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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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原本就不是什么能閑的住的性子, 要不然也不至于剛登基沒幾年, 就要巡幸江南了, 還弄了好幾次。 也就是前些年的時候, 圣上比較消停, 近幾年, 圣上雖然不打算南巡什么的, 不過,出宮行獵卻是正常cao作,反正來回也就是半個多月的時間, 離京城也不是很遠(yuǎn),耽誤不了什么事。而且如今朝廷國庫充盈,圣上自個的私庫也年年在增長, 每次行獵, 光是圣上拿出來的彩頭,就夠叫人眼紅了, 因此, 即便是許多文官, 也叫家里的子弟學(xué)著點, 回頭要是能在圣上那里露個臉, 日后前程就有保障了。 “唉,打獵有什么意思, 干嘛一定要我去呢?”司徒瑾苦著臉,看著謝皇后拿出了一身又一身打獵用的衣服還有佩飾什么的, 不由想要逃跑。 謝皇后瞪了司徒瑾一眼:“每次都不肯去, 皇莊上就那么好玩?再不去,大家都要把你給忘掉了!還有,人家都有兒子孝敬什么羊角,皮子之類的,就母后沒有,你好意思嗎?” 司徒瑾聽得不由啞然,謝皇后什么時候缺這些了,不過,既然謝皇后這么說了,司徒瑾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行,母后,兒子去就是了!不過,這么多衣服,沒必要吧!” 謝皇后笑瞇瞇地說道:“怎么沒必要,獵場上頭風(fēng)沙多得很,起個半天馬,說不定就灰頭土臉的了,總得要換洗!你不喜歡打獵,連個像樣的扳指都沒有,看看這幾個,你喜歡那種?”說著,直接拿出了一匣子扳指給司徒瑾挑。 司徒瑾扒拉了一番,最后挑了一個金絲瑪瑙的扳指,這應(yīng)該是有人用過的,在指腹這一面有明顯的印痕,正好可以用這里拉弓。 謝皇后瞧著那個扳指,也覺得很滿意,顯得司徒瑾的手指白皙修長,又不顯得蒼白無力。 “這幾個也帶著,回頭也可以換著戴!”謝皇后又從匣子里頭撿了幾個出來,叫人給司徒瑾裝起來。 “梓童這也太偏心了吧,光給小七挑,朕的呢?”圣上從外頭進(jìn)來,笑道。 “圣人富有四海,不知道多少扳指呢,還看得上臣妾這里這些?”謝皇后笑了起來。 圣上說道:“別人進(jìn)獻(xiàn)的是別人的,梓童這里的,是梓童的,這怎么能一樣!” 謝皇后當(dāng)下說道:“那圣人自個看著挑便是,只要不嫌臣妾這里的不好就行了!” 圣上湊過來看了一番,就是笑道:“梓童真是過謙了,這是什么時候開始叫人搜集的,好幾樣都是古物了!”說著,拿出一枚淡黃色還帶著血痕地套在自個大拇指上,這枚扳指是骨質(zhì)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骨頭,看起來竟是帶著一種玉石一般的光澤,上面還帶著一點血色,有點像是血沁,總不見得這曾經(jīng)是陪葬品吧! 不過圣上看起來卻不會很在意,看著這枚扳指的眼神很是欣賞,謝皇后解釋道:“幾年前圣人你說要行獵,臣妾就開始叫人搜集了,哪知道小七對打獵一點興趣都沒有,每次都找借口不去,這回總算是讓臣妾給逮著了!” 圣上拍了拍司徒瑾的肩膀,說道:“小七你老是待在皇莊上,也沒什么意思,還是出去見識一下,也能開闊一下心胸!” 司徒瑾應(yīng)了一聲:“父皇,兒子已經(jīng)答應(yīng)去了,就不用再念叨了,回頭兒子給父皇打個虎皮,父皇覺得如何?” 圣上頓時笑了起來:“行,那朕可就等著小七你的孝心了!” 謝皇后擺出一副酸溜溜的模樣,問道:“光記著你父皇,那母后呢?” 司徒瑾趕緊說道:“當(dāng)然少不了母后你的,回頭兒子給母后弄條狐皮的斗篷,母后冬天的時候就能用上!” 