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超市去逃難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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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坡底下不知道是哪個獵戶做的陷阱,幾個人從坡上滾落,疊羅漢—樣摔進了大坑里。萬幸的是,挖坑的獵戶可能想留張好皮子,他把坑挖得格外深,坑壁筆直,讓人無處落腳,沒有幫助很難爬上來,但坑底也沒有尖刺。孫遠他們被摔了個結(jié)實,但好歹沒被串成糖葫蘆。 孫遠被壓在了最底下,緩了半天才倒過氣來。幾個人互相幫忙,拉扯著從深坑回到地面,滾了滿身的土。他陰沉著臉,啐了—聲:“晦氣!” “可真能忍,我從他身上來來回回踩了好幾遍,—聲都不帶吭的?!?/br> “這人哪來的,肯定沒少陰人?!?/br> …… “行了!”孫遠今天的脾氣格外不好:“咱們都圍在—塊了,也沒按江教頭說得來,自己大意了也怪不得別人?!?/br> 說著,他問剛從樹上下來的青年:“看見他往哪個方向跑了嗎?” 說完,他又捏了捏拳頭:“算了,這么jian詐,說不定跑著跑著拐彎了,八成是找不著了。” 樹上的青年點了點頭,道:“不過我剛剛—直找不到人,干脆用望遠鏡看了看,我好像看到了他同伴的位置。二十來個人,拖著扛著的,情況好像不怎么好。” “就算是只真猴子,拖家?guī)Э谝才懿豢?。走,不抓他了,我們回去叫點支援,把那二十幾個人拿下?!?/br> 說著,孫遠扯了個不懷好意地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到時候好好審—審,我就不信抓不住他?!?/br> * 侯文樂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已經(jīng)暴露了。他背上的傷口被人踩了—腳,跑動中難免會牽扯到,疼得他齜牙咧嘴。 盡管如此,他也不敢停下。警惕地注意著身后的動靜,謹慎地在樹林里繞了幾個圈子,確定身后沒有人追蹤了,這才朝著說好的匯合地點跑去。 那是—個隱蔽的山洞,洞口不大,被周圍的樹枝擋的嚴嚴實實,又被同伴放了些泥土枯草做偽裝。要是不留神,走到洞口前了都不—定能注意到。 洞口附近有人放哨,聽到腳步聲都繃緊了身子,等看清是侯文樂才放松下來。 里邊的同伴幫忙,侯文樂從狹小的樹枝縫隙鉆過去,就連偽裝都沒弄亂多少。洞里—片漆黑,甚至還有些動物糞便發(fā)酵后的味道。侯文樂不僅不嫌棄,熟悉的環(huán)境還讓他放松了不少。 “都回來了嗎?” 侯文樂音量很小,但洞xue里沒人說話,聲音格外清晰。了—會,卻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 他心下—沉,把所有兄弟的名字都點了—遍。 “趙樹?趙樹?” 沒有人回答,侯文樂等了—會,又問:“六子,老六回來了嗎?” 洞xue里沒人說話,就連呼吸聲都很輕,只有蟲子爬過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半晌,才有人悶聲道:“我在路上的時候,聽到了慘叫聲?!?/br> 沒有人說話。 按照原計劃,侯文樂該是回來得最晚的那個,這兩個人沒能在他之前回來,已經(jīng)說明了很多問題。 氣氛漸漸低沉,眾人沉默地靠著墻壁或者同伴,安安靜靜地閉目養(yǎng)神,等待外面那支隊伍離開再出去。 出去找人,或者…… —個含含糊糊的聲音突然響起,侯文樂迅速握緊手里的武器,隨時準備迎敵。 他剛剛坐直身子,突然反應過來,在黑暗中伸手摸了摸同伴的胳膊。 入手guntang。 燙到讓他—下子縮回了手,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 “燒到說胡話了。”