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ǔzんǎщǔ五.cōм 02你男朋友來探你
很突然的,笪璐琳睜開了眼。 陽光從淺藍色醫(yī)用隔簾的頂部透進來,光影斑駁。 這是在醫(yī)院病房里。 她住院了? 笪璐琳想要起身,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被拆卸過一般,輕輕一動都費力,于是她又躺下了。 她的左手手背插著針管,正在輸液。 笪璐琳看著滴壺里一滴一滴墜落的無色液體,覺得每分每秒都甚是漫長,宛如被困在深山中,不知時日過。 她試圖回憶失去意識前的經(jīng)歷,只模糊記得有一根粗管子插進了她的嘴里,呱啦呱啦,接著她吐出一堆東西,類似是醫(yī)生護士的人對著她的嘔吐物說了一些話。 后來大概是徹底昏過去了,毫無印象。 右邊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似是有人。 笪璐琳拉開簾子,明亮的光一下子刺入眼睛,她下意識閉上眼,適應(yīng)了幾秒,再睜開眼時,一位側(cè)躺于床頭舉著報紙的老爺爺正盯著她看。χfаdīаи.?ο?(xfadian.) 他頭發(fā)花白,眼睛圓圓的,臉圓圓的,鼻頭也圓圓的,讓人聯(lián)想到哆啦A夢。 “嗨,哆——美好的早晨……”笪璐琳尷尬地揚起嘴角,頓了一秒,又假裝在念詩一樣,加了個“啊”作為后綴。 老爺爺面無表情。 窗外似乎有一群烏鴉飛過。 汗顏的氣氛持續(xù)了幾秒,老爺爺才緩緩地點了點頭,波瀾不驚地說:“嗯,年輕人要珍愛生命?!?/br> 笪璐琳愣了愣。 他該不會認為她是服毒自殺了吧? 但她轉(zhuǎn)念一想,她居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何緣故而住院了。 過了一會,護士小姐走進病房,拉開笪璐琳病床另一側(cè)的簾子。 “醒了啊,感覺怎么樣?”護士一邊換吊瓶一邊問。 笪璐琳如實回答:“沒什么力氣。” “洗完胃沒力氣很正常,輸完營養(yǎng)液會好一些的。” “那個,請問我為什么要洗胃?” “龍葵素中毒,你吃了發(fā)芽的馬鈴薯,還煮得不熟,差點親手葬送自己的命。嘖嘖,這么大個人了都沒點生活常識。”護士的語氣頗不耐煩,像在嘲笑她。 笪璐琳癟癟嘴,心里想“兇屁啊兇”,但人慫沒膽量說出口,她可不想下回被扎針時遭到蓄意報復(fù),手背多幾個孔。 本命年開局就遇上中毒這等慘事,看來今年是不幸運的一年。 笪璐琳又問:“那我什么時候能出院?” “留院觀察兩叁天,等到身體各項指標基本恢復(fù)正常以后,才能出院回家休養(yǎng)?!弊o士又轉(zhuǎn)過頭,瞥了一眼門口,“你男朋友來探你了,他還有些靦腆,不好意思進來?!?/br> 嗯?! 笪璐琳傻眼了。 當(dāng)了二十多年高貴的母單花,“起死回生”后竟然神奇地多了個男朋友。 笪璐琳遲疑地問:“誰?” “送你來醫(yī)院那位男生,不是你男朋友?”護士語氣里還帶有莫名的欣喜,似乎在期待她的答案。 頓時,原本被選擇性封存的記憶在大腦海馬區(qū)踴躍起來。 昨晚,她洗澡洗到一半肚子突發(fā)很痛,去敲了鄰居的門,因為痛到眼睛發(fā)酸她根本沒看清對方的長相,但隱約記得在他抱起自己那一剎那,她竟然放出了一個驚駭?shù)教煊晁诠硪箍薜摹?/br> 響屁。 就像過年鞭炮炸裂時的最后一聲那么響亮,并在狹小的樓道里回響…… 后來對方連跑帶蹦地背著她下樓,上下抖動時她似乎一不小心就吐了他一身穢物。 黃澄澄的。 或者是,屎黃色的。 還“香氣四溢”…… 往事不堪回首。 緊急暫停回憶! 笪璐琳手忙腳亂地拉扯被子,蓋住整個頭,把自己包裹成一只蠶蛹,蜷縮在被窩里說:“你別讓他進來!趕緊叫他離開!此生不復(fù)相見!” 本來她應(yīng)該對他萬分感激,當(dāng)面送禮道謝,但實在是太糗了,一世英明毀于一旦,再也無顏面對這個見證了她的人生最黑的黑歷史的人,必要情況下她還得卷鋪蓋搬家。 