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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表情有點茫然,于是兩尊邪神定定對視了一會兒。 或者說,她與洪福壽祿萬萬歲的黃金面具對視了一會兒。 片刻,她一只手撐起下頜,思索道:“我不記得有此事。” “你給心劍砍了?!焙楦鄣撊f萬歲篤定道。 一提起心劍,八千手救難觀音想起的就是最近那個出現(xiàn)在大陸上的要命人物。 她問:“公子朝霜嗎?” “不,”洪福壽祿萬萬歲在桌前坐下,黑帽兩邊長翅大幅度地上下抖動,道,“南邊新消息,劍閣有人下山了。” 八千手救難觀音再度露出茫然神色。 她算是劍閣所守西大封天災的下屬,但天災只需要人心絕望,而非吞吃人心,所以她反而與天災聯(lián)系不深,甚至因過于忙碌,對劍閣不太了解。 離開了蜀州,劍閣耕耘不深,整個江北武館兩三,門人極少,八千手救難觀音放貸都避著他們。 “誰?”她追問。 “長明劍,任飛光,金牛道主的大弟子?!焙楦鄣撊f萬歲回答。 不知為何,盤踞在朝堂之中的老人,提起劍閣弟子,詳細程度如數家珍。 “沒錯,他好像是盧家坡附近的任樟里人,若是返鄉(xiāng),撞見了盧家遺女也不定。”洪福壽祿萬萬歲道,“而且天君有提過,這個長明劍,他的心劍是斬債?!?/br> 八千手救難觀音:“……” 那不是專克她? 怎么從未有誰和她提過這人? “劍閣弟子基本不出蜀,哪能想到他會在此刻冒出來,”洪福壽祿萬萬歲看出她表現(xiàn)在面上的埋怨,解釋道,“也是機緣巧合?!?/br> 八千手救難觀音便嘆了口氣。 她手中的債務還在減少,恐怕這位長明劍并未停下動作。 如此狀況下,也做不好什么統(tǒng)計了。 洪福壽祿萬萬歲摸著黃金面具的邊緣,道:“不能讓長明劍繼續(xù)斬下去,他似乎是孤身一人出蜀,周圍沒有其他劍閣弟子跟著,便趁此機會拿掉他?!?/br> 八千手救難觀音沒有開口,任由洪福壽祿萬萬歲做下決定。 “查出盧家遺女在哪。”這個老人模樣的邪神繼續(xù)道,“磷丹的方子已經拿到,不能再讓她繼續(xù)鉆研下去,就算鉆研,也只能在我們手里……劍閣人出手的話,看她是不是去了卻月城的武館里?!?/br> “好?!卑饲志入y觀音低頭應道,遣人排查。 之后雙方一時無言,洪福壽祿萬萬歲坐在桌前喝茶,八千手救難觀音則整合消失的欠債,很快得出結果。 “長明劍在……黃花橋。” 她低聲道,一件出自黃花橋的欠債在她說話時消失了。 那也是卻月城邊的一個村子,距離盧家坡不遠。 “既然如此,我便動手了?!?/br> 洪福壽祿萬萬歲做決斷極快。 八千手救難觀音手下都是常人,對付不了劍客。而洪福壽祿萬萬歲手下,則和九千九生生怨母以及萬萬兵馬大元帥一樣,是鬼將軍和怨鬼幽魂。 好在長明劍只是劍閣年輕一代的優(yōu)秀弟子,并非劍主道主這種邪神也得避開走的厲害人物,撥出幾只鬼將軍上去圍攻,就差不多能夠拿下。 這老爺子開始調兵遣將,不一會兒,就在黃花橋找到那個站在人群里也極為顯眼的劍閣弟子。 八千手救難觀音不插手這事,繼續(xù)她放下好一會兒的工作。 繁瑣的數字伴隨算珠咔噠咔噠的聲音,從她無數手底下流過,清清楚楚被分到它們應去的方向。 積壓了好一會兒的賬本一一記上,這尊邪神效率之高,怕是讓整個大荒的賬房都望塵莫及。 于是,幾乎沒用上多久功夫,一個名字出現(xiàn)在八千手救難觀音手下。 滿臉慈悲的邪神尚未看清不大的兩個墨字,相連的橫豎撇捺間,一聲劍鳴有若風聲,在白玉寶船的垂紗帷幔間騰起! 作者有話要說: 在繼續(xù)努力_(:з」∠)_ 第51章 叁日(十二) “——!” 八千手救難觀音甚至來不及發(fā)出驚呼,一縮脖子偏過頭,避免了上下頜直接給這一劍利落分離。 但她右半張臉還是遭殃了,一片白凈的rou連帶下巴和幾枚牙齒飛了出去,血和打散的頭發(fā)一起飄落風中,然后背后密密麻麻還在滑動算珠的成百上千只手。 血色剎那間染遍船廳,劍風中撕碎的帷幔潑上斑斑鮮紅,然后才是算珠算盤噼里啪啦噗嗤噗嗤,砸落在地面上,或殘臂上的聲音。 八千手救難觀音一張慈悲臉龐,被森然創(chuàng)口變成惡鬼模樣,她張開嘴,一只手死死抓住劈成兩半的案幾,青白指尖直接在木板上戳出五個深坑,另一只手捂住面孔。 咽喉蓄了滿口的血,劇痛之下連慘叫聲都無法發(fā)出。 洪福壽祿萬萬歲反應其實比八千手救難觀音還慢一拍,但他離得遠,又是站著的,更加靈活,除了被血花濺上幾朵外,只有臉上那張無眼無口的黃金面具歪了一些。 “八千手?!” 扶正面具的老爺子抬頭,就見他不久前才還坐著喝茶的案幾打翻,破碎的瓷器浸在血泊里。 八千手救難觀音伏在半張案幾上,背后的手和她的身體一起抽搐。洪福壽祿萬萬歲卻不敢靠近她,反而后退了幾步。 這么凝滯了片刻,沒等到第二道劍意出現(xiàn),他才謹慎地打出一道渾濁之氣,落到八千手救難觀音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