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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

    這里面是樂器行,里面有各種樂器,節(jié)目組已經(jīng)斥巨資為你們都租下了,只要有需要,盡管用但是損壞了的話還是要照價賠償?shù)墓?/br>
    莫許之雖然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手機(jī)上,但還是注意到杜閔勝的步調(diào)慢了下來。

    他在看路邊玻璃房里的樂器。

    一行八個人跟著工作人員到了訂的賓館。

    導(dǎo)演拿出紙簽,笑得和藹:經(jīng)費(fèi)緊張,只訂了四間雙人房。

    又是國際慣例抽簽環(huán)節(jié),抽到的數(shù)字相同的兩人一間。

    莫許之面無表情,其他人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看著有些緊張。

    這些早就內(nèi)定好了,也沒有什么可期待的。

    最后毫無懸念,兩個女生一間房,視帝和白一凡一間房,沈樂和駱文云住一起。

    莫許之直接連簽也沒抽,跟著杜閔勝往房間走。

    云哥?

    見駱文云一直看著手上的紙簽,沈樂輕輕叫了聲,說,我們也走吧。

    嗯。

    駱文云收起紙片,上面用黑筆寫的【2】一閃而過。

    莫許之和杜閔勝到了房間后草草地收拾了下,杜閔勝提醒說該去樂器行了。

    他們雖然各干各的,但無論怎么說還姑且算是個團(tuán)隊,在正式比賽之前還是對一下曲比較好,至少不至于比賽時太丟人。

    剛才在賓館大廳的時候就已經(jīng)說好收拾好后去樂器行看一下。

    莫許之?dāng)[手:抱歉,我就不去了。

    他去的意義也不大,頂多當(dāng)一個觀眾時不時毒舌沈樂兩句,手里還積著這么多文件,他沒有時間去放松。

    杜閔勝看到他已經(jīng)打開行李箱搬出藍(lán)色文件夾,沒有多說,帶上門走了。

    莫許之一直低頭只顧著自己的文件,沒有注意到杜閔勝臉上略有些失望的表情。

    攝影師也跟著杜閔勝走了。

    莫許之把文件夾搬到書桌上,之后在房間里轉(zhuǎn)了一圈,找到了兩個擺在柜子上的攝影機(jī),干脆利落拿布蓋了,這才把筆記本搬上書桌。

    一時間,房間里就只剩下了敲擊鍵盤和翻動紙張的聲音。

    從白天到天黑。

    莫許之放下厚了將近一倍的文獻(xiàn)和解注放到一邊,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之后才起身開燈。

    房間瞬間亮了起來,從門縫里泄出幾絲光來。

    剛從走廊里路過的工作人員原本還以為里面沒人,看到突然有光鉆出來,就順勢敲了敲門,通知說在樓下大廳集合。

    晚上有些冷,莫許之披上件外套,拿過手機(jī)就出了門。

    大廳里圍了一圈人,桌上還擺著飯菜。

    所有人都在,除了杜閔勝。

    沈樂看見莫許之來了,仿佛忘記了今天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仍舊像第一次見面時的那樣熱情揮手,莫老師,這里!

    莫許之舉起手來小弧度地?fù)]了下,表情倦懶而淡漠,眼神輕輕一掠,沒有在誰身上多停留一秒,問:杜閔勝呢?

    他手機(jī)忘在了樂器行,回去拿了。

    說話的是駱文云。他抬眼看向莫許之,眸光淡淡。

    沈樂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話,剛準(zhǔn)備回答莫許之的話的嘴閉上,坐在一邊跟著點頭。

