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看得驚喜：“你可真厲害呀！”

    小土狗開心地?fù)u尾巴。

    文音低頭看小水團(tuán)，沒想到它會跟一條狗玩得這么和諧愉快，渾身上下哪里都看不出半點邪神的風(fēng)格。

    小水團(tuán)見她望著自己便問：“怎么啦？”

    文音說：“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邪神?！?/br>
    小水團(tuán)哈哈笑道：“我們什么時候走？你總是看那條狗都不看我了，有點嫉妒，怕一生氣控制不住把它吃掉?！?/br>
    文音眨眨眼。

    小水團(tuán)蹦跶一下，“怎么樣，現(xiàn)在像邪神了嗎？”

    文音沒說話，只是彎腰將它捧在掌心。

    午后回去她幫忙清洗分類草藥，需要曬干的就放在簸箕里放在陽光之處，再將另一部分放鍋里翻炒，然后搗碎成粉末。

    第二天文音同女主人一起去鎮(zhèn)上，隨她去藥鋪賣掉草藥后又給了她一些防妖魔的符紙便離開。

    整個春季文音都游走在山村鄉(xiāng)野，看人們過著平凡卻又充實的日子。

    入夏后她去了南方，來到繁華熱鬧的都城。

    周邊有不少修界宗門，有大有小，城中遇見修者的概率很大。

    文音也沒有任何外在偽裝，帶著小水團(tuán)在城中游逛。

    小水團(tuán)指著大酒樓說：“進(jìn)去！吃！”

    “你又不吃?！蔽囊綦m這么說，還是朝酒樓走去。

    小水團(tuán)道：“我可以不吃，但你必須吃，吃了幾個月的鄉(xiāng)野山菜，也要來嘗嘗這些美味佳肴?！?/br>
    文音覺得它說得沒錯。

    食物的幸福感會讓她想起許多美好的回憶。

    文音點了一大桌食物，上菜的小二臉都笑開花來，還有陪侍在旁幫忙處理需要現(xiàn)切或者蒸烤的食物。

    她從白天吃到晚上，酒樓內(nèi)越來越熱鬧，各種八卦談笑往她耳里灌，小水團(tuán)還會特意跑去別桌聽了有趣的八卦回來講給她聽。

    鄉(xiāng)野的燈火零星點點，城中燈火卻如長龍盤旋。

    文音單手撐著下巴，看見樓下有幾名穿著宗門弟子服在長街奔跑嬉鬧的少年少女。

    夜里在街上散步，突然瞧見遠(yuǎn)處夜空炸開朵朵煙花。

    文音抬首看去。

    時隔久遠(yuǎn)突然相遇的驚艷。

    有的東西天天看或許會膩，可偶爾的驚鴻一瞥，總能心生悸動。

    文音靜靜地看著。

    突然聽見小水團(tuán)難得溫柔的聲音落在耳邊：“別哭啦?！?/br>
    文音茫然地眨了下眼，見小水團(tuán)變成大水團(tuán)，正伸手替她拭去臉上淚水。

    河神笑道：“沒想到這景色能漂亮到將你惹哭，我嫉妒的東西又多了一樣。”

    世上美好的東西可真多呀。

    它嫉妒不過來的。

    但這些美好能落入它的小姑娘眼里，讓她再生七情六欲，不再困守仇怨，倒也不賴。

    文音說不出那瞬間為何難過，但自從那日后心境再生變化，不靠河神也能壓制住暴躁的殺意。這讓她體內(nèi)的魔息很是著急，試圖攻擊她的神魂搞事情，卻被河神拿捏著沒能成功。

    在城中的日子又是另一種畫風(fēng)。

    雖然不怕惹事，但文音還是會跟部分修者避開，盡量不要有所接觸，某天卻被人攔下，熱情詢問：“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個修煉奇才，可有師門宗族，不如拜入我門，一起行走正道！”

    文音：“……”

    文音拒絕了第一個，又有第二個。這條街都在招收新弟子，聽說是入門季到了，不過能這么拼命熱情招攬的都是些小宗門，大宗門不用如此麻煩，多得是人擠破頭想要加入。

    “你也去呀?！毙∷畧F(tuán)說，“不是每個宗門都像朝天宗那樣?！?/br>
    于是文音正要隨手找家宗門加入，又被小水團(tuán)攔?。骸安荒茈S便，得挑家好的?！?/br>
    文音干脆問道：“你說哪個好？”

    小水團(tuán)給她千挑萬選，最終嘆氣遺憾道：“沒有配得上你的。”

    文音不理它，就挑了個合眼緣的宗門加入。

    宗門不大不小，但里邊的人實力都不怎么樣，門主師尊還沒她的境界高。

    文音本是要隱藏實力的，且決定低調(diào)行事，誰知第一天入宗門就因為小水團(tuán)而被眾人熟知。

    原因是在拜師禮的時候，師尊指著她肩上的小水團(tuán)問：“你這可是山靈？”

