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提及牽手的事，可他們很清楚，有什么東西，在黑暗的角落里悄然發(fā)生了變化。

    像是一顆埋藏已久的種子，終于用它稚嫩的細(xì)芽破開土壤，迎接渴望已久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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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響樂團(tuán)這次預(yù)訂的餐廳開在圖書館附近，上下共有三層，裝潢十分豪華，一看就是招待貴賓的地方。

    頭頂?shù)乃舸怪魈K，腳底的地毯軟綿綿的。黎曉整個人像是沉浸在夢境之中，飄飄忽忽地上了樓。

    包廂里有三張大圓桌，涼菜已經(jīng)備齊。

    黎曉和薛南枝坐在一桌，季扶傾和費(fèi)子陽坐在另外一桌。

    貝多芬招呼服務(wù)員給大家上飲料，薛南枝問黎曉：“你想喝什么？”

    “隨便，我都行?！?/br>
    面對一桌子美味佳肴，黎曉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提不起多大興致。

    “黎曉，你晚上不是說餓嗎？”薛南枝問，“怎么不吃菜？是不是不合胃口呀？”

    黎曉心虛地夾了一片小黃瓜，說：“可能是餓太久，餓昏頭了，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餓了?！?/br>
    “你多吃點(diǎn)兒，不然晚上回去該餓了?！?/br>
    終于，等大家共同舉完杯，黎曉拿起書包，對身旁的薛南枝說：“我要回家了，你等會兒幫我和老師說一聲?！?/br>
    薛南枝看了看她的餐碟，只動了沒幾筷子。又看了看時間，這才剛開席不到二十分鐘，黎曉怎么就著急要走了？

    不過，薛南枝沒阻攔，而是說：“那你路上小心點(diǎn)啊，到家了記得在群里說一聲。”

    黎曉挨桌和大家道別：“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大家慢慢吃！”

    到了季扶傾這一桌，她特地多瞅了他一眼。他神色如常，餐碟里跟她一樣，也沒什么東西。

    倒是費(fèi)子陽，在大快朵頤的間隙不忘抬頭跟她說一聲：“再見！”

    像是恨不得早點(diǎn)兒把她送走。

    黎曉和季扶傾交換了一下眼神，便抱著書包出了包廂。門一關(guān)上，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她扶著樓梯扶手往下走，直到出了餐廳，這才拿出手機(jī)給季扶傾發(fā)消息。

    【黎曉：我到樓下了?！?/br>
    【季扶傾：馬上?！?/br>
    等季扶傾下樓的空檔，她掏出隨身小鏡子檢查了一下妝容。

    還好，剛剛吃飯的時候沒有弄花口紅。

    三分鐘后，季扶傾背著包出來了。

    他瞧見黎曉纖細(xì)的身影，緩步上前，問道：“你想去哪兒逛？”

    “我對c大校園不熟，”黎曉說，“你說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模樣甚是乖巧。

    “那就去圖書館好了，”季扶傾說，“你書包給我?！?/br>
    “你要我書包做什么？”

    “幫你拿?！?/br>
    黎曉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卻說：“還是我自己來吧，我們……我們又不是那種關(guān)系?！?/br>
    嬌滴滴的眼神望著他，仿佛在期待他主動捅破這層薄到透光的窗戶紙。

    季扶傾卻逗她：“拿個書包而已，你在想什么。”

    第41章 xl   【重修】今晚月色真美……

    chapter xl

    見黎曉磨磨唧唧, 季扶傾不由分說地把她的書包拿了過來。

    書包看起來不大，拎在手里卻挺沉，也不知道都裝了些什么東西。

    他什么也沒說, 抬腳便往圖書館的方向走。

    黎曉小步跟了上去，跟他肩并肩地走著, 說：“季委，你就只幫我拿書包嗎？”

    季扶傾放慢腳步，問：“還有什么要讓我拿？”

    黎曉抿唇偷偷笑著，用自己的右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空著的左手, 示意他牽著自己的手。

    他卻謹(jǐn)慎地躲開她的手, 低聲道：“有人?！?/br>
    “大晚上的，哪兒有人??？”

    黎曉向四周張望了一圈, 除了停車場有幾輛車，一個人影都沒有。于是她說：“就算有人, 這里也沒人認(rèn)識我們吧？”

    他們今天都沒有穿c大附中的校服，若是有陌生人路過, 恐怕只會以為是他們是一對c大的小情侶。

    行至一處隱蔽的陰影里, 黎曉又撒嬌道：“季委……”

    興許是嬌柔的女嗓讓人不禁心軟，抑或是陌生的環(huán)境弱化了防備心理。季扶傾松開緊繃的神經(jīng), 觸碰著黎曉的指尖。

    然后, 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納入手掌心。女孩的手小小的、軟軟的, 像是沒有骨頭, 卻很溫暖。