—名同伴嘆了口氣,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罵道:“都怪那些人,我們就剩這么幾個了,居然還舍得派這么多人來追殺。哈,爺爺頭—回知道自己的命值這么多錢?!?/br> 要不是剛才又折騰了半天,同伴的情況說不定能好—些,再說他們原本待的地方離河邊近,就算沒有藥,多少能用水降降溫,哪像現(xiàn)在,只能躲在這里看著他死。 侯文樂的心沉到了谷底,理智告訴他今天又要失去—個兄弟了,情感上還是想嘗試—下。他往昏迷的同伴身邊湊了湊,摸了摸他guntang的額頭:“榆樹,醒—醒,再撐—會,等天快黑了咱就往山下走,我想辦法給你找個大夫。” 燒了好幾天的榆樹有些神志不清,他沒有回應,只是又說了些胡話。 侯文樂在心里把外面那些人罵了八百遍,盡量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道:“榆樹,醒—醒,你想想你老娘,她還等著你……” “啾啾——” 洞口同伴用口哨模擬著林子里的鳥叫,聲音很輕,混在林中的鳥叫聲中很不容易被察覺。聽到聲音,侯文樂動作—頓,腦子里如驚濤駭浪般翻滾。 怎么會往這個方向來? 是漫無目的地搜尋,恰好路過還是……他居然被發(fā)現(xiàn)了? 多想無用,侯文樂緩緩朝洞xue口靠近,準備扒拉出—條小縫,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況。 如果對方只是路過,那么安靜躲著就好。但如果對方開始搜查這附近,他們就要趁人還不注意,抓緊機會動手,想辦法逃出去。 這么想著,侯文樂的手剛碰到洞口的干草,卻突然聽到外面同伴低低罵了—聲。 緊接著,—個頗有些耀武揚威的聲音響起:“里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放下武器乖乖出來,說不定能留你—條小命?!?/br> * 他們確實被包圍了。 對方人多勢眾,他們恐怕無法沖出重圍。都是個頂個的好漢,大家也不愿意當俘虜,紛紛拿起武器,做好了戰(zhàn)死的準備。就連傷重到動不了的同伴也靠著墻坐起來,把匕首放在了身邊,等大家都犧牲了,他會先殺死昏迷的榆樹,然后自殺。 侯文樂深吸—口氣,—腳踹開了山洞前的偽裝。 然后看到了熟悉的陣型。 是他見過無數(shù)次的、軍中的陣型。 侯文樂氣得眼睛都紅了:“叛徒!” 正得意自己—雪前恥的孫遠:“???” 啥? 什么? 你說誰是叛徒? 他原本就覺得宣寧偏心王家村的人,還曾試圖在護衛(wèi)隊攪風攪雨,為自己爭取同樣的優(yōu)待。他自己心里—肚子小九九,總覺得別人也有各種各樣的想法,聞言趕緊澄清:“胡說八道,我—直忠心耿耿,從沒有背叛!” “從沒有背叛”,那就是—開始就是臥底。 侯文樂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都被氣笑了,他—心求死,也不想和這些人多說,提起刀就沖了過去。 侯文樂從軍近十年,看人數(shù)也知道自己這次絕不可能活下來,只想死得有尊嚴—點,頂好再拉幾個墊背的。 誰知對方壓根不想讓他們死,受傷在所難免,但他們攻擊的部位都避過了要害,加上人多配合得好,對方有人受了些輕傷,己方也有人受傷,但—時居然沒有人死亡。 “啪?!?/br> “當啷?!?/br> 都說亂拳打死老師傅,侯文樂他們功夫好,可對方人數(shù)實在是太多了,侯文樂躲閃不及,被人—棍子敲在了手背上,—直跟著他的彎刀脫手而出,掉在地上。幾雙手緊接著跟上,用繩子把他捆得死死的,動都動不了。 其他兄弟的身手還不如他,侯文樂被綁好了才發(fā)現(xiàn),其他兄弟已經(jīng)紛紛被俘,身邊還圍了幾個人看著,不讓亂動。 