    好的,莫許之掏出手機(jī)看了眼時間,說,謝謝。

    不用謝。

    聽著兩人平淡且正常的對話,包括嘉賓和工作人員的一眾吃瓜群眾表示震驚。

    這不正常。

    從今天莫許之剛上車時他們就發(fā)現(xiàn)了,但凡是和駱文云講話,他臉上都掛著笑,笑得比花兒都燦爛。

    今天晚上的莫許之連眼神都懶得多給駱文云幾個。

    他們原本還以為他對駱文云有些意思,現(xiàn)在看來,好像和其他人說的一樣,他壓根不在乎駱文云,只是想要趁此多幾個鏡頭。

    駱文云像是沒有察覺,也或許是根本不在意,他指了下還空著的座位,神色如常,說:先吃飯,他應(yīng)該快回來了。

    莫許之搖頭,沒人找他他估計今晚回不來了。你們先吃,我去把他帶回來。

    他的聲音聽上去跟白天有些不一樣。很冷淡,語速不急不緩,很簡單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多了些別樣的味道。

    想聽他再多說兩句。

    莫許之還沒從工作狀態(tài)里走出來,直到被賓館外的冷風(fēng)一吹,這才清醒了些。

    節(jié)目組原本想要派一個攝影師跟他一起,順便帶一下路,他拒絕了。

    彎彎鎮(zhèn)的布局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印在了他腦子里,加上他只是去接一下杜閔勝,很快就能回來,不需要特意派人跟著他。

    從賓館到樂器行并不遠(yuǎn),大概只有十幾分鐘的路程。

    隔著一條綠化帶莫許之就看到了用玻璃做墻體的樂器行里隱隱透出的燈光。

    走近了之后,很輕易就可以看到坐在一堆樂器中間的杜閔勝,他坐在高腳凳上,懷里抱著個吉他,看樣子像是在哼歌。

    樂器行的玻璃是隔音的,莫許之也不知道他在唱什么,一直等到他撥弄琴弦的手停了,這才敲了敲門。

    杜閔勝抬頭,看到了站在燈下的青年。

    他搓了搓手,看上去有些冷,也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了。

    莫許之終于進(jìn)了樂器行,把帶著寒意的夜風(fēng)關(guān)在門外,他隨意找了張鋼琴凳坐下,這才呼出一口氣。

    杜閔勝把外套披他身上,坐在一邊,看上去有些意外,還有些忐忑,問:

    你怎么來了?

    我不來你是不是打算今晚不回去了?

    莫許之側(cè)過身,手指碰上琴鍵,隨意地彈了幾個音,說,既然知道自己不認(rèn)路,怎么還一個人跑回來拿東西?

    杜閔勝不認(rèn)路,打從幾年前就是這樣,行走的撒手沒。在市里的時候?qū)Ш胶苋?,他跟著實景?dǎo)航勉強(qiáng)能行,但是到哲理家就不行了。

    莫許之剛才看了下缺德地圖,彎彎鎮(zhèn)偏僻,地圖上只有幾個主干道。

    他大概知道為什么杜閔勝不回去了。

    不想有人跟著。杜閔勝看著身邊人似笑非笑的神情,莫名有了種小時候被班主任問話的感覺,他老實說,沒想到回不去了。

    他不喜歡一直被攝影機(jī)跟著的感覺。

    莫許之笑:不喜歡有人跟著還來參加綜藝,下了大決心啊。

    杜閔勝沒說話。

    他之前說過來參加綜藝的原因,但是很顯然莫許之沒信他。

    這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也不用特意強(qiáng)調(diào)。

    歌想好了嗎?

    沒有。杜閔勝搖頭,之后又轉(zhuǎn)頭,問,你想好了嗎?

    他最大的阻礙是自己。無論怎么放空大腦,一旦看到歌詞,腦海里盤繞的還是原版的旋律。今天一天想了些亂七糟八的事情,紙廢了好幾張,什么也沒想出來。

    剛才在路上想的,有些亂,莫許之偏頭,態(tài)度自然,要聽嗎?

