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晟說著就端過季遐年的碗, 一勺子過來一勺子過去地在兩個碗之間兌粥。

    活像一只勤勞的小蜜蜂。

    季遐年看他忙碌，就拿過遲晟沒剝完的雞蛋繼續(xù)剝，問道：我媽跟小草呢？

    她們起的早些，已經(jīng)吃好了在集合地那邊等著。她們不知道昨天的事兒, 軍部跟她們的說法是昨天有一波異種要途徑月抱山，為了安全起見才提前緊急把她們撤離的。至于咱們，就說是需要咱們的變異能力幫忙，所以一直沒去跟她們會和。回頭你也別說漏了啊。

    季遐年點頭：知道。這次季院士一家還是要跟我們回去嗎？

    嗯。

    遲晟露出有點不痛快的表情, 那個季齔年我讓葉南盯著了。雖然說上輩子歸上輩子，但他我直覺看他不像個好人。

    季遐年自己倒把季齔年的事給忽視了，聞言只是笑了笑，沒反駁。

    遲晟又說道：除了季院士他們一家，這次基地還派了一隊人上山你說他們讓那么多人上去干嘛？不敢碰你也不敢刺激你的，放那兒圖心安嗎？

    季遐年被他說的一樂，把手里剝好的雞蛋放進遲晟碗里，說道：其實這樣也好，我自己也挺沒底的。遲晟，等災(zāi)難平息下來，我想在山上開個菜館，如果有多的消耗不了的菜，就拿到基地賣。你覺得怎么樣？

    遲晟把兌好的粥放回季遐年跟前，美滋滋地插了雞蛋啃了一口，才答道：挺好啊。到時候我就退役來給你打下手，咱們做一休三，我沒事兒就出去給你打幾只變異動物吃，等世界局勢都平穩(wěn)了，就帶著咱爸媽到處轉(zhuǎn)轉(zhuǎn)，指不定這黑月亮消失后會出現(xiàn)多少稀奇風景呢。

    季遐年忍不住憧憬起來，笑了點點頭：好啊。

    早上十點，車隊從基地出發(fā)了。統(tǒng)共兩輛軍用大卡車，遲晟的G65也被開回了基地，簡單維修了一下，季遐年就跟遲晟開G65跟在卡車后面。

    季遐年昨晚自作孽招惹遲晟，被折騰得狠了，車開動后沒幾分鐘就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遲晟見狀又把車速放緩了一些，盡量開得平穩(wěn)。

    進了觀音村，上了河堤的時候季遐年忽然醒了，皺眉看了眼車載音響，問遲晟：你在放什么？

    啊？

    遲晟有些奇怪，什么也沒放啊。怎么了？

    季遐年一愣，稍微清醒一些后又看了眼音響，播放器確實是關(guān)閉狀態(tài)的。

    季遐年揉了揉耳朵，有些莫名：剛才好像忽然聽到了什么聲音，給我吵醒了。這會又沒了。

    遲晟：或許是睡覺姿勢沒弄好，有些耳鳴？

    可能吧。

    季遐年坐起來，看了眼車前窗，奇怪道：他們呢？

    已經(jīng)上山了。剛才看你睡著，我就開慢了些。

    哦。

    季遐年稍微伸了下懶腰，又看了下時間，問道：中午吃什么？

    你別cao心這個，回頭我給張姨打下手，隨便做點什么就湊合了。你身體感覺怎么樣？還疼嗎？回去我給你上藥走之前我去了趟醫(yī)院，問了下醫(yī)生后買了管效果好的藥。

    季遐年一噎：你去問醫(yī)生？

    遲晟理直氣壯：那可不？那昨晚我那么沒輕沒重的，早上看的時候還腫呢，心疼死我。不過我還挺喜歡哥昨晚那樣子的，特乖，跟只貓兒似的，哎喲我那

    你閉嘴吧。

    季遐年紅著耳朵一巴掌糊到了遲晟的側(cè)臉上，物理消音。

    遲晟的腦袋紋絲不動，還笑：別鬧別鬧，我開車呢哥?；仡^到家了我脫光了給你打，你愛打哪兒打哪兒，啊。

    季遐年：

    季遐年無奈又氣不過，伸手擰了下遲晟的耳朵才收回手，偏偏還不舍得用力。

    遲晟倒沒再說什么，就是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季遐年乜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去看窗外。