謝皇后頓時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甭管司徒瑾有沒有這個本事,有這個心就是好的。 當(dāng)然了,獵場里頭的獵物其實多半是人工豢養(yǎng)的,野性不足,要不然的話,萬一冒出個大蟲出來,驚了圣駕,可就是大罪過了,因此,每次行獵,即便是一些四體不勤的紈绔,也能弄到點收獲,甭管是自個打的,還是隨身的侍衛(wèi)打的,這種事情,本來也就是約定俗成的。 司徒瑾一邊跟著圣上與謝皇后玩笑,一邊琢磨著,自個到時候應(yīng)該出幾分力氣,回頭還是應(yīng)該練習(xí)一下,最好選一把合手的弓箭才行,免得到時候弓太輕了,用起來不順手。 司徒瑾這般想著的時候,忽然心里一動,然后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片血色,不由愣了一下,謝皇后見司徒瑾說著就卡住了,見司徒瑾在走神,也不以為意,悄悄對圣上說道:“這孩子,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上頭去了!” 圣上笑道:“要不是他有這樣的心思與專注,哪能這個年紀(jì)就做出那些大事來!” 甭管司徒瑾對于圍獵這種活動有多不愿意,最后還是不得不加入了大部隊中,好在跟他一樣,對于圍獵興趣不大的人也有。 或者說,不是對圍獵興趣不大,而是對圣上發(fā)起的圍獵興趣不大。 賈赦騎在一匹青驄馬上,嘴里叼著一根草莖,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他雖說已經(jīng)是中年,但是本身長得就很是俊美,這些年仕途春風(fēng)得意,家里夫妻和諧,膝下兒女雙全,因此,雖說一副不正經(jīng)的模樣,看起來依舊帶著一種灑脫不羈的魅力。 賈敬如今剛剛出孝,賈代善給他運作了一番,也得了隨駕的資格,這會兒一副不贊同的模樣看著賈赦,呵斥道:“騎在馬上也沒個正形,這像什么樣子!” 賈赦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這說明我騎術(shù)高超!” 賈敬冷笑一聲,揚(yáng)起馬鞭,做出一副想要抽過去的樣子,賈赦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干笑了一聲:“敬大哥何必這般,我坐好了就是了!說起來,怎么不見珍哥兒?” 賈敬露出了一點煩心的神色,賈珍的資質(zhì)比起賈敬差了不少,至今也勉強(qiáng)就是個秀才,如今在國子監(jiān)廝混,問題是讀書的時候少,成天就是跟一幫蔭生廝混,賈敬也算是打消了叫賈珍考進(jìn)士的主意,這完全是朽木不可雕也,沒這個天分??!因此,回頭叫他有個舉人的功名,有了授官的資格之后,直接在吏部弄個差不多的官職也就算了,因此,對于賈珍管得也就沒有以前那么嚴(yán)格了,畢竟,賈珍都是做爹的人了,賈敬也不能如同之前一樣,抬手就打,張嘴就罵,太不給兒子面子。這會兒沒好氣地說道:“又跟他那一幫狐朋狗友湊一塊呢!” 賈赦笑了起來:“敬大哥,不是我說你,你啊,也將珍哥兒看得太低了,你悄悄珍哥兒結(jié)交的那些人,也都是有些能為的,可不是什么酒囊飯袋,咱們家啊,雖說要轉(zhuǎn)文了,但是勛貴那邊也不能真的完全斷了!” 賈敬深深地看了一眼賈赦,覺得自個以前大概是給賈赦浪蕩的外表給騙了,這家伙一直心里有數(shù)。不過想想也是,要是賈赦真是別人所以為的紈绔,憑什么東宮那邊一直對賈赦頗為器重呢,難道就是為了賈代善嗎? 這兩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一番交談,都落入了司徒瑾耳中。