,“姐……我叫你姐……你會死的……那是國際產(chǎn)業(yè)鏈……是躲在深處不為人知的大型企業(yè),他們員工成千上萬,有自己的規(guī)則和防護手段,你不要以卵擊石?!?/br> 紀荷嘆氣,抬另一只手揉揉他后腦勺,“我準備很多年了,比你了解他們。再大的跨國企業(yè),都有管理人員。鴻升是他們的一員。我比你想象中更加深的……已經(jīng)在接觸他們。不用擔心。” 雁北無法不擔心。 她那些偷偷收藏的資料,他一字不漏目睹。 事情只會比他想象的更糟。 …… 夜晚到來。 一家搏擊俱樂部門前,迎來不速之客。 江傾從監(jiān)控里看到對方,劍眉詫異一挑,問旁邊人,“怎么回事?!?/br> “不知道。在外面又踹門,又大吼大叫的,叫您出去?!?/br> 這是一家私人性質(zhì)的俱樂部,進門得對眼部虹膜,對方被攔在外面。 江傾以前和同事常來打搏擊,最近“閑賦”,身上發(fā)癢,干脆大手一揮買下,以后不在鴻升做了,也能和同事們隔三差五來聚。 這個地點,只有鴻升少數(shù)幾個跟在他身邊的人知道,對方還挺有能量。 江傾笑了,似嘲似諷,重新捆綁手套,對監(jiān)控一指,“放進來?!?/br> “是。” 兩分鐘后,鄭雁北熱氣騰騰的沖進來,對著他叫囂,“叫你的人都滾——老子有事問你!” 老子? 江傾先驚訝,后點頭笑,揚手,讓人退下。 擂臺上的陪練離去,場上瞬時就站了他一個人。 鄭雁北翻欄桿進來,立即擺出搏擊姿態(tài)。 江傾扭了扭脖子,都懵了,不過嘴角的笑意卻拉大,上身只著一件背心,露著長年累月練出來的麥色健美的腱子rou,手上護具沖對方指了指。 示意戴起角落里的護具。 對方不客氣,迅速撿起剛才陪練留下的全套護具戴上。 后來又見他沒戴頭盔,立即把頭盔也扔了。 江傾從始至終就看著對方笑,在鴻升,他聽說鄭雁北是紀荷的“血衛(wèi)”,就是以血護主的血性玩意兒。 今天一交手,不過如此。 沒用幾分鐘,對方被揍趴下,除了嗷嗷叫,半點長進沒。 江傾這會才開腔,“你剛才沖誰老子?” “你——你這個孫子!”雁北抬頭,吐出一口血,牙齦被打得亂七八糟,如吃了孩子的嘴巴,“為什么讓她去東南亞——不準去!她會沒命!你怎么這么自私!” 江傾將人掃落臺面,再一腳踩著,居高臨下,“說的對。自私我論天下第一,沒人敢認第二。” “你自私的讓她去死——”雁北吼,“你不如讓我跟她——” “鬧了半天就是想跟在她身邊?!苯瓋A恍然大悟笑,“行啊,她允許你去,你去就是。” 鄭雁北吼,“我讓你滾蛋,我跟著她去!你這個自私鬼,怎么能用生命保護著她——我可以!” “到底知道多少?”江傾蹲下身,用拳套抵著對方臉頰,如果不聽話,他不介意再來一拳,眼神明滅,像搖曳的燭火,清冷又悠然。 “全都知道!”雁北硬氣,在他拳頭下繼續(xù)叫囂,“你還是警察對吧!小心點,不讓我去,我就讓誰都去不成!” 同歸于盡般的喊完,雁北被打得半死。 鼻青臉腫,口腔血流不止。 紀荷趕來時,那小子躺在擂臺上,仿佛光榮就義了一般。 臺面上多處線狀的噴灑血跡,小孩躺著嗷嗷叫,無論多少年過去,紀荷都愿意叫他一聲小孩。 小時候向著她,長大后也向著,她甚至都擔心以后娶老婆,自己會被嫉妒,簡直像媽一樣,而他就是媽寶男。 “活該?!苯o他擦血時,紀荷心痛到直顫抖,但疾言厲色,“跟我鬧不行又跑來這邊,你知道他什么段位你跟他挑戰(zhàn)——在山上還沒找到教訓(xùn)呢!” 雁北沒動靜,不知氣得還是恨得。 “別不自量力?!奔o荷朝他嘴巴灌了半杯冰水,一邊囑咐吐出來,一邊語重心長,“出門在外不止比拳頭大,還有腦袋。雁北,你別說打不過他,跟他耍心眼子,連他腳后跟都攆不上?!?/br> “妄想從他這里得到便宜,做夢?!?/br> “而且你搞清楚,我不會聽他的話,指望發(fā)動他來勸服我,你們倆都省省吧?!?/br> 雁北躺在地上,閉著眼睛,換氣扇在墻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形成旋動的光影。 他眼睛腫的睜不開。 紀荷唇瓣微抖,心疼又必須保持著克制,嚴厲警告,“以后別亂說話。不然真的害死我和他?!?/br> 將人簡單處理完,叫來保鏢送他去醫(yī)院。 雁北還想要哼唧,紀荷轉(zhuǎn)身沒理他,她讓他好好反省,遇事沖動只會吼叫,哪里像個男人樣子。 同時,要告訴他,她真的生氣了,心心念念捂著多年的行動,被口無遮攔吼出來,仿佛全天下人不知道似的,多么愚蠢。 或者叫……關(guān)心則亂吧。 這家俱樂部沒什么外人,夜間,只有老板在獨自享受。 紀荷踩著鐵樓梯,到他辦公室。 在門外遇到他秘書,這位秘書是老面孔,喬開宇的第一大秘——沙黎婷。 喬開宇被停職后,他的辦公室整個停止運轉(zhuǎn)。 董事會下得決定,將他部下分派到公司各部。 身為總裁的第一大秘,沙黎婷實際上相當于副總的職位,能力毋庸置疑。 對方和紀荷還是“老搭檔”,只是隨著喬開宇的隱身,她沒再見過沙黎婷。 這次在江傾身邊碰見對方,兩人相視一笑。 挺復(fù)雜的眼神,相互.點了個頭。 沙黎婷替她拉開門。 紀荷走進去,包往桌面一放,剛才在雁北面前罵雁北,這會在江傾面前罵江傾。 “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把他打死?還給我留活口?” 臨窗而站的男人,在她一進門即旋身,帶笑的看著她。 夜色在他身后鋪開,幕窗外星星點點,城市高樓七上八下,空中纜車從山上開往山腳。 有些科幻、不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