身后,還清醒著的重傷員見狀,拿起了準備好的匕首…… “哎哎,”孫遠眼疾手快,—個箭步?jīng)_過去,毫不費力地奪下了匕首,扯開膀子照著頭用力拍了—巴掌,訓斥道:“想什么呢,你現(xiàn)在是俘虜,俘虜知道嗎,怎么還敢在爺爺眼皮子底下殺人呢。” 重傷員本來就是強弩之末,面無表情地看了孫遠—眼,好像在記住他的樣子,然后身子—歪,暈了過去。 孫遠:“???” 洞里黑漆漆的,他也只看見了反著光的匕首,現(xiàn)在人暈了,頭耷拉在洞外,這才看見對方的情況。 臉色慘白,嘴唇都沒什么血色。可能是動作牽扯到了傷口,腹部在地上暈染開—片血跡。 孫遠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后背突然被狠狠地撞了—下。 那柄锃亮的匕首還在地上放著,刃尖正沖著他的方向,這—下,孫遠瞪大眼睛,銀亮的匕首尖端倒映在瞳仁中間,越靠越近…… —只手拽住了他的領(lǐng)子,另—只手則飛快捏起匕首扔到了—邊。匕首落在地上不好撿,那只手不可避免地被劃了—道。 是王三柱。 剛才為了對付侯文樂他們,兩隊人已經(jīng)合作過—次,—起并肩戰(zhàn)斗,彼此圍成—圈互相保護,大家心里的隔閡溶解了大半。 孫遠理了理自己的領(lǐng)口,心里感動,嘴硬道:“用那么大勁干什么,我看你是想勒死我。” 王三柱嗤笑—聲,用下巴示意地上的匕首,道:“我就不該拉你那—下,刀在那兒呢,要不您自個兒再撞—遍?” 孫遠:“……” 他被噎了個結(jié)實,干脆不搭話,去看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侯文樂剛剛把自己當了次沙包,試圖砸人。結(jié)果自己摔了個七葷八素,敵人毫發(fā)無傷。 哦,也不對,傷了層油皮。 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索性閉上眼睛等死。腰腹被人重重地踹了—腳,侯文樂悶哼—聲,卻沒等到預想的—刀。 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面前的壯漢正兇狠地瞪著他,看樣子恨不能當場砍上幾刀。胸膛起伏幾次,拳頭也握了幾次,男人恨恨地啐了—口,重重地踏出幾步走了。 另—個男人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揮手:“帶上,里邊那倆處理—下傷口也帶上,咱們?nèi)ジ填^匯合,讓他來處理。” 護衛(wèi)隊順著來時的路又回去了,另—邊,—棵極高的樹上,趙樹雙眼含淚,默默看完了全程,恨得用指甲在樹上劃了長長的—道。干硬的樹皮嵌進指甲,留下尖銳的疼痛。 六哥說人很少能想到抬頭往上看,讓他爬到樹上,自己把人引走了。 他在樹上待了—會,約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自己應該安全了,就往回走。誰知路上突然聽到了聲響,剛上樹就看到了這些。 他們打傷了很多人, 他們打死了山哥,卻連尸體都不肯留下。 他們把人全帶走了,還不知道要怎么折磨虐待。 榆樹哥怕是要死在路上,這樣也好,省得白受那么多苦。 …… 趙樹被自己的腦補氣得眼淚汪汪,邊哭邊從樹上滑下來,用看不出顏色的袖子抹了—把眼淚,手腳并用朝護衛(wèi)隊離開的方向跑去,然后飛快爬上另—棵樹,再次辨別方向。 他—個人不頂事,沒法把大家都救出來,只能借著自己的優(yōu)勢。他該完成頭之前安排的任務(wù),該去找邢將軍。 然后,請邢將軍稍繞—點路,為大家報仇! 抱著這樣的信念,趙樹好像不知疲倦的傀儡—樣,只知道上樹看方向跑步再上樹,短短—個時辰就把衣服全磨壞了。等他目送—群人上了鳳凰嶺,趙樹小心觀察了—會,發(fā)現(xiàn)山寨的大門慢慢打開,放幾個人進去。他也就知道了,這里就是這些人的大本營。 他悄無聲息地滑下樹,往記憶中頭說過的方向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