司徒瑾沒有騎馬,而是坐在馬車?yán)镱^看書,當(dāng)然,看書其實是掩人耳目,實際上,他已經(jīng)在用光量子計算機(jī)投影出了新買的一些理論科學(xué)正在研究,一邊伺候的宮人對于自家主子的勤奮好學(xu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是低眉順眼地在一邊烹茶,準(zhǔn)備點心什么的,等著司徒瑾餓了渴了的時候,就能直接吃上。 司徒瑾將手里的書放到桌案上,一邊拈起一塊桂花山藥糕吃了一口,想著剛才聽到的賈赦與賈敬的話,雖說平淡,但是,司徒瑾一直就有一種風(fēng)雨欲來之感。司徒瑾之前用自個所知道的占卜手段稍微占卜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次行獵卻是危機(jī)暗伏,有血光兵戈之聲,說不得就會發(fā)生兵變,因此,司徒瑾如今雖說每日里照舊讀書學(xué)習(xí),但是卻有三分心神,一直放在整個隊伍之中,想要看看到底會出什么事。 圣上帶人出行,自然不可能將整套班子全都帶走。哪怕南郊距離京城不遠(yuǎn),但是,許多事情處理起來并不方便,因此,司徒毓這個太子留在京城監(jiān)國,受封忠禮郡王的司徒祺也留在京中幫忙,其他皇子除了最小的司徒延沒跟過來,其他人都跟過來了??搓犖橹械哪樱@幫兄弟似乎誰也沒露出什么異樣,不過,司徒瑾自個知道自個的事情,他對于什么陰謀之類的,那真是不擅長,如果真是有人暗中謀算,以他如今的能力,想要監(jiān)控整個隊伍,還是有些困難的,哪怕使用那等微型監(jiān)控設(shè)備也是一樣,除非這些人打算在路上就發(fā)動,否則的話,只怕他們更多的布置還在獵場中。 司徒瑾現(xiàn)在真是有點懊惱當(dāng)初沒有選擇修仙了,不過再一想也沒用,圣上在這里,哪怕沒有京城皇宮的龍氣加持,圣上身上的龍氣已經(jīng)足以鎮(zhèn)壓幾乎一切超凡力量,因此,司徒瑾的念力也就能勉強(qiáng)離體三尺左右,能聽到賈家兄弟兩個的話,完全是因為他解除了對于聽力的部分限制。 不過,司徒瑾也不是很著急,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司徒瑾也確信,哪怕自己只有一個人,也是足夠帶著圣上與謝皇后突出重圍的,因此,盡管有些不是那么美妙的預(yù)感,不過,司徒瑾表面上看起來,依舊是一副輕松自在的模樣。 大部隊出發(fā)總是比較麻煩,幾個人輕車簡從,一天就能到的地方,大部隊怎么都得三天作用,一路上就得安營扎寨,先頭部隊就是專門負(fù)責(zé)干這個的,等到圣駕到的時候,一個簡單卻不失身份的營地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司徒瑾這邊才安頓下來,圣上就興致勃勃地叫人一塊去用膳,聲明了是家宴,因此,一幫隨駕的皇子乃至是皇孫們都得過去,后頭謝皇后也得打點精神招待隨駕的嬪妃公主還有皇子妃們。 司徒毓在一眾兄弟里頭,除了太子之外,是地位最高的,不過,他還是按照長幼秩序坐在了司徒煦后頭。司徒煦如今已經(jīng)跟在司徒軒身邊,平常也是一副謹(jǐn)小慎微的模樣,哪怕如今已經(jīng)封了忠和郡王,也是一樣,這會兒司徒瑾坐在他的下手,他簡直要露出一種手足無措的樣子來了。 司徒軒瞧著,臉上就露出了一點輕視與不耐,輕聲嘀咕了一句:“上不得臺面!”司徒煦聽到了,只是臉上漲紅了,卻一聲不吭,只是如同兔子一般,悄悄看了司徒瑾一眼,希望司徒瑾沒聽到。 司徒瑾雖說聽到了,卻一副什么都沒聽見的模樣,安然坐在那里,也不叫宮人伺候,拿了酒壺給自個倒了一杯酒,笑瞇瞇地敬了司徒煦一下,司徒煦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連忙也倒了一杯酒,回敬了一杯,一口喝了。 