    G65上了青石板橋，季遐年微紅的的臉色忽然一變，接著眉頭輕蹙起來，伸手捂了捂耳朵。

    遲晟偏頭看了眼，問：怎么了？

    季遐年轉(zhuǎn)頭問他：你聽到了嗎？

    遲晟沒明白：什么？

    季遐年又捂了下耳朵，松開后那個聲音還在：就是嗡嗡的，像是有音樂聲，又像是蟲鳥在叫的聲音。

    遲晟凝神聽了下：沒有。是不是又耳鳴了？上去讓咱爸媽看看，他們這次上來的隊伍里也跟的有醫(yī)生。

    季遐年嗯了一聲，眉頭還是沒有松開。

    遲晟于是把車開快了些。

    到了山上，四合院這邊只有張銀珠跟苗小草在，剛打開門。

    遲晟跟她們說了一聲，就帶著季遐年往山那邊開。

    因為當時設(shè)計的路沒那么寬，大卡車都停在玻璃塔旁邊的一片空地上，一群人正在搬東西。

    遲晟找到他爸媽問了下醫(yī)生，一下把遲母緊張壞了。

    他打發(fā)遲父去找那醫(yī)生，自己拉著季遐年噓寒問暖，怎么就忽然耳鳴了？快給我瞧瞧

    這可是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的兒媳婦呢，要磕了碰了可怎么辦？

    季遐年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很乖順地低頭讓遲母查看。

    遲父很快帶著那個醫(yī)生過來了，遲晟慢了半分鐘，氣喘吁吁的，手里提著一個合金的醫(yī)藥箱。

    醫(yī)生是位跟遲母差不多大的女人，姓羅。

    羅醫(yī)生就地給季遐年檢查，檢查到一半的時候，季院士跟薛醫(yī)生也過來了，季齔年推著季夫人在卡車另一頭，并沒有過來。

    遲母看到季院士過來，立馬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又開心又驕傲自己的偶像也關(guān)心自己兒媳婦呢！

    但遲晟知道他們可不是過來關(guān)心季遐年的，于是無意地側(cè)過身，擋住了季院士。

    季院士停下腳步，沒有再上前。倒是薛醫(yī)生笑嘻嘻地繞開遲晟，湊到羅醫(yī)生跟季遐年跟前，見縫插針地問季遐年一些問題。

    比如那聲音具體像什么？什么時候開始聽見的？持續(xù)時間多長

    季遐年原本只以為是個小毛病，可是看到他們這個陣仗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或許并不是單純的耳鳴。

    而檢查完的羅醫(yī)生也說道：生理上我暫時沒看出什么問題。一會儀器安裝好了可以做進一步的詳細檢查，但我看過你之前的體檢報告，我覺得應(yīng)該也不是疾病引起的。

    她的眼神溫和，但卻略有深意。季遐年立刻就明白，她也是知情人。

    不麻煩了，應(yīng)該只是小問題，謝謝。

    季遐年不愿再在這里多待，便對遲母遲父問道，伯父伯母，中午你們要過來吃飯嗎？

    遲父想點頭，被遲母一巴掌拍回去了。

    遲母拉著季遐年的手說道：不用，這邊的東西還得幫忙收拾呢，新來的人都不熟悉這屋子，我們要帶他們轉(zhuǎn)轉(zhuǎn)。而且我看你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昨天被遲晟這小子嚇到了？聽說劉君豪帶你下去找他，你還誤會是他出事了。所以我說這小混球就不能慣著他！

    遲晟笑著打斷：媽，這也不能怪我呀。行了行了。那哥你先回去，我跟這邊幫幫忙，一會就回來。

    季遐年看遲晟那表情，大概就知道他是想留下做什么了，于是也沒有說什么，點點頭跟其他人禮貌道別。

    轉(zhuǎn)身的時候，季遐年微微頓了一下他不經(jīng)意對上了不遠處季齔年的視線。

    他看不清季齔年那眼神，但看得到他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在看到季遐年看過來后，他就收回了視線，然后推著季夫人離開了。

    季遐年并沒多留意，轉(zhuǎn)身走了。

    他走之后，遲晟就催著他爸媽帶新來的人進屋去安頓。季院士看出了什么，一直留著沒有走。

    等到人都走完了，季院士才忽然開口說道：你找我？

    遲晟點點頭，臉上那熱情不正經(jīng)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凈凈。

    遲晟開門見山道：昨天下午，我哥在月影里的時候聽到了一個男性老人的聲音，他跟我哥說這是你的。

    季院士的眼神一凜：什么是他的？

    我不知道，我哥也不知道，但或許是那些異種那些異種的異常行為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吧。

