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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低頭詢問道:“如果讓你跟我出宮,你愿意么?” 沈延抬頭看他,目光中除卻疑惑之外隱隱帶著期待與興奮。 “出宮?就我跟你么?” “唔……應(yīng)該還有朱如?!苯劙端妓髦骸安贿^你房里的宮女應(yīng)當是不能帶出去的了,我之后再幫你挑幾個好的,可以么?” 沈延聽著微微蹙眉。 竟不是只有二人么? 不過只要能與先生一起,他自然是愿意的。 先生愿意拼了性命救他,他又如何能再懷疑他別有用心? 先前的一絲絲疑慮也在他醒來看見先生臥在床上的蒼白臉色時便消失殆盡了。 沈延剛點頭,忽的聽見外頭傳來朱如的聲音,說是陳公公來了。 原來是皇上早就有吩咐,說一旦江聞岸醒來,立馬讓人去報,此刻天色已晚,倒難為了陳公公第一時間前來慰問。 陳公公進入,面上微微笑著。 江聞岸早就把貼在他身上的小家伙拉扯開了,此時后者正一副被打擾了的模樣,不情不愿的。 哪知陳公公還想攆他出去,“江先生現(xiàn)下已經(jīng)醒了,五殿下不若先回房歇下?!?/br> 沈延自然不樂意。 江聞岸料想陳公公如此著急來看他,只怕是有話要吩咐與他,因而哄著小家伙:“我肚子有些餓了,你去外邊幫我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好不好?” 一聽這話,沈延方乖乖下床磨蹭著往外邊走去。 江聞岸對上陳公公帶著笑意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這孩子如今愈發(fā)黏人了。” “這也是好的?!?/br> 陳公公此次前來,一來是傳達皇帝的意思,說皇上恩準江聞岸在宮里養(yǎng)病至養(yǎng)好身子再出宮去,二來也給江聞岸帶來勸告。 “江先生且在這兒好生養(yǎng)著就是,吃的用的一應(yīng)如往日般充足,需要什么藥也只管開口,只是現(xiàn)下龍將軍班師回朝,朝廷上下歡慶迎接,皇上怕是無法親自來看先生,還望先生不要心存怨懟才是?!?/br> 江聞岸聽明白了。 他這話聽起來是在說皇上,實際上卻是在暗示他太子的舅舅龍將軍如今榮寵正盛,勸告他不可將此事鬧大,無法在此時追究太子。 他難以咽下這口氣,若不是他去得及時,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但事實是他無法不接受,只能顧全大局,現(xiàn)在抓著落水一事大鬧一場,無異于以卵擊石,他們奈何不了太子。 好在沈延現(xiàn)下還好好的,這也算是幸運了。 江聞岸深深吸氣又將胸中郁結(jié)之氣排出去,只能忍。 他沒有忘記那日陳公公的提醒。 “知道了?!苯劙妒肿ブ蝗?,對著陳公公道謝:“多謝公公指點。” 陳公公點了頭,神色放松許多:“如此便好?!?/br> 出宮之前還有一事未了,江聞岸醒來便開始謀劃著,身子養(yǎng)好之時已打點好一切。 * 夜色如墨。 自沈延搬出去以后,原先他住的那處太監(jiān)宮女都被調(diào)到別處去了,加之這處冷宮本就偏僻,與其他冷宮隔開,因而此時更為寂靜無聲,顯得陰陰沉沉。 被江聞岸砍伐過的樹枝也在數(shù)月之間瘋狂生長,爭先恐后地往外爬,不知不覺遮蔽一方陰暗。 一個肥頭大耳的人漏夜而來,見著冷宮大門微微敞開,他輕而易舉推門而入,末了還不忘探出頭來往外看,確認無人后方理了理頭上的圓帽子合上門。 冷宮陰寒,他不自覺抖了一下,四周黑暗,不免讓人有些發(fā)怵,但一想到里頭等著他的人,他心頭火熱,又搓著手往里走。 江聞岸躲在陰暗處,看著床上躺著的人。 沈延躺在面對著墻壁蜷縮成一團,狀似十分柔弱。 那人剛剛走進屋里,便急不可耐往床上撲去,沒料到沈延竟往里滾了幾圈,讓他撲了個空。 沈延在黑暗中滿臉嫌惡地看著他,一面卻帶著哭腔道:“鄒公公,您終于來了。” 鄒存松看著床上瑟瑟發(fā)抖的人影兒,心早就癢癢了,他爬上床,笑瞇瞇道:“五殿下,灑家會好好疼您?!?/br> 他說著又朝著沈延去。 江聞岸看著小家伙靈活地躲過,心下還是沒有放松下來。 沈延與他周旋著:“那鄒公公答應(yīng)我?guī)臀医逃柼拥钕?,可要說話算話?!?/br> “那是自然的。”鄒存松一臉□□。 床上說的話聽不得,只管先把人弄到手了,到時這位不受寵的五皇子又能奈他何? 還自此有了把柄在他手上,怎能不任他拿捏? 如此想著,鄒存松愈發(fā)等不急了,迅速上前一把抱住沈延,作勢就要親他。 與此同時,江聞岸扯動手邊細繩,窗外風吹動鈴鐺發(fā)出輕微聲響,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朱如已經(jīng)從床底下鉆出來將鄒存松制住。 黑暗之中,一把小刀伸入他的口中,血液當即飛濺,一塊舌頭掉落,鄒存松在床上打滾,卻只能發(fā)出困獸嗚咽般含糊的聲音。 外邊巡視的侍衛(wèi)闖入,江聞岸也已經(jīng)從窗口翻出去,又火急火燎從門外跑進來。 一室燭火被點燃,眾人還未弄清楚里邊的狀況,只見五殿下衣衫之上被小刀劃出幾道口子,一見江聞岸進來他便飛奔而去靠進先生懷里,作驚恐狀。 他抓著江聞岸的袖子,磕磕絆絆道:“先……先生,鄒公公方才竟想要……想要對我行不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