    樹影斑駁, 清風(fēng)徐來，草叢里有啁啾的蟲聲。

    寧靜的夜晚，兩人手牽著手，一路無言, 心跳聲卻仿佛起了共鳴。

    欲說還休的心事，都被攥在掌心里。

    c大圖書館雄偉屹立，近在眼前。

    明亮的射燈照得大門口宛如白晝，空地邊上停著一排排五顏六色的自行車。陸續(xù)有學(xué)生抱著書和電腦從圖書館里出來，往宿舍的方向走。

    季扶傾停下腳步，這才道：“晚上十點(diǎn)，圖書館閉館了?！?/br>
    黎曉歪頭看著他，問：“你剛剛怎么不說？”

    季扶傾實(shí)話實(shí)說：“我忘了?！?/br>
    今天一路上發(fā)生那么多事，攪得他心神不定，哪兒還有心思記得這個？

    身后突然傳來叮鈴鈴的聲音。

    “讓一讓，讓一讓——”

    黎曉回身一瞧，一個男生自行車后座載著女朋友，車騎得歪歪扭扭。她和季扶傾牽著的手，剛好擋了他的路。

    兩人默契地松開手，讓他從中間穿了過去。

    一陣疾風(fēng)帶起黎曉的裙擺，她愣了兩秒，心想這叫什么事?。?/br>
    回過神來，再看季扶傾，四目相對，呆若木雞。

    他的反應(yīng)跟她如出一轍，這讓黎曉不禁笑了出來。她指了指圖書館旁茂盛的竹林，說：“季委，我們?nèi)ツ沁叞??！?/br>
    這片竹林設(shè)計得很別致，一叢一叢地植在正方形小苗圃里。苗圃四周剛好有四張木制長凳，供人休憩。

    季扶傾將兩只書包擱到長凳底下，用手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坐了下來。

    黎曉順勢坐在他旁邊，兩人之間隔著一掌寬的距離。她又往他那邊挪了挪，光裸的腿挨上他的牛仔褲。

    季扶傾的長腿下意識地動了一下，沒再躲開，而是將腿往長凳下收了收。

    晚風(fēng)吹得竹葉颯颯作響，今晚的月亮宛若一枚白玉盤，懸在天幕上。清輝撒落校園，好似一地閃爍的碎玉。

    月色正好，風(fēng)也溫柔。一切都昭示著，這是一個很適合談情說愛的夜晚。

    季扶傾抬頭仰望夜空，醞釀情緒。

    今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說是去圖書館，實(shí)際上壓根沒人在意這回事。

    黎曉從書包里摸出藏好的最后一塊巧克力，撕開包裝袋，掰了一半，遞給他：“季委，你餓不餓？”

    “我不餓，”他垂下眼睫，瞥她一眼，又問，“你餓了？”

    黎曉點(diǎn)了點(diǎn)頭，剛剛她在餐桌上，滿腦子都想著別的事，飯只吃了一點(diǎn)點(diǎn)，現(xiàn)在的確是有些餓了。

    季扶傾：“要不要回去再吃點(diǎn)兒？”

    黎曉：“……”

    她懷疑他在跟她開玩笑。

    光是想象一下……她厚著臉皮回餐廳，跟同學(xué)和老師說：“我剛剛沒吃飽，回來再吃點(diǎn)兒。”

    這也太尷尬了。

    季扶傾起身拿書包，黎曉以為他真要把她帶回去，連忙叫住他：“別呀，我才不回去。”

    “帶你去吃點(diǎn)別的。”

    “不用，我吃巧克力就行?！?/br>
    黎曉咬了一小口，巧克力甜膩膩地在舌尖化開。

    季扶傾看著她，憶起什么，說：“之前在后臺，你說巧克力沒有了?！?/br>
    黎曉恍然想起這件事，頗有些委屈地說：“我怕你不要，才那么說的?！?/br>
    她將自己的小心思明明白白地展露在他面前。

    季扶傾再度坐下，靜謐的眼神看著她，像是在問：“你怎么知道我不會要？”

    黎曉繼續(xù)抱怨：“你對我好冷淡，誰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啊。”

    季扶傾琢磨著這句話，似乎不太確定：“冷淡？”

    “冷淡！”黎曉篤定地說，“別的男生都比你對我熱情。”

    季扶傾淡淡地“哦”了一聲，沉默幾秒，又道：“你已經(jīng)是最特別的那一個了?！?/br>
    言下之意，他對別的女生更冷淡，黎曉已經(jīng)是突破親密界限的存在。

    最特別的那一個……黎曉細(xì)細(xì)品著這句話，舌尖的巧克力一下子甜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