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嬌寵 第59節(jié)
提起“嫁妝”一事,崔奕便想起程家被抄過家,雖然朝廷重新賜了宅邸,將一些店鋪歸還下來,可比起先前肯定大大不如,程云回京不久,家底必定單薄。 “程將軍,我娶嬌兒憑的是真心,并不在意旁的,若是你信任我,我可以幫助你解決難題?!?/br> 言下之意是嫁妝可以他私下準(zhǔn)備。 程云聽出崔奕的意思,捏著茶杯哼了一聲,薄唇牽起, “崔奕,你是小看程家不是?” 崔奕神色嚴(yán)肅搖頭,“非也,我知曉你的心意,你定是準(zhǔn)備讓meimei風(fēng)風(fēng)光光出嫁,但是我等不及了。” 程云聞言臉立即就黑了,伏案就起, “什么等不及了?你小妾?jiǎng)偹溃憔图敝⒂H,還有蘇家的事呢,我看蘇夔還盯著不放,是沒打算袖手,你不把這些事情給我捋清楚了,別上門提親!” 崔奕也跟著起身,只是這一回神情肅然,帶著絲毫不讓步的語氣, “程將軍,天底下盯著我正妻之位的還少嗎?我一個(gè)個(gè)去敲打?蘇家若是還有什么動(dòng)作,我絕不會輕饒,我也沒有任何可能娶別人,你該信任我才是?!?/br> “我知道你需要時(shí)間攢家底,給嬌兒撐臉面,但是時(shí)間不能太長,你如果不想讓我直接幫忙,我倒有個(gè)法子?!?/br> 程云扶著腰瞥著他,冷冷問道, “什么法子?” “你外祖家在泉州雖是大戶,卻插手不進(jìn)市舶司,他們在泉州的生意還得看市舶司的臉色,我派幾個(gè)人去泉州,協(xié)助你處理此事,屆時(shí)你拿一些干股?!?/br> 程云沉著眉沒吭聲。 這個(gè)法子固然好,只是事事依靠崔奕,程云心里不樂意,他meimei的嫁妝,他要自己來攢。 崔奕看出他的顧慮,失笑道,“這些嫁妝最終不都是給了我們崔家么,就當(dāng)是我們給瑾兒攢家底,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程云白了他一眼,冷言冷語道,“你的建議很好,我自己來處理。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br> 若是什么都是崔奕來cao心,回頭嬌兒在崔家抬不起頭來。 偷懶是會付出代價(jià)的,程云二十歲前游手好閑,最終導(dǎo)致什么結(jié)果,他依舊歷歷在目,現(xiàn)在不會了。 崔奕便知他主意已定,雖然心里有些發(fā)愁,但也無可奈何。 站在程云的角度來說,他的顧慮是對的,雖然崔奕覺得自己絕不會讓程嬌兒到那一步,但是他也沒法強(qiáng)行干涉程云的決定。 “告辭。”他施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待他離開,程云癱坐在圈椅上,按著眉心尋思。 他手底下的人都是軍中帶出來的,當(dāng)初程家的奴仆都被遣散,得知程家翻案后,不少人找了回來,可比起崔家高門大戶,那些人手不夠看。 他還需要栽培一些勢力,經(jīng)營一些營生才行。 崔奕能連夜過來跟他商議婚事,誠意是足足的,程云心里的不舒坦去了大半。 只是他確實(shí)需要一點(diǎn)時(shí)間給程嬌兒備嫁,那么這段時(shí)間決不能任由崔奕胡來。 尤其次日清晨,他去探望小外甥和meimei時(shí),聽劉嫂子說程嬌兒還在榻上睡覺,程云嘴角就抽了。 崔奕那個(gè)禽獸! 定是把meimei折騰狠了。 程云惱羞成怒,待第三日上朝,當(dāng)即上了奏章彈劾崔奕,決定敲打一番。 彈劾的理由是崔奕身為當(dāng)朝首輔,懈怠朝政。 年初崔奕回朝,原先的首輔張閣老致仕,現(xiàn)在崔奕是名正言順內(nèi)閣第一人。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就連皇帝都驚得下巴差點(diǎn)掉下來。 “程卿,你彈劾崔相懈怠朝政?” 彈劾崔奕什么都可以,彈劾他懈怠朝政絕對是開玩笑。 就連一向雞蛋里挑骨頭的御史,都對程云不滿了。 他們這些御史整日吃飽了沒事干,專門挑百官的刺,崔奕身為首輔被彈劾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彈劾他懈怠朝政還是第一回。 崔奕自己都狠狠吃了一驚,忍不住扭頭朝殿中那一臉凜然的大舅子看去, 大舅子又玩什么花招? 只見程云羅列了幾樁事,確實(shí)是有拖延之嫌,從明面上看,他是首輔,內(nèi)閣的事他有責(zé)任,可這些事大都不是崔奕經(jīng)手的,而且偌大個(gè)朝廷,總不能誰出了事都找崔奕背鍋吧? 在大家看來,程云純屬沒事找事。 皇帝捏著下巴有些哭笑不得。 一邊是心腹愛將,一邊是尊敬的帝師。 很快就有崔奕那派的官員跳出來反駁,噼里啪啦陳述了一堆,言下之意是崔奕連媳婦都不要,差點(diǎn)日日睡在皇宮,你彈劾他什么都可以,絕對不能彈劾他懈怠朝政。 崔奕便知,程云這是警告他,婚前不許他再找程嬌兒了。 程嬌兒不知道自己親哥哥在朝堂上跟崔奕掐了起來,私下也反省了自己,今后是斷不能再去尋他。 她連著在家里歇了三日才緩過勁來。 