司徒軒之前“招攬”司徒瑾沒有成功,后來又覺得司徒瑾并沒有任何威脅,看司徒瑾的模樣,跟所有的皇子都不算親近,因此,他也懶得熱臉去貼冷屁股,對司徒瑾也就沒多大熱情了,這會兒瞧著司徒煦的模樣,卻又覺得是受到了背叛一般,冷哼了一聲。司徒煦縮了縮脖子,放下了酒杯,老老實實坐在了那里。 也別怪司徒煦在司徒軒身邊沒底氣,司徒煦的生母姜昭容一直在甄妃手底下討生活,司徒軒這邊都進(jìn)了戶部了,司徒煦卻連個正經(jīng)的差事也沒有。圣上對于兒子的愛也是有限的,司徒煦一直是個小透明,跟著司徒軒,也從來不曾有過出頭露臉的機(jī)會,后頭還有個太過出挑的司徒瑾,便是司徒毓的風(fēng)頭都被他壓得干干凈凈,司徒煦的處境就顯得很尷尬了。 他跟八皇子司徒勤一塊兒封的王,司徒勤封了個忠恪郡王,輪到司徒煦,就選了個和字,不上不下,同樣不尷不尬,當(dāng)然,也是到了后頭也沒什么好位置了,從司徒煦開始,其他皇子都沒撈到什么好差事,因此,司徒煦最終只能依舊跟在司徒軒后來打雜。 說是封王開府了,司徒煦的王府選的地方也就是個偏遠(yuǎn)的旮旯,內(nèi)務(wù)府也一直干得拖沓,要說這些年內(nèi)務(wù)府可不缺錢,不缺材料,但是,司徒煦是個小透明,就算是欺負(fù)了,司徒煦還敢去告狀不成,何況,原本該給司徒煦修建王府的一些材料還被司徒軒挪用了,給自家jiejie康悅公主建公主府去了,因此,司徒煦也只能繼續(xù)憋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對司徒軒這番做派,自然也有看不慣的,或者說是存心挑撥的,司徒晞這會兒就笑嘻嘻地說道:“六弟,你也是堂堂郡王,也不比誰差了,怎么老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看著就叫人提不起勁來!” 司徒煦只是干笑一聲不吭聲,司徒軒卻是冷笑一聲:“三哥這么說,怎么就不見三哥你幫著六弟一把?” 司徒晞笑道:“成啊,六弟,你要是樂意,就跟著三哥我,回頭啊,三哥給你找個肥差,也能叫你多點零花,好給你媳婦買點胭脂頭面討她喜歡??!” 司徒煦簡直是坐立不安起來,他囁嚅著說道:“多謝三哥厚愛,那個,弟弟無能……” 這邊司徒煦正頭大呢,很快他就如釋重負(fù)起來,因為外頭聽到了響鞭聲,是圣上到了,一群人趕緊站起來躬身行禮。 圣上在主位上頭坐定,看著下頭幾個兒子,臉上露出了笑意:“今兒個是家宴,就不必多禮了,都坐吧!”圣上這么一說,眾人謝過之后,這才坐了下來,一個個擺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言笑晏晏起來。 圣上就喜歡看這幅兄友弟恭的做派,甭管是真是假,他都當(dāng)是真的就是了。 這所謂的家宴,一直以來就是一個套路,圣上回憶一下過去,展望一下未來,看看下面兒孫滿堂,一個個都是雄姿英發(fā)的模樣,愈發(fā)歡喜起來。圣上對于喜歡的人,還是很上心的,這會兒都說得出來幾個年長皇子的喜好,然后又點到了司徒瑾,笑道:“一幫兒子里頭,如今也就是你最叫朕費心了,誰叫你不想成婚呢!” 司徒瑾笑嘻嘻地說道:“兒子巴不得賴在父皇母后身邊一輩子呢,成婚做什么!” 圣上笑道:“行啦,知道你沒這個心思,日子終究是你自個過的,回頭啊,看看你哪個兄弟家里孩子多,你挑一個順眼的過繼就是了!” 一群皇子皇孫什么時候聽到過這件事,一個個都驚訝地看向了司徒瑾,有幾個心里頭已經(jīng)開始盤算起來。 司徒瑾卻是說道:“兒子自個還覺得自己還沒長大呢,哪有養(yǎng)孩子的本事,回頭挑個人家已經(jīng)教養(yǎng)好了的就是,我就等著白白多個孝順兒子就是了!其實兒子如今也算是家大業(yè)大,回頭多幾個,也是養(yǎng)得起的!” 