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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 殿中風(fēng)聲大起,愕然注意一人一鳥對峙的盧妙英一下迷了眼睛,下意識先按住地上紙張,避免給風(fēng)吹走,再眨了眨,抹開眼淚。 閉上,睜開,僅僅一剎。 一剎后,盧妙英再看,她任伯父還在口齒不清用玉簡算著,但殿中另外兩人一鳥,全都不見了蹤影。 盧妙英轉(zhuǎn)頭望向殿外天邊,隱約間看到一絲金光遠去,緩慢地揉皺寫壞的一張紙。 這才抬頭的任飛光:“?” 盧妙英與他交換眼神,兩人皆:“……” 好半晌,盧妙英疑惑道:“總之,一路順風(fēng)……?” 作者有話要說: 小鳥:不用朝霜提醒! 小鳥:跑路我現(xiàn)在很熟練了! 第72章 肆日(七) “所以,就那么,跑了嗎?” 任飛光好大年紀,聽完都忍不住想捂臉。 劍客找來一個小巫祝接替自己,終于不用拿著《祖氏綴算經(jīng)》給盧妙英算來算去,當真松了好大一口氣。 他三十好幾的人,不上算學(xué)課的時間,比崔嵬師兄長睡不醒的時間還長。已是很久沒有這樣,叫各種數(shù)字攪得暈頭轉(zhuǎn)腦了。 而且他并非文士,心劍力量不比巫祝的靈力溫和,更適合通用。使用起文士的“書”,必須愈加小心,免得造成損壞。 哪怕實際并沒有算上多久,他也覺得自他拿起玉簡,已過去一段好長時間,甚至感覺比他昨日經(jīng)歷種種心劍動搖之境,要更累。 現(xiàn)在將《祖氏綴算經(jīng)》交予小巫祝,他差點喜形于色。多虧想在盧妙英面前維持些許長輩尊嚴,才沒有笑出聲。 現(xiàn)在劍客仔細詢問東皇太一和東君間的交談,而盧妙英一邊記錄思路,一邊為他說道。 “東皇太一竟全不知崔嵬師兄是天眼?”任飛光和東君一樣發(fā)覺這點,呢喃道,“那雙金眸莫非還有旁人有么?總不可能羽族中金眸并不少見?” 說起這個,懷著格物致知的心情,盧妙英分心討論道: “我不曾見過旁的羽族,可東皇太一的眼眸是紅色的?!?/br> “當然?!比物w光點頭。 羽族是天生巫祝,但作為劍閣弟子,總會知曉一點旁人不知道的“常識”。 他道:“金發(fā)赤眸,正是羽族作為離鄉(xiāng)人之魂的象征?!?/br> 盧妙英一愣。 文士本該博學(xué)多識,但她到底年紀小,未曾在書院里學(xué)習(xí)過,跟著父親一起偏了科。此時此刻,竟有些聽不懂任飛光這句話。 剛巧,愁眉苦臉的小巫祝,運用玉簡計算的速度也慢下來。她能分出更多心,當即有疑便問: “離鄉(xiāng)人是說大荒上的人族,但離鄉(xiāng)人之魂,難道指的不是我等的魂靈么?這同羽族有什么關(guān)系?” 任飛光在劍閣中,給不少年輕劍客當過指導(dǎo)師兄,聽聞提問,下意識換了語氣,不徐不疾用淺顯易懂的語氣道:“此離鄉(xiāng)人非彼離鄉(xiāng)人也。你可曾聽過這方世界開天辟地時的故事?” “是說天帝攜離鄉(xiāng)人降臨不周山上,沿山脊而行,一路開辟,尋找到土地,蒼穹,大海的故事?”盧妙英不假思索回答,“《正史》、《宙光》、《李氏長路》,都有記載這則故事。雖描述上有些許不同,但統(tǒng)合起來,差不多就是這么說的?!?/br> “正是,”任飛光找到了教導(dǎo)師弟的感覺,微笑道,“羽族正是天帝之魂。當然,實際上——” 盧妙英小小地啊了一聲。 任飛光一瞥,明白過來。 “紙又無了?”他從蒲團上起身道,“我去請人再拿一些來。” 盧妙英方才筆下不停,竟已寫滿之前巫廟送來的一小沓紙。 哪怕她寫得簡略,一頁紙依然記不了多少東西。此刻將所有紙張做個整理,少女翻頁打量,只覺胸中文章十分之一未曾記下。 見任飛光向門口走去,她道:“任伯父,罷了。” 任飛光已快步走到東君殿門前,聞言回頭,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一直用巫廟的紙,勸道: “你若是感覺記下更好,那就盡早記下,我會負紙筆錢?!?/br> “我當然要盡早記下?!边@個上面盧妙英從未遲疑。 “那?” “毛筆筆尖再細,寫下的字也有那么大,”盧妙英將毛筆放回筆架上,攤開最后一張紙,以待上面墨跡吹干,“我父親有一支隨手做的硬筆,可寫小字,落筆也比毛筆更快。我要回盧家坡一趟,把筆帶過來?!?/br> 除了慣用的硬筆,還有過去的資料等等。 她雖然大半記下了,一樣需要對照看看,免得弄錯什么。 當然,回家記錄,比搬來搬去要更方便。 但盧妙英還記得,她父母幼弟化為厲鬼后目標是她,而為何會這么快化為厲鬼,巫廟主祭也沒給出個所以然來。 死因其實沒有查清楚,那比起盧家坡的家中,還是巫廟更安全。 “請伯父陪我一趟,我們快去快回吧。” 她道。 友人女兒還記得自身安全,任飛光聞言幾分欣慰。 但既然知道外面不比巫廟里安全,何必跑這一趟。 “這樣吧,”任飛光思忖道,“我來跑這一趟,你留在巫廟里,讓主祭看護?!?/br> “任伯父并不知曉我要的東西在哪里?!北R妙英指出。 “你告訴我東西放哪就行,至于文本,我借輛車,全給你一起搬來便是?!比物w光笑了笑,“劍客至少有把子力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