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剛剛壓制的那幾天，他們各忙各的，短到只有那幾個吻的說話時間。

    “你這邊怎么樣？那些新來的騎士，配合嗎？”伊芙琳替他關(guān)上了門。

    路易瞥了她一眼，“圣女的名號，也不完全管用。”

    看樣子，就是不好管了。

    她去給以前的騎士們，做過思想工作，可她同路易毫不避諱的關(guān)系傳出去后，騎士們便當(dāng)她受了魔鬼的蠱惑，一面答應(yīng)下來，一面又在王的眼皮子底下，做做表面功夫，有些甚至開始商榷，如何將他們的圣女殿下解救出來。

    為了雅達哈的和平，伊芙琳不能將全部詳盡告訴他們，所有人都以為，斯特諾伐這一遭，僅僅是來討伐他們暴政的王，北方的道義波及不到南方的德羅索。

    現(xiàn)如今路易的名聲只在平民階層管用，至于受過教的騎士，他們只相信朝夕相處過的弟兄們。

    算了算時間，珀西瓦爾的書信也當(dāng)快寄過來了，伊芙琳寬慰他：“不必?fù)?dān)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事實上，伊芙琳真是小瞧了她枕邊人的冷血。對于路易來說，若不是她夜里的那番話，正式地將德羅索托付給了他，他壓根不會在乎德羅索的死活?？尚囊庀嗤ǖ淖涛短^美妙，如同奧普拉山上無憂無慮的那些日子，他愿意配合天真的圣女。

    她的笑容總是有著令人安心的力量，好像任何事都激不起一點兒波瀾，路易盯著她看了許久，隔著那張胡木桌子，輕輕扯著項鏈，將人拉了過來，重重吻了上去。

    在這場吻里，伊芙琳錯失了告訴路易，他同那些孩子的區(qū)別的機會。

    圣女識人的功夫，接受過訓(xùn)練，她們精心挑選出來的人，從來不會辜負(fù)她們的期望。

    很快，與蓋上了騎士長火漆的信函，一同抵達雅達哈的，還有許久未見的中級騎士珀西瓦爾。

    他站在大門口，逆著光，在他崇敬的圣女殿下面前，撫著佩劍單膝跪下，撫胸的右手上，金戒戴在了無名指上。

    “殿下，中級騎士珀西瓦爾，向您問安，愿我們的德羅索長存不衰?！?/br>
    “珀西瓦爾不能去往前線。”

    伊芙琳站在更衣室門口，再次敲響了木門，“路易，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我聽見了?！遍T打開，出來的男人身著盔甲，看得伊芙琳一怔，“但你得給出一個合適的理由?！?/br>
    伊芙琳可見得有些急切，在路易面前，她不愿去掩飾，“他剛剛結(jié)婚，甚至在教堂辦婚禮的時候，女方的家長得知了情況，都沒有到場?！彼麄円鎸Φ氖峭犊苛速澏鞯乃固刂Z伐。

    前線傳來的信件里，無王的斯特諾伐，已經(jīng)推出了毫無從政天賦的大皇子，四舍五入等于贊恩直接接手了一個國家。

    居依的契約有著約束，他不能親自對德羅索下手，且她這條能制約路易的線也斷了，他現(xiàn)在算是劍走偏鋒，借刀殺人。

    今時不同往日，伊芙琳沒辦法保證一個一家之主的安危，而且以珀西瓦爾的性子，軍隊的每一次進攻，一定踩著百分之幾的生還率。

    “西西莉亞，”他們講和之后，他偶爾會喚她以前的昵稱，“騎士里面，結(jié)了婚的騎士有多少，你知道嗎？”

    “六百三十人?！?/br>
    “有了孩子的人，有多少？”

    “兩百……七十人?！?/br>
    路易綁緊了腰間的佩劍，用一只手捧起了伊芙琳的臉，“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該撤退的時候，珀西瓦爾會聽我的話的。西西莉亞，對你自己的影響力自信點兒?！?/br>
    窗外的是濃墨般的夜色，高塔之下，火把點燃的明燈照亮了前進之路。

    “我向你保證，西西莉亞，”路易如此鄭重，“德羅索會沒事的?！彼幌牍?，也擔(dān)起了大任。

    指腹將赭膚上的唇瓣擦得殷紅，他輕輕一笑，胸中的暴虐完全影響不了他了，“這個吻留給凱旋之后吧?！?/br>
    夾雜著冷夜的凜冽氣息，在強大的君主率軍離開后，久久沒有散去。

    ……

    在他們向貴族征收稅款，用至軍隊里后，居住在雅達哈里的貴族們，便爭先恐后地涌向了其他境內(nèi)的小國家，他們乘著航船，漂洋過海地去了他們以為的安全之地，繼續(xù)享樂。

    只有圣女鎮(zhèn)守的雅達哈，逐漸淪為了一個空殼，集市依舊歡聲笑語，無人知曉外面的險境。

    伊芙琳撐起了整個雅達哈，日復(fù)一日地為孩子和波米納的樹林做著早課，再同大臣一起處理政務(wù)，以及時刻關(guān)注著前線傳來的消息。

    靈谷已經(jīng)不是交戰(zhàn)地了。在路易帶兵趕到的那夜，為德羅索出戰(zhàn)的舊時斯特諾伐士兵，被昔日的弟兄們，逼退到亞曼達峽谷。

    曾經(jīng)女戰(zhàn)神秋死去的地方，庇佑了斯特諾伐，德羅索再次被逼退，一直瀕臨雅達哈，兩軍在其百里之外的平原對峙著。

    青天白日，遼闊的平原上吹著清爽的風(fēng)，將沉重的血腥氣吹散了幾分。

    德羅索軍隊對面的斯特諾伐，不同他們一般難堪，皆穿戴整齊了盔甲，渾身散發(fā)著點點黑氣。忠于路易，站在德羅索這邊的部分斯特諾伐的士兵，認(rèn)出了居于位首的男人，那是曾率領(lǐng)過他們征戰(zhàn)無數(shù)，最是推崇路易的大騎士，現(xiàn)在卻依靠著魔鬼的力量，對著他們兵戎相向，一點兒不像那個講情義道義的血性男兒。

    眾人握緊了手中的兵器，不知何時，他們又會再度打破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