圣上也聽得笑了起來:“你倒是好意思,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說自個沒長大呢,不過說的也都是孩子話,既然這樣,這事以后再說!”說著,他掃視了一眾皇子皇孫一眼,笑道:“你們啊,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多帶著孩子去小七面前晃一晃,說不定,小七看上了,家里孩子將來就白得一個王爵了!” 司徒歆頭一個就拍著胸脯,說道:“七弟你早說啊,大哥我別的不多,就是兒子多,你看中了哪個,隨便挑,大哥直接給你送門上去!” 司徒晞卻是搖頭晃腦地說道:“過繼終究不是什么正理,七弟日后想通了,自個生一個,豈不是更貼心!” 司徒瑾笑道:“我有爵位,有宅有地也有錢,又不指望兒孫孝順,干什么想不開,自個的好日子不過,多養(yǎng)個孩子出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嘛,所以啊,以后過繼的事情,還是得交給父皇幫我掌眼,父皇你覺得是誰,那就是誰了!” 圣上擺了擺手:“又推朕頭上來了,這事啊,你自個做主就是了,以后朕不在了,你要是還拿不定主意,就得叫你兄弟做主了!” 司徒晞趕緊說道:“父皇千秋萬歲,咱們幾個做兒子的巴不得一直有父皇庇護(hù)呢,父皇何出此言呢!” 圣上笑道:“都說是什么萬歲萬歲的,不過,天底下哪有萬歲的皇帝,能活過花甲的都沒幾個!朕年紀(jì)也大了,當(dāng)年的老伙計也走了不少了,也該考慮一下之后的事情了,所以啊,這等千秋萬歲的話就不用再說了!行了,不說這些掃興的,這些年,大晉國勢蒸蒸日上,咱們司徒家的氣運也是日漸深厚,朕心里高興,來,為了大晉,各飲一杯!” 當(dāng)然了,繁榮昌盛,蒸蒸日上的大晉才有爭奪的價值,能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淖鰝€躺贏的皇帝,誰不樂意呢,這會兒要是國家岌岌可危的時候,皇帝的位置簡直是推都推不掉,一個個都不想擔(dān)負(fù)亡國之君的責(zé)任??!當(dāng)然了,要是那種管我死后洪水滔天的主就另說了! 因此,圣上這么一說,下頭一幫皇子里頭,好幾個都是眼神閃動,一個個都是舉杯共飲,心里頭卻是各有打算。 圣上喝完一杯之后,神情不變,只是看著下頭一幫兒孫,嘴角含笑,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至于心里頭是個什么想法,就沒人知道了。 等著這場家宴漸漸進(jìn)入高chao之后,圣上又很是慷慨地宣布,這次圍獵,皇子皇孫中,凡是優(yōu)秀者,都重重有賞,圣上如今有的是錢,這會兒表示,不算那些臣下,就是一幫皇子皇孫里頭,誰要是拔了頭籌,圣上就直接賞賜一匹御馬,一張御制的寶弓!當(dāng)然,第二、第三自然也是有賞的,可就沒那么豐厚了! 任何東西,甭管真正價值如何,但凡是增加了御用二字,那就身價完全不同了,甚至,某種意義上,這是一種受寵的信號,頓時一干但凡是對自個有點信心的人都躍躍欲試起來,而心懷鬼胎的,自然也是做出同樣的姿態(tài)。 司徒瑾心中卻是有了一種奇妙的感受,似乎他已經(jīng)可以感受到許多人的情緒,這里頭,有人是真的高興,有人卻是虛與委蛇,司徒瑾環(huán)顧四周,心中漸漸有了猜測。 因為第二天還要繼續(xù)趕路,一場家宴也沒有持續(xù)太長時間,圣上甚至叫人準(zhǔn)備的都是不醉人的淡酒,因此,家宴散掉的時候,其實還不算晚。 司徒瑾拒絕了幾個兄弟想要同行的建議,看了看天空中半彎的月亮,他微微搖了搖頭,想到家宴上頭,端坐上首的圣上,忽然替圣上感覺到了一種疲憊,這是何苦呢!