    分明一句輕淡簡單的話,杜閔勝卻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和幾年前分毫不差。

    記憶里的青年也是這樣,側(cè)過頭來笑著對他說些什么,偶爾問他幾個問題,他并不期待他能回答些什么,會自顧自地說下去,有時還會把自己逗笑,雖然笑著,眉眼間始終都是淡淡的。

    杜閔勝一直很好奇為什么莫許之能夠做到張揚(yáng)又冷淡,兩種奇異的特質(zhì)融合在一起,讓人移不開眼。

    有多久沒有聽到他唱歌了?

    好像是五年,又好像已經(jīng)有六年了。

    杜閔勝捏了捏有些發(fā)濕的手心,點頭。

    樂器行里靜默一片。

    莫許之試著彈了幾個音,發(fā)現(xiàn)聲調(diào)正好符合,不用調(diào)音后這才放開了手。

    聲音盤繞在房間里,幾個簡單的音節(jié)聽上去也極為享受。

    之后是森林漫步和暢游海底般的悠然。

    巨鯨穿梭于海底,遨游于天際。

    莫許之原本還有些手生,彈了幾個音后找回了熟悉的感覺,黑白琴鍵在眼中不斷變化,轉(zhuǎn)變。

    巨鯨看到了從未看過的森林,到往了存在于想象之外的雪山,在沙漠耗干了最后一絲力氣。

    它的巨大白骨下有新芽發(fā)出,小生靈在生長。

    它的尸骨上,長出了一片綠洲。

    鋼琴和著清冷卻不顯低沉的聲音,透著一股蓬勃向上的生機(jī)。

    略有些廉價的普通鋼琴就是所有的配樂。

    不專業(yè)的樂器,不恰當(dāng)?shù)牡攸c,他卻像是有一種奇怪的特質(zhì)般,能讓人忽略掉這些事情,把眼神只放在他身上。

    專注地看著鋼琴的青年像是在發(fā)光。

    這是一場小小的,專屬于他一人的,只有一個觀眾的演唱會。

    歌曲接近尾聲,莫許之額頭上已然泛了汗,順著臉側(cè)滑下,整張臉白到一種奇異的地步,臉頰帶著不正常的薄紅。

    結(jié)尾的鋼琴音消失的瞬間,杜閔勝鼓掌。

    莫許之完全跳出了原曲的固有影響,唱出了屬于自己的《鯨》。

    原本的《鯨》應(yīng)該是以沉郁悲哀為基調(diào),講的是海底巨鯨不愿為人類所控制,奮死離開海底,最終長眠于沙漠的故事,他卻以不同的角度抓住了鯨對世界的向往,風(fēng)格奇幻又溫和。

    空闊的琴行和散場后的小酒吧舞臺一樣,燈光昏暗而安靜,鼓掌聲尤為突出。

    莫許之笑了下,沒有說話,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張手帕捂住嘴咳了兩聲,之后又放回去,動作流暢自然,他說:

    謝謝。

    剛才還正常的聲音這會兒就有些啞了。

    在杜閔勝開口詢問之前,莫許之率先擺手,沒事,很久沒這樣唱過了,過會兒就好。

    杜閔勝一頓,見莫許之不想多說,就岔開話題,問:你明天要唱這首歌嗎?

    有杜老師一個觀眾就夠了。

    莫許之笑著打趣了一句,扶著鋼琴站起身來,說,看看還有沒有什么要做的,該收拾收拾回去了。

    杜閔勝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身體有些僵硬,他掩飾般把兜里的手機(jī)拿出來又放回去,說,沒有了。