    嗯。

    我個人理解，那些異種就像是被人故意下了指令來攻擊我，讓我死亡，然后刺激我哥覺醒了這個能力。

    季院士敏銳地感覺到了什么，臉色微變：你是想說，黑月亮里有智慧生物存在？

    這我不知道。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訴你，然后還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遲晟往前走了半步，季夫人的瘋言瘋語里，有沒有提到黑月亮里另外的人的存在？

    季院士搖頭：沒有。

    遲晟皺眉：這么肯定？

    季院士無意義地勾了下唇角，我跟你說過，黑月亮的研究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長很長時間了，從她從黑月亮里出來后被找到的那一瞬起，她的一言一行都被記錄在案。

    在她的預(yù)言能力被證實后，她說過的話我們再次進行了分析。但是除了她說的怪物的存在，其他什么也沒有。

    遲晟松開眉頭：那或許，她說的怪物并不是我哥。

    遲晟指了指天上，那里有人，會撒下這么多特殊異種來攻擊我，說明他已經(jīng)知道了我跟我哥的存在。他想要的一定跟我哥有關(guān)系。

    季院士深吸一口氣：我會把這個情況上報，再次研究分析我夫人的預(yù)言記錄。

    遲晟這才滿意一笑：有勞季院士了。

    作者有話要說：別的地方下雪，我們這里下雨。衣服三天了都還沒干。慘！

    晚安！OVO

    86、第八十六章

    季遐年的耳鳴斷斷續(xù)續(xù)的沒有停歇, 雖然他沒說，但遲晟還是看出來了。只是遲晟知道他不想讓張銀珠跟苗小草擔心，于是沒有說出來。

    直到晚上兩人進了房, 遲晟才問季遐年, 還是在耳鳴？

    季遐年嗯了一聲, 坐在床上揉按了一下眉心, 聲音輕了很多，但是持續(xù)時間變長了。其實差不多就是白噪音了，但忽然回過神注意到了就會很煩躁。

    季遐年長嘆了一口氣, 轉(zhuǎn)頭去看窗外夜里的月光中，天上的黑月亮就更加顯眼。

    我總覺得那里面有什么在召喚我，要讓我回到那里去。同時我還有一種奇怪的歸屬感, 好像我真的是屬于那里的，我應(yīng)該對那里很熟熟悉。

    季遐年看著遲晟，忽然問道：或許我真的應(yīng)該去。

    遲晟一點沒有被季遐年的話嚇到，他像是聽到一個非常尋常的話題，然后問出了實際的問題：那你要怎么去？

    季遐年想了下：讓基地開飛機給我空投進去？

    遲晟：你知道那是多少米嗎？那里已經(jīng)超過了可跳傘的范疇，你要是進去了也還好，要是沒進去, 你是打算再重生一次嗎？

    季遐年沒有說話，然后笑了一下，但我總覺得，我遲早會回去的。

    遲晟在季遐年旁邊坐下, 把他抱進懷里摸了摸頭發(fā)：沒事，我陪你一起去。

    季遐年皺眉：我就是說說，只是一種莫名的感覺。

    遲晟笑了：那我也是說說。這新婚回門不得老公陪著你啊？

    季遐年一時啼笑皆非，這都哪兒跟哪兒??？行了行了, 順其自然吧，你讓開，我換衣服去洗個澡。

    遲晟松開了季遐年，然后尾巴似的跟在季遐年身后：一起唄。我順帶給你上藥。

    季遐年反手把一件遲晟的浴袍甩他臉上。

    遲晟笑著接住浴袍，目送季遐年進了盥洗室。等盥洗室的門關(guān)上后，遲晟臉上不正經(jīng)的笑容便跟著一點點消散。

    他走到窗邊朝天上看。那一輪黑月亮像是從虛無的世界中生長出來的眼睛，它一眨不眨、無時無刻地盯著季遐年的一舉一動。

    你到底想要什么？

    遲晟輕聲地問。

    黑月亮以沉默回答，冷冰冰地盯著這個世界的一切。

    晚上，臥室里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只有墻壁的小夜燈亮著微弱的光芒。

    遲晟沒有睡，他側(cè)躺著，懷里是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季遐年。

    季遐年也睡得并不安穩(wěn)，他似乎一直在做夢，眉頭輕蹙著，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轉(zhuǎn)動，呼吸時急時緩，偶爾還會發(fā)出一兩聲輕微的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