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司徒瑾如今算是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了,他自個對于這些事情沒什么想法,不代表他那些兄弟沒有想法!一個個都想著接手父親的家業(yè),就沒一個想著問自家老父親借點資本,自個出去另外開辟一片天地的嗎? 司徒瑾可不相信,在這個世界,就中土這么點地方人杰地靈,光是南洋就有大片沒有開發(fā)過的肥沃土地,人口又稀少得很,跑出去裂土封王,豈不是要比在中原這邊有成就感得多? 不過,想想也情有可原,南洋才多少人口,多半還都是一幫沒有開化的土著,統(tǒng)治這些人也沒什么意思,在中原繁華之地早就待得習(xí)慣了的皇族,有幾個樂意篳路藍(lán)縷,從頭再來的。別說是南洋了,便是西洋、東洋,對于中原來說,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據(jù)說東洋那邊,那里的什么天皇,一頓飯也就是一個飯團(tuán),一條小魚,再加一點魚湯而已,這也太磕磣了點,江南那邊但凡有點家底的人家,也不至于這么吃飯! 南洋那邊的土著更是跟猴子差不多,仗著森林里頭一年四季都有各種各樣的果子,連打獵捕魚都懶得去的,只要聽說過那邊的情況的,除非是為了交易那邊各種土特產(chǎn)的商人,和失去了土地,活不下去的百姓,誰沒事往那邊跑呢? 司徒瑾胡思亂想了一番,琢磨著回頭要是真有哪個兄弟造反了,估摸著圣上也舍不得殺兒子,回頭估計也就是囚禁一輩子,與其如此,還不如問問他們樂不樂意帶著人到海外開拓新的疆土呢! 之后兩天圣上沒有再搞什么家宴,這一路慢慢吞吞的,也到了鐵網(wǎng)山山腳下了。原本鐵網(wǎng)山這邊就是皇家的獵場,本來就是有一處園子的,圣上有錢之后,直接大手筆地?fù)芰艘淮蠊P銀子,叫內(nèi)務(wù)府在這邊建起了行宮。 不過,圣上妃嬪可以帶著伺候的人住到行宮里頭,其他人就得住別的地方去了。作為皇子,一般在行宮附近,都是有住處的,而那些隨行的大臣有的也在行宮附近置了房產(chǎn),有的沒多少錢財?shù)模醋馄渌说牡胤?,要么只能住到親朋好友那里湊活一陣子,橫豎圍獵也就是十天八天就結(jié)束了,還未必年年都有,犯不著為了這事在這邊置產(chǎn),貴且不說,還沒什么收益。 司徒瑾自然在行宮附近是有宅子的,還是圣上賞賜的。圣上對于放在心上的,有用的人從來都很是慷慨大方,司徒瑾平常也不要求什么,圣上就幾乎什么都幫司徒瑾想到了。圣上有多少行宮,司徒瑾在行宮附近肯定都有一套宅子,還都是那種規(guī)格比較高的。而且還都是圣上派內(nèi)務(wù)府的人幫著打理,不用司徒瑾費半點心。 司徒瑾對此很是坦然,他要是真的不收,才叫人有想法呢!因此,那邊圣上住進(jìn)了行宮,司徒瑾也直接住到了自家別院里頭,賈赦也死皮賴臉地跟著住了進(jìn)來。 沒辦法,賈赦之前惹到了賈代善,賈代善老大一把年紀(jì)了,今年身體看著好了一些,圣上見過之后,心里也是高興,便叫賈代善也跟著隨駕。其實按理,作為東宮的臣屬,賈赦應(yīng)該也留在東宮,不過,賈代善年紀(jì)大了,他有些不放心,就跟司徒毓說了一聲,也跟著過來了。 當(dāng)然了,在賈代善看來,賈赦就是老大一把年紀(jì),馬上都要當(dāng)祖父的人了,居然還貪玩,他如今又沒什么問題,何況還有賈敬跟著呢,他跑出來做什么,因此,一路上看到賈赦就是吹胡子瞪眼的。賈赦閑著沒事,就搗了點亂,正好叫賈代善看見了,只氣得胡子都要豎起來了,賈赦一瞧不對,立馬喊著小杖受,大杖走,一溜煙跑了,這會兒也不敢回他們賈家在附近的別院,死皮賴臉跑司徒瑾這邊來了。 司徒瑾這邊別院地方大,院子也多,也不介意分一個給賈赦,因此,賈赦順理成章就住了下來。 