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記 第3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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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不見,但也知道他就坐在車?yán)铩?/br> 不用問,看車旁站著的侍女,蘇好意便知道公主也在車上。 她深吸一口氣,低著頭繞著馬車走過去,權(quán)傾世緊隨其后。 相國寺常年香火鼎盛,但今日來的人卻不多。 公主車上的珠簾能隔住外頭的視線,車?yán)锏娜丝粗忸^卻清晰得很。 司馬蘭臺眼睜睜看著蘇好意上了臺階,進(jìn)了寺門。 眼前的這一道珠簾不盈一寸,卻如同雷池鴻溝,不能踏出半步。 “去廷尉府吧!”玉山公主的聲音總是柔和溫煦的:“該去陪陪公公婆婆了。” 沒有哪個男人不想要貼心的妻子,玉山公主身份高貴卻從不自恃。雖然別府另居,卻每隔幾日就要上門拜望公婆。 “我知你心中仍有芥蒂,但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庇裆焦髯猿捎H以來第一次這么同司馬蘭臺講話:“前幾次回去,公公婆婆見你如此冷淡,免不掉要憂心的。雖然我無意用皇家的身份壓你,但二老多少都會心生忌憚。為人子女,又怎能總讓雙親擔(dān)憂呢?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你怎樣對我,我都不會有怨言??杉热换馗菰L老人,多少也要做些樣子出來?!?/br> 司馬蘭臺心里難過得翻江倒海,因此根本就不回答玉山公主的話。 玉山公主也不氣餒,輕輕地伸手過去,將司馬蘭臺衣袖上沾的一小片灰塵拂去:“我有的是耐心等你回心轉(zhuǎn)意,你怨我恨我也罷,惱我怒我也罷,我的一顆心終究只在你身上?!?/br> 相國寺里一共供著三尊主佛,蘇好意徑直進(jìn)了觀音殿。 權(quán)傾世是從來不拜佛的,他到這里來單純就是陪蘇好意。 等蘇好意上過香,又奉送了香資,求了一只平安符出來。 權(quán)傾世在殿外的樹蔭下站著,本來這里還有幾個香客,但因?yàn)樗麃砹?,便都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蘇好意站在石臺街上,覺得那日光很是刺眼。 她覺得有些眩暈,便站在那里定了定,大約是方才在殿里跪得久了,一乍出來有些不適。 權(quán)傾世飛快走過來,扶住蘇好意的胳膊。 “我沒事。”蘇好意笑了笑:“回去吧?!?/br> 上了車,蘇好意把頭靠在車廂板壁上,閉上了眼睛。 權(quán)傾世看了看她,有些別扭地開了口:“你是不是怪我?” “不怪,”蘇好意閉著眼說:“今天上的香一定很靈,因?yàn)槠兴_面前只有我一個人跪著?!?/br>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權(quán)傾世的手不自覺地攥緊:“玉山公主……” 其實(shí)蘇好意并沒打算今天出門,是權(quán)傾世問她要不要出來走走。 蘇好意不置可否,但為了救吉星,她不能太拂逆權(quán)傾世,于是便說出來走走也好。 權(quán)傾世又問她要不要給吉星求個平安符,蘇好意當(dāng)然說好,于是就到了這里。 權(quán)傾世如此說,蘇好意心里自然明白,一定是他和公主事先約好了要在這里見上一面。 目的當(dāng)然是讓司馬蘭臺看見自己和權(quán)傾世在一處,好讓他死心。 蘇好意的心早就死了,但公主必然是不辦一司馬蘭臺的態(tài)度,所以才會有今天這件事。 蘇好意笑了笑,且笑容并不怎么苦。 “你笑什么?”權(quán)傾世緊盯著她的臉問。 “多好笑??!”蘇好意的笑容變得更大:“你可是活閻王權(quán)傾世,為什么對我如此小心翼翼的說話?何況如今是我有事求你,我早說了,只要你答應(yīng)我的請求,讓我做什么我都毫無怨言。可你偏偏不,這難道不好笑嗎?公主更好笑,她貴為天女,何必跟我一個市井小民一般見識?能讓她費(fèi)此周章,我也不枉了吧。” “這一點(diǎn)兒也不可笑,”權(quán)傾世把臉扭到一邊:“你看到的只是身份,卻不知我們早就一敗涂地了?!?/br> 蘇好意還是笑,甚至笑出了眼淚。 權(quán)傾世惱羞成怒,搬過她的肩膀來喝問:“你笑什么?!嘲笑我可憐么?!” 蘇好意猛地把眼睛睜開,她的眼睛異常清亮,眼角上挑,帶著幾分怒意,更多的是漫不經(jīng)心:“你們?nèi)羰菦]有地位,又怎么能明知一敗涂地卻還要強(qiáng)求呢?” 權(quán)傾世時的心像是被扎了一刀,他忍著疼摟過蘇好意,眼睛都被燒紅了:“隨你怎么說,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不愛就不愛吧,只要還能讓他守著人,總好過日夜煎熬可望不可即。 