然而,緊張得像在打戰(zhàn)的人只有她。 話音落下后,世界寂靜無比。 靜得笪璐琳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由于方才過于激動且動作太大,扎著針的手背隱隱作痛,可她此刻都不敢調(diào)整自己的姿勢,生怕動一下,新鄰居就沖進來把她釘在恥辱柱上謔笑一番。 被窩里的氧氣越來越稀薄,笪璐琳悶出汗了,再待下去恐怕會窒息。 她正想掀開一條縫隙透透氣時,聽見了輕盈的腳步聲。 有人在朝她走來。 男生走到床邊,止步,垂眸說:“好點沒?!?/br> 慵懶又很低沉的聲音。 莫名其妙的,笪璐琳的心突然不受控地怦怦直跳。 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種似曾相識感,也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種暗喜。 仿佛一株養(yǎng)了好久的花,在此刻開了。 笪璐琳屏住呼吸,攥緊拳頭,靜待男生的下一句話。 可是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再無聲息。 他還在嗎? 笪璐琳按捺不住自己好奇的心,小心翼翼地翻身,慢吞吞地拉下被子,拉到和下眼瞼齊平的位置,擠眉弄眼般的不自然地睜開了眼睛。 對上一雙眼神淡漠而疏離的眼睛,正看著她。 男生留著清爽的碎蓋頭,戴了黑色口罩,露出的眉眼如墨畫,一目了然的好看,身上是黑色的擋風(fēng)大衣,顯得高挑修長。 笪璐琳慌張地把頭縮回被子里,腦袋一片混亂,她有300度近視,只能大致看出對方未遮擋的上半張臉,但她覺得那雙眼睛好像在哪里見過,卻又記不清到底有沒有見過。 躲是躲不過的了,但她沒想好要怎么開口,害怕一開口就觸雷,對方抓住機會大肆吐槽她昨晚的惡行。 她忽然覺得,忘情水,哦不,忘川水真是件好東西。 “蒙著頭,不悶?” 又傳來了男生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懶懶的,卻出奇地讓人感到舒服。 或許,是個很溫柔的男孩。 笪璐琳有了勇氣,重新慢慢拉下被子,訕訕地笑著說:“你好,莫非你就是我那位英俊瀟灑樂于助人俠肝義膽的新鄰居兼救命恩人?” 一頓猛夸總能讓他嘴下留情。 男生怔了怔,眼里有一絲迷惑,不過稍縱即逝,他還嗤笑了一下,但最后只“嗯”了一聲。 笪璐琳沒捕捉到任何一個微表情:“哦……謝謝你,我一定會報答你的?!?/br> “的”字還在半空中懸浮時,男生打斷了笪璐琳,像下指令一樣說:“手放好。” “什么?”笪璐琳有點懵,順著男生的視線扭頭望自己的左手,手背的血流到了輸液管里,半根輸液管是紅色的,她大叫起來,“??!怎么辦?我的血……” “手放好,別亂動,一會就流回你身體里了?!蹦猩鹗?,把輸液瓶舉高。 點滴架高度大約一米八,他比架子還要高一截。 如果和他一起走出去,她能隨意穿高跟鞋,笪璐琳想。 笪璐琳身高172cm,平時常被身邊的人嫌長得太高,和朋友出門她向來是負責(zé)撐傘的那個。許鳳嬌說她就像根竹竿似的,男孩子見到了就想后退,但她自我感覺挺好,畢竟沒胸起碼還有腿?。?/br> 笪璐琳從被子里抽出手,伸直平放在床上,忐忑地看著輸液管里的鮮血,問道:“流回身體沒關(guān)系嗎?” 男生問:“以前沒打過點滴?” “有……但好像沒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br> “一般沒關(guān)系?!?/br> 笪璐琳還要往下問,卻聽見了老爺爺呵呵的笑聲。 老爺爺說道:“小伙子不錯?!?/br> 笪璐琳這才想起,病房里還有別的病友,也才發(fā)現(xiàn),護士小姐已經(jīng)離開了。 笪璐琳假裝不經(jīng)意地瞄了幾眼男生,他盯著輸液管,神情很專注。 依然有種難言的熟悉感,她忍不住怯怯地問:“我們,之前見過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