    那走吧,要是快一點說不定還能趕上晚飯。

    樂器行的昏黃燈光閃爍幾下,熄滅了,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

    被隨意放在架子上的攝影機(jī)閃著微弱紅光。

    第22章 星河耿耿

    杜閔勝跟著莫許之回到了賓館。

    他們回來的時候,其他幾個人已經(jīng)吃完了飯回到了各自的房間,只有駱文云還坐在大廳里。

    他低頭看著手里的小卡片,聽到門口有響動傳來,一抬頭,看到是莫許之,唇瓣剛動了動,而后又看到跟在莫許之身后的杜閔勝,斂下眉眼,最終什么也沒有說,起身走向樓梯。

    背影莫名透著一種疲憊感。

    看著駱文云走了,工作人員招呼莫許之和杜閔勝說:給你們留了飯,快來吃吧。

    兩人道了聲謝,草草吃了頓晚飯之后就準(zhǔn)備上樓。

    剛走到樓梯半中間,導(dǎo)演又叫住了兩人,說:你們房間的攝影機(jī)是不是壞了,我們這邊看到的一直是黑像。

    他話說得很含蓄委婉。

    杜閔勝沒聽懂他是什么意思,莫許之聽懂了。

    他笑了下,同樣面不改色:可能是被什么東西遮住了,我回去看看。

    導(dǎo)演同樣沖他虛偽微笑。

    杜閔盛跟著莫許之回到了房間。

    莫許之坐在門口板凳上脫掉鞋子換了雙拖鞋,問:有沒有什么要收拾的就是不方便被攝影機(jī)拍到的?

    杜閔盛自打房間門關(guān)上后就有些不大自然,眼睛東瞟西瞟,一直沒往莫許之這邊看。聞言這才看向莫許之,又像是被什么閃了眼一樣,迅速移開視線,回答道:沒有。

    莫許之于是穿好拖鞋,把蓋在攝影機(jī)上的布取下來,動作自然流暢。

    顯然沒少干這事兒。

    你睡眠質(zhì)量怎么樣?莫許之把筆記本搬到床上,說,我可能打游戲打得有些晚。

    我在想新歌,也睡得晚。

    成功達(dá)成共識。

    杜閔盛還要整理行李,莫許之直接去洗漱,之后快速上床打開電腦。

    他今天剩下的事情不多,但是得把明天的任務(wù)做一些。

    明天晚上分配了房間之后,他還得想辦法爬駱文云床,能夠用來工作的時間少了很多,只能在今天做完部分才能不拖小組后腿。

    杜閔盛收拾好行李之后去洗手間洗澡,房間里只剩下莫許之一個人。

    剛看了幾行字,放在一邊的電話開始震動,有電話打進(jìn)來。

    莫許之瞥了眼名字,發(fā)現(xiàn)是王執(zhí)風(fēng)打來打的,順手就點了接通。

    王執(zhí)風(fēng)的聲音透過電話,有些失真,但是依舊帶有他一貫溫和的味道。

    他先是問了莫許之工作是否還順利,今天過得怎么樣,開了幾句玩笑,之后將話題引入工程研究上。

    材料基本到位了,之前說的外殼我們商量了一下,最終初步確定為鎳,想問問你的意見。

    鎳?

    莫許之剛想繼續(xù)說話,一低頭,突然透過電腦屏幕看到了還別在自己衣領(lǐng)上的小型麥克風(fēng)。

    他動作一頓,表情終于有了細(xì)微變化。

    電話那頭沉默,王執(zhí)風(fēng)揮開幾個擠眉弄眼的研究員,問:怎么了嗎?

    莫許之摘下麥克風(fēng)放到一邊,捂著臉回了句:沒什么。

    鎳?yán)碚撋峡尚?,先做一個模型出來試試,cao作的時候要小心,小陳沒參與過幾次實際實驗,多提醒下他。我這里整理了一個大概的流程框圖,細(xì)節(jié)明嗯后天發(fā)給你。

    好。那你什么時候能回來呢?

    王執(zhí)風(fēng)撥弄著玻璃管,說,想確定一個大概的日子,方便申請器材。

    大后天或者再之后一天,我到時候去和人事商量,出結(jié)果了就和你說。

    那好,我王執(zhí)風(fēng)頓了下,說,我們等你回來。

    莫許之也跟著笑了下,放下還在敲著鍵盤的手,靠在床背上,姿態(tài)放松了些,還有光刻機(jī),申報上去了嗎?

    申報了,還沒有回復(fù)。

    一審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