蘇好意躲也不躲,以前她對權(quán)傾世還有畏懼和躲避,如今卻全然是一副啥啥不怕開水燙的德行。 她越是這樣,權(quán)傾世的心就越空。 越是空的難受,就越想要填補(bǔ)。 他扣住蘇好意的后腦,就要親上去。 就快要碰上的時候,蘇好意猛地推開他,趴在車窗上干嘔起來。 第537章 風(fēng)雨如晦天地悲 七月十四,高家的罪終于判定了。 除高太傅以外,男丁一律處斬,女眷除司馬氏母女放還娘家外,其余均沒入賤籍。 以往處決犯人都要等到秋后,但高家斷的卻是斬立決,就定在七月十五行刑。 決斷下來,舉國震動。 這一日,前去觀刑的有幾萬人,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去了。 前往法場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官差再三喝道,方才給囚車讓出一條路來。 “高家真是英明一世,可惜晚節(jié)不保,”有人慨嘆道:“若是他們擁立新皇,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 “誰不知這都是莫須有的罪名,”有人冷笑:“有人忌憚高家樹大根深,不好使喚罷了?!?/br> “你可當(dāng)真膽大,敢說出這樣悖逆的話來!”有人警告:“當(dāng)心把你也送上法場。” “那又怎樣?上月淮南舉子們聯(lián)名上書,為高家請命,朝廷殺的殺關(guān)的關(guān),也不差我一個!”那人竟硬氣得很。 “快別惹事了,如今已無力回天,咱們升斗小民,且把嘴閉上吧!”有人做和事佬。 “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不過是成則王侯敗則賊,哪有什么公理!”憤憤不平者大有人在。 “要說這高家著實(shí)可憐,滿門只余一個老太爺?!庇腥税@高家不幸:“真是殺人誅心?!?/br> “高家也當(dāng)真稱得上滿門節(jié)烈了,那些女眷聽說被沒入奴籍樂籍,便都在牢里自盡了?!庇腥藲J佩:“真是寧可守節(jié)而死絕不喪節(jié)而生啊!” 衛(wèi)國公府。 高肅高端己拄著拐杖站在房門前。 天上陰云翻滾,如同墨海傾覆。 老家人哭著走上來勸道:“老太爺,天快要下雨了,進(jìn)屋去吧!” 老太爺仰頭望著天際,雪白的須髯被風(fēng)吹得飄飄欲飛。 老家人見勸不動,便只好陪著他站在屋外。 “不必管我,去把備下的香燭紙錢拿到祖先堂去吧!午時到了,明臣他們該上路了。”高老太爺傷痛入肺腑,就要站立不住。 老家人哭著答應(yīng)了,拿了香燭紙錢去了祖先堂。 如今闔府只剩下他和老太爺一主一仆兩個人,還不許另尋住處。 這偌大府邸,空曠寂寥得令人害怕。 祖先堂的門被推開,里頭打掃得很是干凈。 老家人年紀(jì)也有六十幾歲了,偌大的院子打掃不來,只能揀要緊的幾處打掃。 歷代祖先的靈位按照順序擺放在供桌上,成百上千。每個靈位前都點(diǎn)著一盞長明燈,熒熒幽幽,匯作一片燈海。 最靠下的地方安放著一只小小靈位,是前幾日放上去的,上頭寫的是高照。 原來就在高家人正式行刑之前,高照就已然在獄中病死了。尸身焚化后就埋在了城外的荒地里,高老太爺連最后一面也沒見著。 老家人跪下來,把紙錢放進(jìn)銅盆里,口中念念有詞。 高老太爺拄著拐杖走到祖先堂外,庭中的靈柏樹被狂風(fēng)吹得嗚嗚作響。 刑場上,陰風(fēng)卷起劊子手刀柄上系著的紅綢。 高家人跪成一字,為首的便是大老爺高明臣。 牢獄折磨已經(jīng)讓他們面黃肌瘦,身上的累累傷痕,是每次過堂時留下的印記。 縱使如此,高家也無一人承認(rèn)有罪。 刑部不得已,只能潦草結(jié)案。 但縱使如此,結(jié)局也沒有絲毫改變。高家人仍是要被處死,哪怕是未滿周歲的男嬰。 陰風(fēng)匝地,草木含悲。 令官看好了時辰,一聲令下。 劊子手舉起屠刀,膽小的人捂住了眼睛。 鮮血噴涌而出,頭顱滾落塵埃。 因?yàn)楦呒胰颂?,無法一次處決,所以要分做幾批。 令人驚奇的是,這刑場是如此安靜。 每一個高家人都跪得筆直,不啼哭也不求饒,不叫罵也不喊冤。 死不可免,那便視死如歸。 一具具尸身倒下去,一灘灘鮮血流出來。 抬下去一批又帶上來一批,刑場上血?dú)鉀_天,觸目猩紅。 就連掌刑幾十年的劊子手都撐不住手軟,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欲跪倒。 行刑到最后,天上閃電亂舞,雷聲炸響,傾盆的大雨落下來,在地上砸起一片血霧。 不知誰在人群里吼了一聲:“高家冤?。 ?/br> 官軍過來抓人,人群頓時亂了起來。 相互推搡撕扯,有的是為了躲避官軍,有的是為了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