第二天就是正式圍獵了,司徒瑾換上了謝皇后專門給他準(zhǔn)備的衣服,就是有胡服演化而成的長袍,可以卷起的箭袖,下擺開叉,可以一直撩到腰上,腰帶雖說是狻猊玉帶,卻要比尋常的玉帶實用多了,上面打了不少孔,可以掛上不少大大小小的工具,不過畢竟不是真的上戰(zhàn)場,因此,戴著的工具其實裝飾意義大于實際意義。腳上穿著的也是專門的馬靴,司徒瑾琢磨了一下,干脆還在靴筒里頭插入了兩把匕首,說不定到時候還是有用武之地的。 賈赦從小斗雞走狗,騎馬打獵什么的是玩慣了的,十幾歲的時候,就跟著一幫同樣是勛貴出身的少年人出城行獵,這會兒也早就準(zhǔn)備好了,他笑嘻嘻地看著跟著司徒瑾的一幫侍衛(wèi),瞧了瞧這些侍衛(wèi)的箭壺,就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這也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各家的侍衛(wèi)或者是護(hù)衛(wèi)箭壺里頭總有一部分箭支是帶著自個保護(hù)的主子的標(biāo)記的,免得叫自個的護(hù)衛(wèi)對象空手而歸,或者是獵物太少,回頭面子上不好看!司徒瑾身邊的侍衛(wèi)跟著司徒瑾多少年了,還是頭一次跟到獵場上來,司徒瑾之前也從來沒打過獵,一個個對司徒瑾的本事都不那么信任,因此,為了保住司徒瑾的顏面,自然得好好準(zhǔn)備一番,回頭若是瞧著準(zhǔn)頭不對,趕緊抽空補(bǔ)上一箭,這就算是王爺打到的了。 瞧著賈赦的神情,司徒瑾也就明白了,不過,他也沒什么想法,皇家沒幾個蠢人,這種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你就算是不許這些侍衛(wèi)插手,他們也有辦法將獵物驅(qū)趕到你面前,在近距離之下,他們這些皇子們,本來也是學(xué)過箭術(shù)的,準(zhǔn)頭再怎么差,也不至于顆粒無收。 司徒瑾因此也懶得拆穿,聽起來就太虛偽了,他又不惦記圣上許的彩頭,什么御馬,寶弓,對他來說可沒什么吸引力,因此,混個中流也就可以了,不拔尖,也不丟臉。 賈赦摸了摸自個的箭壺,笑道:“我家那丫頭明年也要出嫁了,我琢磨著給她準(zhǔn)備點好皮子做嫁妝,今兒個可得多費點力氣了!” 司徒瑾笑道:“你家千金出嫁,回頭我也準(zhǔn)備點添妝!” 賈赦立馬打蛇隨棍上:“殿下可是身家豐厚,要是添妝太薄了,臣可是不干的!” 司徒瑾輕哼了一聲:“孤可不是看著你這個無賴的面子,要是你再說,就什么也沒有了!” 賈赦也不生氣,嬉皮笑臉道:“不管殿下是看在誰的面子上,總之還是小女得了實惠,臣就先謝過殿下慷慨了!” 司徒瑾心里暗自記了下來,也沒再說什么,只是帶著人往獵場那邊去了。賈赦也沒一直跟著司徒瑾,同行了沒多久,他就跟司徒瑾告辭,跑去找賈敬了。 等到獵場外頭人已經(jīng)集齊了,圣上才騎著一匹大宛寶馬在一干龍禁衛(wèi)的簇?fù)硐逻^來了。行獵這種事情,便是謝皇后,也沒有露面的份,她們雖說跟著到了獵場上,也就是留在大帳中等消息的份,就算是想要出來散散心,也得前呼后擁著才行!因此,司徒瑾卻是沒瞧見謝皇后在哪兒。 圣上同樣穿著一身緊身的獵裝,看起來格外精神,這會兒照舊發(fā)表了一番講話,然后直接揮了揮馬鞭,笑道:“朕話說到這里,也就不再廢話了,大家各盡其能,叫朕看看你們的本事!”說著,圣上也不顧自己年紀(jì)不小了,一馬當(dāng)先,往獵場里徑自疾馳。 圣上這邊一出發(fā),一群人也是轟然應(yīng)諾,然后帶著人爭先恐后地進(jìn)了獵場。司徒瑾這會兒也拋開了心中的疑慮,揚(yáng)鞭一指:“走吧,咱們雖說不去爭什么第一,也別叫別人給比下去了!” 