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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實力離神境只差分毫的龍女聲音嘶啞,攜卷起漫天狂風,細密的龍鱗從她手上浮現(xiàn),看著駭人可怖,她掐著那個白衣謫仙的脖子,將她悍然抵在壁上,再用一分力就能掐斷她的脖頸。 脖頸被死死掐住,喘不上來一絲氣,時清薏眼底始終是悲憫而安靜的,她看著幾近瘋魔的人,良久,雙手捧住她泛起龍鱗的手,從咽喉里發(fā)出一絲氣聲:“阿落……” 眼眸赤紅的魔族突然仿佛被這一聲喚回神智,她猝然松手,女子被轟然甩開數(shù)丈,她不敢再看,猛地背過身去。 只有緊緊攥住的雙手用力到骨節(jié)青白,牽動傷勢,鮮血一縷一縷的滲透了衣裳,魔族站在原地肩膀無聲顫抖,她確信自己不曾哭過,只有寒冷的月色浸透了衣衫。 許久,身后的地上才傳來一絲響動,仿佛是有人在摸索著什么,想站起來,又一下子磕在了什么地方,發(fā)出一聲悶哼。 身后的人輕輕扯住她的衣角,聲音惶恐:“阿落,我看不見……” 第98章 剝皮抽筋胭脂龍女 搖落站在黑暗里, 一身玄衣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她就那樣站著筆直,無聲顫抖, 任由溫熱的鮮血順著脊骨蜿蜒而下。 沒有人看見她隱匿于黑暗的絕望和悲愴,她只是死死握著手, 一直到指甲沒入掌心, 生生扣出血來。 在魔族她將死的時候確實想過掐死時清薏, 可分明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可真的下手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她下不去手。 魔尊搖落,殺人如麻,她殺過的妖魔仙人不計其數(shù), 從來不曾手軟,可她偏偏殺不了自己最恨的那一個。 豹子帶她們走的時候, 她其實覺得醫(yī)仙會拋棄她自己逃, 但她還是把鑰匙給了她們。 放她走吧,我自己去死也就罷了,這些年恩怨糾葛, 時清薏負了她, 她也折磨了她這樣久, 一切就都畫上結局 ,她死在魔族, 時清薏和豹子離開重獲新生。 我明知你要走, 依然愿意成全。 黑暗里的人面向墻壁, 盡力把頭仰起,眼角憋的通紅,良久閉上眼低聲問身后之人。 “你為什么還要救我?” 黑暗中只有皎潔的月色落在窗臺,有人輕輕扯住她的裙角。 “阿落, 我看不見……” 魔族的手緊緊攥住,她告訴自己不能心軟,不能被騙,忍到硬生生把口腔里的rou咬出血腥味來,她像是一尊石像,一動不動。 閣樓里只有風吹過的聲音,輕緩蒼涼。 她沒有行動,時清薏就知道她不愿意拉自己一把,她嘴角勉強扯了一下,摸索著去夠旁邊的桌椅,安慰自己一般的:“興許是這里太黑了,馬上、馬上就好了……” 閣樓里的桌椅都是由藤精編制的,輕盈雅致,她不知夠到哪里沒攀住,哐當一聲就要摔下去。 搖落終于忍無可忍,豁然回身,穩(wěn)穩(wěn)將她接住。 魔族把自己的額頭死死抵在她頭上,呼吸重的像是湍急的河流,一個字一個字的朝外蹦。 “時清薏!” 你為什么總是這樣,就抓住了我心軟,我舍不得你,我沒辦法無動于衷。 為什么都已經(jīng)這樣了,都已經(jīng)如此折磨了,還不夠嗎?還要繼續(xù),把我當個傻子一樣騙,是因為我蠢嗎? 醫(yī)仙伸出手微微攬住她的脖頸,眼角在黑暗中無聲落下一滴淚來,輕聲說:“阿落,我在。” 我一直在。 她們就蜷縮在閣樓的角落里,像兩個走到絕路相依為命的人,誰都不曾開口,任何聲音都不敢打破這罕見的平靜。 一開口就是鋒利的刀劍戳傷彼此。 搖落的傷極重,為鳳凰明火所灼傷,三界中都藥石無醫(yī),只能花費數(shù)千年時間緩慢自愈,但魔尊仇家數(shù)不勝數(shù),數(shù)千年虛弱不堪,到時恐怕她的白骨都能化了。 唯有醫(yī)仙的血對她有用,時清薏便一直用血喂養(yǎng)她,不過幾日過去,搖落的傷就已經(jīng)有愈合的趨勢,傷口不復當初猙獰,時清薏也越來越虛弱。 某一日的清晨她伏在搖落的床前等了又等,等了許久才敢小心的扯一扯她的衣角,皺著眉頭問:“阿落,什么時辰了,這天怎么還沒亮?” 魔尊怔了一下,以極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垂下僵硬的頭。 晨光里的女子一身白衣,眉眼間帶著幾分疑慮,整個人在陽光下看起來白凈的幾乎透明,像一個一觸即碎的瓷器。 搖落無聲咬緊牙關,慢慢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雙漆墨一樣的眼動也未動,以一種極為安靜的模樣看著她,毫無所覺。 陽光刺眼的可怕,搖落只覺得有什么沉沉墜了下去,背后一片冷汗,她砰的一聲揮手以魔氣將窗子關上,死死咬著牙,把在她榻邊守了一夜的人抱了上去。 是這么久以來,少見溫柔的時候。 “沒有,再睡一會兒……” 醫(yī)仙不敢掙扎,只是皺了皺眉輕提醒了一聲:“傷還沒好,別動魔氣?!?/br> 魔尊動也未動,只是看著窗外熾目的天光眼里有一瞬恍惚。 ——她瞎了。 前面只是偶爾說眼睛不好,看不太清,她想著也許是虛弱和數(shù)日折磨的后遺癥,可她現(xiàn)在瞎了。 以血飼魔,血即修為,她放了這么久的血,就是仙者也是受不住的,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半仙。 而更可怕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