三月初三這一日,正是惠風(fēng)和暢,踏春的好時(shí)節(jié)。 一張請?zhí)驮谶@個(gè)時(shí)候遞到了程府。 絮兒打開給她瞧,程嬌兒瞄了一眼那請?zhí)膬?nèi)容,臉色便凝住了。 請?zhí)麃碜蕴K府,蘇凌霜在城南洛河附近置辦了一處宅地,前不久將它改造成了一間女子書院,今日便是開學(xué)之日,邀請京城所有名門貴女參加開學(xué)大宴。 昔日這位京城第一才女,曾讓所有人仰望不及,如今才女雖跌落神壇,可大家依舊很好奇,好奇蘇凌霜到底長得什么樣,到底有多有才。 蘇凌霜對外聲稱自己不再婚配,一心一意經(jīng)營書院,讓姑娘們讀書益智,不局限于后宅。 此舉得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深切贊同。 為了給她撐場面,當(dāng)今太皇太后蘇氏及皇太后楊氏,居然紛紛下旨嘉獎(jiǎng)了蘇凌霜一番,皇太后楊氏也曾經(jīng)是一位才女,特地親手賜匾,一時(shí)引起京城轟動(dòng)。 這一日少男少女紛紛涌入嘉楠書院。 蘇凌霜,小子嘉楠,便取名嘉楠書院。 平心而論,程嬌兒是不想去的,這種前未婚妻的身份,始終讓人尷尬。 只是她也好奇蘇凌霜到底是什么人,她是否真的打算放手? 三月三清晨,程嬌兒帶著人準(zhǔn)備出門。 崔奕前不久給她派來一位老嬤嬤及兩位年輕的女侍衛(wèi)。 老嬤嬤姓郝,十分干練,不茍言笑,聽說是很早之前伺候過崔奕母親的丫鬟,出嫁后便在莊子上當(dāng)管事,這么多年過去了,認(rèn)出郝嬤嬤的人不多,崔奕便把她接回來幫襯程嬌兒。 郝嬤嬤不僅人能干,還知曉許多崔家的世家關(guān)系,幫著程嬌兒講述了許多崔家故交,將京城世家的來龍去脈都給說得清清楚楚。 程嬌兒一下子清楚了京城權(quán)貴的底細(xì)。 目送程嬌兒的馬車遠(yuǎn)去,劉蔚奔回書房湊到程云跟前, “將軍,今日您休沐,怎的不跟著去瞧一瞧?萬一那蘇小姐欺負(fù)了咱們大小姐呢?” 程云擺擺手道,“女人家的事得她自己去處理,我總不能日日跟在她身后,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做?!?/br> 程云近來在謀劃一件事。 他在邊關(guān)行軍打仗,曾經(jīng)救過一支鏢師,他想起自家在京城有兩間店鋪,外祖家在泉州出海,得了不少海貨,完全可以借助這些優(yōu)勢,開辟一條新的商道出來,讓泉州的海貨運(yùn)送到京城來賣,屆時(shí)一定風(fēng)生水起。 劉蔚見他忙碌也不好打攪他,他實(shí)在無聊,便出門騎馬跟著去了嘉楠書院,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程嬌兒。 嘉楠書院依小山而筑,修的典雅闊氣,很有江南水鄉(xiāng)的風(fēng)格。 到了書院門口,地坪上停滿了馬車。 程嬌兒在丫頭婆子攙扶下,下了馬車,一抬眸就看到皇太后親筆題寫的牌匾高高掛在上頭。 “嘉楠書院?!?/br> “哇,名字好好聽?!?/br> “你們可知為何取這個(gè)名字?”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個(gè)嘉楠二字是蘇大小姐的小字,聽說呀,是當(dāng)年崔相親自給她取的。” 程嬌兒聽到這,腳步一凝,心底涌上一股nongnong的酸味,臉色就跟著難看了起來。 郝嬤嬤見狀在一旁低聲提醒, “姑娘別信了旁人的謠言,但凡有什么事,得侯爺親口說了才信,侯爺是不會騙您的?!?/br> 郝嬤嬤是高門大戶出來的,見慣了這些姑娘們爭奇斗艷的伎倆,生怕程嬌兒著了旁人的道,連忙提醒。 程嬌兒心里雖然不快,卻還是壓了下來,跟隨眾人一道入門。 進(jìn)去才知道,原來今日蘇凌霜特地舉辦了一場小小的拍賣會。 沿著回廊到了中堂,這里立著一個(gè)神色傲然的丫頭。 那丫頭便擲地有聲道, “我家姑娘回京后便整理了閨閣和書房,找到不少過去的字帖書畫之類,全部列在后面的梨花院,諸位可以去瞧一瞧,若是喜歡什么便可買下,姑娘說了,得的銀錢全部用于那些貧苦孩子的束脩?!?/br> “蘇姑娘高明大義!” “真是一片仁心!” 眾人交口稱贊。 程嬌兒聽著這話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隨后跨入中堂跟著眾人到了梨花院。 梨花院前面有一碩大的橫廳,院子里有一顆參天蔽日的槐樹,枝繁葉茂將整個(gè)梨花院掩在樹下,滿院清涼。 橫廳之后便是一院梨花,落英繽紛,清香四溢,梨花院因此得名。 廳內(nèi)是五開大間連著的敞廳,里面擺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架子,架子之上陳列著不少詩詞畫作,還有些許古籍。 許多姑娘少爺圍上去觀看欣賞,也有三三兩兩的聚在一面架子前,爭相要買下那畫作。 程嬌兒沿著長廊緩緩?fù)鶛M廳走去,便聽見里面熱議沸騰。 “你們瞧一瞧,這幅畫上有題詩,瞧著仿佛是崔相的手筆?” “還有這里,這副書法氣勢超絕,署名修筠,哥哥,修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