圣上說了要圍獵,獵場這邊負(fù)責(zé)的官吏自然早早準(zhǔn)備了起來,他們之前就將豢養(yǎng)的不少動物都餓了一番,然后放了出來。這些被人工喂養(yǎng)的動物本來性情就非常溫順,也不比它們野外的那些親戚活躍,畢竟不用動彈就能吃飽,誰樂意成天跑個不停呢!因此,原本動作就遲緩了許多,再餓了挺長時間,更是體力不足。 因此,司徒瑾隨便選了個方向,才走進(jìn)去沒多遠(yuǎn),就發(fā)現(xiàn)了一群黃羊,一群人彎弓搭箭,很快就有了不小的收獲,跟隨司徒瑾的一幫侍衛(wèi)發(fā)現(xiàn),司徒瑾的箭術(shù)很是不錯,雖說射箭次數(shù)不多,準(zhǔn)頭卻很好,幾乎是十發(fā)九中,頓時一個個都有些咂舌,他們?nèi)缃袼闶窍嘈?,這天底下有全才了,這位殿下其他方面也就算了,便是這武藝也不差,這真是叫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幾個侍衛(wèi)利索地將那些黃羊稍微收拾了一番,做好了標(biāo)記放到一邊,回頭自然有獵場的人將這些送回去,其中一個侍衛(wèi)問道:“這黃羊的皮子也就算了,這羊角卻是不錯,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司徒瑾笑道:“這才剛開始呢,后頭還有好東西,孤之前可是在母后那里夸了??冢蛏弦恍┖偲そo母后做斗篷的!” 幾個侍衛(wèi)又是一番奉承,他們觀察了一下地上動物經(jīng)過的痕跡,然后說道:“殿下要是想要找狐貍,那應(yīng)該是往那個方向過去!”說著,指了指一個方向,司徒瑾當(dāng)下點了點頭,帶著人往那邊過去了。 這些侍衛(wèi)在這上頭的確有些本事,不多久,他們就看見了狐貍的蹤跡,可惜的是,這些狐貍也被別人盯上了,司徒瑾這邊才舉起了弓箭,不遠(yuǎn)處就傳來了呼喝驅(qū)趕的聲音。他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隱約卻是看到了司徒軒的旗號。 司徒瑾聽力靈敏,還聽到了司徒軒的聲音:“剛剛孤看到一只白狐跑過去了,雖說小了點,不過可以用來鑲斗篷的風(fēng)毛!” 話音接近的時候,他們那行人也看到了司徒瑾這邊的旗號,司徒軒騎著馬慢吞吞過來,皮笑rou不笑地說道:“原來是七弟啊,真巧!” 司徒瑾也懶得跟司徒軒廢話,司徒軒一向自我感覺非常良好,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不過,這也是難免的事情,當(dāng)年江南那邊前朝余孽被剿滅,甄家跟在后頭可是吃下了不小的好處,圣上對甄家又一直比較寬容,如今倒是不叫甄家管著鹽稅了,卻是轉(zhuǎn)而管織造,都是肥差,甄家這些年在江南不知道資助了多少讀書人,這里頭如今可是有不少已經(jīng)入朝為官了,這也叫司徒軒手底下聲勢愈發(fā)浩大起來。 但是,在司徒瑾看來,司徒軒這些所謂的黨羽其實都是虛的,這些人能拿甄家的好處,就能拿別人的好處,他們能在甄家和司徒軒勢頭正強(qiáng)的時候錦上添花,真要是不好了,他們中大多數(shù)人落井下石也不會比別人慢!畢竟,甄家自個也是干的錦上添花的勾當(dāng),資助的讀書人也都是江南那邊的才子名士一流,這些人本來就自負(fù),就算沒有甄家的資助,也未必不能出頭,因此,對甄家感激也有限。 最重要的是,甄家在江南的一些事情上,吃相實在是比較難看,因此許多人明面上捧著甄家,心里頭還不知道有什么想法呢! 司徒瑾干脆拱了拱手,說道:“既然這群狐貍是五哥的獵物,那小弟也就不插手了,這便告辭了!”說著,掉轉(zhuǎn)馬頭,就要離開。 “且慢!”司徒軒卻是叫住了司徒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