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暴雨般襲來的箭矢被他盡數(shù)躲過,其中一支擦破他顴骨處,另一支被他銜在齒尖。 樓下傳來重新裝箭上膛的整齊劃一喀嚓聲,唐軻趁此空蕩翻身躲入屋脊后頭。 舌尖舔到箭矢,嘗著苦澀味道,面色陰沉得可怕。 箭上淬毒,不是興合幫會干的事。 蟬衣宗的人也來了……調虎離山? 唐軻只覺仿佛被扼住咽喉,遍體生寒,遽然轉身躍入茶樓,里頭戲曲已經開演,人來人往,他瘋了似的奔去二樓,在走廊里大喊“湘兒”,之后不管不顧將兩側隔間門一扇扇撞開。 兩個小廝上前想要攔他,被唐軻直接拿劍鞘掃開。 他腦子里混沌一片,只怕湘兒有危險,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毒發(fā),嘴角已有濃黑的血水滲出來。 幾個茶樓的打手聽到動靜趕上來,原本想上前將人架出去,看到對方慘白的臉色和嘴里的黑血,怕沾染麻煩,嚇得駐足不敢上前了。 唐軻又撞壞了兩扇門,走廊盡頭的門被人從里頭重重砸開,耿小波渾身是血捂著胸口沖出來,趴在唐軻面前沖他嘶啞著嗓子喊:“救救我家公子!” 唐軻提了劍飛身沖進隔間里,見蟬衣宗的兩個殺手正將最后幾個拼死護主的侍衛(wèi)掀翻在地,朱文禎雙目緊閉躺在榻上。 唐軻胸口悶痛,一口血涌上喉頭,被他咽進肚里,抽劍上前。 兩個殺手一左一右提劍逼上來,與唐軻師出同門,用的相同的招式,劍法和劍氣卻比唐軻差得遠。 兩柄劍劍鋒刺過來時,唐軻矮身躲過,腳下一掃,直接將兩人掀翻,兩人頃刻躍起,劍刃重新自下往上欲朝唐軻兩側腋下刺去。 唐軻腳尖輕點躍至空中,落下時踏于劍刃之上,借勢向前翻滾,隨風劍橫掃,精準挑斷兩人用劍的右手手筋。 兩人即刻丟下劍,握著手腕跪在地上哀嚎起來。 唐軻無暇他顧,直接上前去扶朱文禎,將人攬在懷里不斷喊“湘兒”。 朱文禎在他懷里悶哼一聲,唐軻這才慌慌張張將人松開,抬手想要去撫他的臉,發(fā)現(xiàn)手上有血,頓了頓,又收回去。 朱文禎緩緩睜開眼,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目光許久才聚焦在唐軻臉上,“小可……你受傷了?” 唐軻懸著的一顆心剛要松下來,身后一股陰冷殺氣襲來,他風馳電掣轉身,反手握著劍柄,劍刃直接橫向背后偷襲之人胸膛。 偷襲之人顯然沒有料到唐軻有這樣的出招速度,直勾勾將胸膛撞在他劍鋒上,手中匕首刺偏,未能正中唐軻眉心,只擦著他額側過去,不偏不倚將唐軻的面具挑下來。 黑色面具掉落地面,發(fā)出一聲脆響。 那偷襲的殺手似爛泥癱軟下去。 唐軻側過頭看著腳下人,確定對方徹底暈厥,這才收劍于身側。 朱文禎坐在塌邊,盯著唐軻沒了面具遮掩的一張臉,沉沉看了許久,只覺得胸口發(fā)悶,透不過氣來。 “……是你?!” 第52章 朱文禎第一次見到唐軻,是在朱文祈設于鐘山的練兵場。 朱文祈告訴哥哥,為他挑了一批人,想送給哥哥做貼身侍衛(wèi)。 與章翎給朱文禎塞伶官不同,自己這個弟弟想要送人給他,按的什么心思,朱文禎一清二楚。 朱文禎不需要身邊多個弟弟的眼線,更不希望貼身侍衛(wèi)成為自己最大的安全隱患,所以他雖還是被朱文祈拖了去練兵場,卻打定主意不會收朱文祈的人。 直到他隨著朱文祈站在看臺后頭,一眼望見站在擂臺中間的唐軻,先前鐵打的心動搖了。 朱文禎沒料到,這世上竟然有人僅憑一張臉就能這樣牽動他的心。 擂臺上那人飽滿的額頭,深邃的眉眼,直挺的鼻梁,與人對招時緊抿的薄唇,硬朗的臉部輪廓,提劍刺出時果斷的神情和動作,裸著的上半身黝黑皮膚下包裹的每一塊肌rou…… 全部長在他心尖上。 朱文禎看得呆了,不自覺咽了咽喉嚨,舔了舔雙唇。 看著哥哥失態(tài)的模樣,朱文祈笑起來,“湘君哥哥,如何?可需要那人做你的侍衛(wèi)?” 朱文禎原本拒絕的話被盡數(shù)拋諸腦后,最后只聽到自己不受意志控制講出的一句:“好!今晚便將人送去我府上!” 只是那晚朱文禎等了許久,沒能等到心心念念的那副好看的皮囊被送過來,卻等來了弟弟滿懷歉意的登門拜訪。 朱文祈告訴他,那不知好歹的侍衛(wèi)連夜逃跑了。 朱文祈說還會為哥哥再物色其他合適人選,朱文禎斷然拒絕了。 他知道再不會有其他人的rou|體能那樣讓他心動了,既然錯過,他自然不會蠢到再給弟弟控制監(jiān)視自己的機會。 那次錯過之后,朱文禎偶爾還會想起在弟弟的練兵場看到的那人生動的模樣,甚或偶爾夜里也會夢到,夢到兩人做些不堪啟齒的出格事……每每驚醒,不免扼腕嘆息一番。 他萬萬沒想到,再次見到那副容顏,竟是以這樣的方式。 他深深喜歡上的那人,就是他常常憧憬的那副皮囊的主人…… 可這發(fā)現(xiàn)卻讓他心寒。 唐軻朝朱文禎靠近過去,“湘兒,先離開這里,其他事出去了再說。”抬手想去抱朱文禎。 朱文禎卻在唐軻俯身攬住自己腰的時候倏然抬手,重重一巴掌扇在唐軻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