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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拿著張箋子,細細磨了墨,提起毛筆規(guī)規(guī)矩矩的寫下一行小字。 金小樓正在床上給麟兒穿冬衣,這天是一日比一日冷,好在麟兒手腳上的水泡都散了,這幾日小魚小蝦米的吃得好,長得白白胖胖。 娘親!娘親!金小樓沖麟兒喚了兩遍,麟兒嘴里咿咿呀呀的學了幾句,忽然口齒特別清晰的冒出一句小奶音:親親。 金小樓一樂,扭過頭問桂枝:你聽到了嗎? 這才看到桂枝正寫著什么,忙湊上去看。 這筆墨紙硯還是昨日一早,周書禮冒著寒霜給桂枝送來的。 桂枝回應(yīng)金小樓一笑:自然聽到了,我們麟兒可聰明著呢。 你這寫的是什么?金小樓見紙上寫著七七八八的什么面粉,白糖,之類的東西,心里奇怪的問到。 這幾日總是吃你給我做的新鮮東西,我也想做一樣你沒吃過的點心,給你嘗嘗。桂枝寫完最后一個字,把紙張攤開來,從前我娘最愛做的竹髓玉,是一種合在竹筒里蒸熟了的水晶糕,破開來就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玉長在竹髓里,不僅好看,味道也好吃。 此時正午剛過,桂枝吃過了午飯便拿著鐮刀出了門,去山林旁的竹林里砍竹子。 金小樓本想跟著一道兒去,卻被桂枝攔在了屋子里,留她和好面,燒好水,等著自己回來。 金小樓想著竹林不遠,桂枝也去過不少次了,便沒有再推辭。 哪知道,這一等,面老早就和好了,水也燒開了好幾遍,直等到日落黃昏,還不見桂枝的影子。 金小樓越等越著急,正打算熄滅了灶膛里的火,抱上麟兒出去找桂枝,便透過窗戶見院門外,桂枝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 桂枝裙褲上滿是泥污,荊釵也不知丟哪里去了,頭發(fā)披下來,胡亂的散著,她小臉煞白,神色既驚慌又害怕。 見小樓迎了出來,桂枝一下?lián)淞松先?,緊緊的抱住金小樓,緊緊的好半天也不松手。 這是怎么了?金小樓一璧撫著桂枝的背,一璧擔心的問。 黃桂枝有些哽咽,卻始終沒有掉下眼淚來:小樓我我去砍竹子,哪知剛砍到一半,便便見到了金大成 他欺負你了?金小樓炸了毛,這個金大成,可真是陰魂不散! 桂枝果然點點頭:他滿嘴的污言穢語說我無論怎樣逃都是他的女人,他還想還想在竹林里扯開我的衣服 我就跑!桂枝咬了咬牙,接著到,他在后面追,我只能往林子跑,跑了好久好久,他一直追。 桂枝有些發(fā)抖。 金小樓明白,以金大成的性子,定然是非要追到桂枝不可的。 荒山野林里,桂枝一個弱女子,怎么跑得過金大成。 他追上你了嗎?金小樓輕輕問。 桂枝搖搖頭,這一搖頭,金小樓懸著的心便松了下來。 我摔倒了,從山坡上滾了下去,砸到了頭,好半天才醒。金小樓這才看到,桂枝額角上果真有個青紫的大包,不過,等我醒來附近已經(jīng)沒了金大成的影子,我在林子里竄了半天,臨到天黑,終于找到了回來的路。 回來就好!金小樓攬住桂枝往屋子里走。 金小樓燒了熱水,替桂枝洗了澡,又給她換上干凈衣服,坐在床邊,一直握著桂枝的手,直到她睡著后,金小樓這才收拾了休息。 第二天一早,院子外便鬧鬧哄哄。 金小樓疑惑的打開房門,便見里正站在當中,開口便沖金小樓道:金大成死了。 第八十四章 有人歡喜有人傷心 我們在金大成尸體附近找到了一根荊釵,據(jù)周氏說,這是黃桂枝成日戴著的。里正招招手,身后兩個郎中擠了出來。 郎中是鎮(zhèn)子里來的,昨日特意請來救了周寡婦一命,今日正好看看桂枝的瘟疫。 兩個郎中口鼻上皆捂上了厚厚的葛布,不顧金小樓阻攔,便往屋子里沖。 黃桂枝還睡著,兩個郎中也不管不顧,掀開被子,便查看桂枝的體溫,和背上的傷口。 桂枝背上的傷早已經(jīng)好全了,此刻忽然一下被驚醒,她剛剛遭遇昨日的恐慌,一瞬間害怕感再次襲來,坐起來便喚金小樓。 金小樓忙過來拉住桂枝的手,桂枝這才看清,眼前兩人是郎中。 金大成死了。金小樓面無表情。 桂枝卻是一怔:死了?死在了林子里? 金小樓點點頭。 桂枝垂下頭,不再說話,只是神色卻與往日不同,有些奇怪。 郎中檢查完后,一下扯下了葛布,站在門口,沖外邊的里正道:人是好的,沒有瘟疫。 話音一落,周氏率先沖了進來,她紅腫著眼眶,抓起笤帚來劈頭蓋臉的便往黃桂枝身上打:你還我兒子!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憑什么害我家大成!凌遲!把她凌遲! 金小樓一把奪過了周氏手里的笤帚,往門外一扔:你說話注意點,別誣賴桂枝,金大成一個男人,還能被桂枝殺死?說話是要有根據(j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