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一個梟雄 第199節(jié)
話都到了這份上了,意思已經(jīng)是昭然若揭。 炎元帝知道太子的野心。 但真到了這一日,還是令人氣憤。 如果骨rou親情都不能信任,那他還能信任什么? 時至今日,炎元帝發(fā)現(xiàn),他誰也不信。 又或許,他想要的不是信任。 他真正想要的是絕對的臣服。 他可以不信任任何人,但所有人皆要臣服于他! “呵呵呵……”炎元帝一陣?yán)湫?,“太子啊,你到底是朕的第一個孩子,朕留你到今日,是當(dāng)真不舍得殺你,可你千錯萬錯,錯在了欲望太重,更是不應(yīng)該覬覦朕的皇位!” 炎元帝突然語調(diào)拔高。 一提到“朕的皇位”這幾個字,他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刺激,雙目驟然瞪大,口若懸河。 “人人都道,是朕造反奪位,可這江山本來就應(yīng)該是朕的!當(dāng)初朕的母妃得寵,卻被先皇后毒殺,立儲遺詔也被改!朕的好皇兄,口口聲聲說什么兄弟情深,背后卻給了朕致命一擊!” “江山是朕的!本就應(yīng)該是朕的!皇兄他該死!” 背叛就像是一顆毒瘤。 一旦碰觸過,此生都會受到影響。 炎元帝對所有人的不信任,也正是因?yàn)楫?dāng)年遭遇過背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人的天性就是如此! 蕭玨覺得,炎元帝此刻有些古怪。 他潛意識里察覺到了危機(jī),然而還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炎元帝一語畢,臉色突然轉(zhuǎn)冷,嗓音也降了下來。 明眼人也能看得出來,炎元帝不是一個正常人。 他神經(jīng)質(zhì),忽冷忽熱,偏執(zhí)可怖。 炎元帝忽然一聲令下:“來人!把這逆賊給朕拿下!” 他話音剛落,蕭玨心頭咯噔了一下。 忽然之間,跟隨他的叛軍們,紛紛轉(zhuǎn)了刀鋒,當(dāng)場殺了他的人。 尚重遠(yuǎn)持劍上前:“皇上受驚了,末將救駕來遲!” 炎元帝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無溫的看向了蕭玨,不像是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而是看著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敵人。 蕭玨轉(zhuǎn)身一看,他大勢已去,如此短暫,如曇花一現(xiàn)。 蕭玨突然狂笑。 原來重生一世,什么都改變不了。 上一世,他到底是坐上了夢寐以求的皇位,可如今,誰又能料到,上輩子助他一臂之力的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在最后關(guān)頭反水了。 命運(yùn)這東西,始料未及啊。 蕭玨掃了一眼所有人,突然再度仰面狂笑。 “哈哈哈哈哈!” 這大底就是命,無論他如何嘗試去改變,始終逃脫不了命數(shù)。 炎元帝讓尚重遠(yuǎn)起身。 蕭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尚重遠(yuǎn)都反水了,那么魏家也必然背叛他了。 蕭玨異常的冷靜,對上了炎元帝一副勝算在握的眼,道:“父皇,今日的兒臣,可能就會是日后的你?!?/br> 他這輩子不用死在陸靖庭手里了。 那么,炎元帝呢? 蕭玨笑了笑,笑容詭譎。 炎元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最怕的,莫過于遭人背叛。 這時,宮廷不遠(yuǎn)處突然起了一場大火。 深冬干燥,火勢一起,如同燎原。 隨即,無數(shù)箭矢從天際射了過來。 蕭玨知道,這是曉飛給他發(fā)的信號。 也是他逃走的唯一機(jī)會。 就在眾人護(hù)駕,亂成一團(tuán)之際,蕭玨趁亂而逃。 * “殿下!” 曉飛一路狂奔而來,她身后跟著數(shù)十名東宮高手,其中,花藝澤也被挾持。 曉飛氣憤道:“殿下沒事就好!三殿下他也反水了!” 蕭玨捏緊了拳頭,隨后又松開。 這一世,他活成了一個笑話。 敗得如此干凈利落。 虧得他百般算計(jì)。 望著火光漫天的皇宮,蕭玨開口時,嗓音沙啞:“走?!?/br> 曉飛頓了頓,轉(zhuǎn)身一箭射殺了花藝澤。 蕭玨沒有回頭去看,他真太過天真,竟然會以為老三會在意一個琴師。 他前世今生的種種遭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倘若再有一世,他會贏么? 蕭玨不知道。 從此時此刻開始,他就要亡命天涯了。 但…… 竟是前所未有的輕松暢快。 皇宮,他要走了。再也不用承受著無邊繁華的束縛。 * 花藝澤躺在冰冷的漢白玉地面上,他望著浩瀚天際的顆顆星辰。 他就要走了吧。 來這污濁的塵世走了一遭,只想干干凈凈的走,可惜了……沒有機(jī)會沐浴。 他看了一會星辰,伸出手來,渴望去抓住那一星半點(diǎn)的光。 就在他即將閉上眼,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蕭青急忙趕來,還是來遲一步。他的大掌微顫,跪在了地面,一把握住了花藝澤的手。 蕭青想說什么,但一張嘴,卻發(fā)現(xiàn)無話可說。 花藝澤笑了笑,不成想,這個人竟然找來了。 “小人……小人知道殿下的鴻鵠之志。小人自知命賤,也知道小人的利用價值已經(jīng)沒有了。他日,還望墊下放過陸二公子,他是為數(shù)不多的善待過小人的人?!?/br> 陸無顏,是他在這世上唯一一個想要感激的人了。 那日一句善言,他尤記在心。 蕭青喉嚨干澀,依舊說不出話來。 花藝澤喘了口氣,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說:“殿下偏執(zhí)成癮,小人亦知勸說不了殿下,那就預(yù)祝殿下早日坐擁萬里江山?!?/br> 一言至此,他看著蕭青,仿佛是用盡了所有人力氣,他笑了。 花藝澤緩緩閉上了眼,唇角笑意凝固。 最后的祝福,是真心實(shí)意的。 蕭青跪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如同一座雕塑。 至始至終,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哪怕……是一句“再見”。 陸靖庭今日沒有露面,陸無顏帶人過來護(hù)駕,走一個過場。 他上前一看,竟是花藝澤心臟的位置中了一箭。 陸無顏沉默了片刻,道:“三殿下,你沒事吧。” 蕭青回過神,緩緩站起身來,因著長時間跪地,膝蓋已經(jīng)僵硬,放開了花藝澤的手,再也沒有去看一眼,目光空洞:“無事,只是死了一個琴師,我能有什么事?他本來……就是一顆旗子?!?/br> 是用來遮掩天下人耳目的棋子。 陸無顏擰眉,在他看來,花藝澤也是一個滿腔抱負(fù)的好男兒:“三殿下!請甚言!” 蕭青沒說話,轉(zhuǎn)身之際,寒風(fēng)太冷,吹濕了他的眼角。 再也沒有回頭。 陸無顏蹲下身子,對地上的尸首道了一句:“花琴師,你一路走好。若有來生,我定與你把酒言歡。” * 蕭青這次也救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