    小水團(tuán)跟常見的山靈形態(tài)雖不說一模一樣，卻也是有七八分相似。

    文音總不能說這是某河神，便答是，從此宗門上下都知道了一個修行平平無奇，卻有只隨身山靈的入門弟子。

    宗門氛圍很好，身邊的師兄師姐都是良善之人，沒什么心機，個別有些臭毛病小脾氣，卻也無傷大雅，日子過得吵吵鬧鬧，卻也比在朝天宗時要好上百倍。

    唯一的缺點就是宗門男孩子太多。

    漂亮師妹總能吸引不少愛慕目光，這些人還常常借著“山靈”為由來找她談天說地。

    文音歪頭看肩上的“山靈”。

    小水團(tuán)蹦跶了下，少年音清朗：“都是些小孩子，吃了少說要被關(guān)兩千年以上，不劃算?！?/br>
    文音沒忍住笑了聲。

    小水團(tuán)挨著她的臉貼了貼，“小姑娘多笑笑，你笑起來很漂亮?！?/br>
    真好呀。

    它的小姑娘已經(jīng)愿意笑一笑了。

    文音在小宗門度過了夏秋，入冬時隨著師兄姐們外出進(jìn)山歷練。

    大山被雪覆蓋，仍有青綠與粉白點綴其中，山腳有不少梅花，香味飄了老遠(yuǎn)。

    師兄姐們進(jìn)山去，文音剛往前走了一步試圖跨過山前的小溪流，忽然瞧見叢林中冒出不少發(fā)著熒光的山靈團(tuán)們。

    她肩上的冒牌“山靈”蹦跶落地，真正的山靈們呼啦啦冒出來形成一條防線攔住進(jìn)山的路。

    小水團(tuán)憨憨笑道：“這里的山神不讓我進(jìn)去，以前我來的時候還跟我談天說地高高興興，變成邪神后再也不見我了?！?/br>
    “小姑娘你去吧，我在外邊等你便是?！毙∷畧F(tuán)蹦跶道。

    文音低頭看了看它，“那我走了？”

    小水團(tuán)頓在原地不動，目送文音越過溪流朝山中走去。

    文音來到山靈的防線前，山靈給她讓路，文音卻轉(zhuǎn)身回去。

    小水團(tuán)看見回來的文音高興地蹦跶起來。

    第50章 不滅   你忘不了的

    文音跟師姐傳話說她身體不舒服, 不參加這次歷練，就在山外等著他們, 師姐也應(yīng)允了。

    一個四季輪回快要過去，文音的心境越發(fā)平穩(wěn)。

    她拿出師姐給自己的飯團(tuán)小口吃著，偶爾掰一塊遞給肩上的小水團(tuán)，文音喂什么它就吃什么。

    天地間有雪稀稀疏疏地下著。

    文音看著落雪說：“雖然魔息逐漸除去，但我身上的殺孽除不掉的。”

    小水團(tuán)頓住，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這事。

    “會有辦法的?！彼f。

    文音伸指輕輕點了它一下：“你說得對，任何選擇都有相應(yīng)的代價，下次除穢天雷我就會死。”

    以前她滿心仇怨，如今心境平穩(wěn), 卻沒了能抵抗天雷的力量。

    雪花飄落進(jìn)溪流消失不見, 地面卻有厚重積雪, 山靈們還在遠(yuǎn)處看著沒走, 閃爍的瑩光和煦溫柔。

    萬物靜悄悄卻又生機勃勃。

    小水團(tuán)變成大水團(tuán)，站在溪水中朝文音張開手臂：“為何這么說？”

    文音已經(jīng)在想死后的事：“若是有下一世, 就做個平凡普通的人，我本來也沒什么野心或是宏圖大志?！?/br>
    河神點頭：“我會看著你?！?/br>
    “像我們第一天在山里看見的那對夫婦就好, 一個人我會覺得孤單, 偶爾也想有人一起說說話。”文音抬頭看河神, 笑道，“這么說我死后應(yīng)該會嫁人，讓你看著豈不是太殘忍了?！?/br>
    河神也跟著笑：“哈哈，你想嫁給我, 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覺得殘忍?！?/br>
    文音嘆道：“有時候覺得你真是不要臉?！?/br>
    河神理直氣壯道：“邪神都是不要臉的?！?/br>
    它彎下腰將文音抱住，親了親她的額頭：“還有什么愿望？”

    文音垂眸眼睫輕顫, 沉默片刻后朝它張開手，河神動作自然又溫柔地將她整個人抱入懷里。

    “不著急，慢慢想，還有的是時間?！?/br>
    文音感嘆每當(dāng)這種時候都會覺得河神特別可靠，它能給予自己難言的安全感，也能給她源源不斷的力量。

    “我不想忘了你。”她說。

    是難得認(rèn)真的語氣。

    河神聽得開心大笑：“你忘不了的?！?/br>
    落雪細(xì)細(xì)無聲，文音沒有撐起結(jié)界，河神便自發(fā)伸手去給她擋雪，聽著文音訴說一個個小愿望，雖然它是透明的水團(tuán)沒有五官，看不出喜怒哀樂的表情，卻讓文音知道它在很認(rèn)真地聽。

    文音說著說著，從河神懷里抬起頭來摸了摸鼻子：“好像有些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