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親愛的她 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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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給c大附中的老師和家長敲響警鐘——不應一味追求孩子片面的成功,更要關注孩子的心理健康。 學校為此設立了專門的心理健康課程,幫助學生舒緩學習壓力、疏導心理問題。還特地開設了心理健康咨詢室,聘請了專業(yè)的心理師,為有需要的同學提供幫助。 孟正青很快放棄起訴,連賠償款都不要了。 孟太太在電話中聲淚俱下地對姜沛玲說:“我從來不知道她竟然這么恨我們。我說在交響樂團拉大提琴會影響學習,她就退出了。高三學習那么緊張,她和那個男生談戀愛,我讓她分手,她也沒有反抗……她一直都很乖的,怎么會這樣?” 姜沛玲:“……” 孟太太說的每一個字,都令她膽寒,因為……這些事在季扶傾身上都發(fā)生過。 姜沛玲:“你家女兒現在怎么樣?” 孟太太:“徹底變了一個人。不吃也不喝,天天就盯著窗戶發(fā)呆。我跟他爸一天二十四小時看在她身邊,就怕她想不開又要做傻事……我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愁得頭發(fā)都白了?!?/br> 姜沛玲問:“那個男孩子呢?” 孟太太嘆了一口氣,說:“他來看過小可一次,明顯感覺小可的狀態(tài)變好了。但是,他走了之后,小可的情緒更低落?,F在是高三,學習那么忙,他也不可能一直過來,再說……” 孟太太欲言又止。 姜沛玲繼續(xù)問:“再說什么?” 孟太太說:“我跟她爸現在當然贊成他倆在一塊兒,可是人家家長不樂意啊。誰家希望兒子找一個有抑郁癥的對象呢?人家兒子還有光明的未來。假如換到你家季扶傾身上,你樂意嗎?” 姜沛玲沉默了。 那自然是一百個不同意。 說白了,別人家孩子的死活,哪有自己孩子的前程要緊呢。 人都是非常現實的動物。 孟太太又說:“小可估計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情緒才低落。我也不敢再提這件事,就怕那個男生以后萬一找了別的女孩,她知道了會失望,精神狀態(tài)更差?!?/br> 姜沛玲嘆道:“是啊?,F在讓他們再接觸,只是飲鴆止渴?!?/br> 孟太太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我們當父母的,誰不是希望孩子好呢?哪里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季太太,我這真是血淚教訓啊。孩子不能管得太嚴、逼得太死,過猶不及啊。我現在只希望我家小可平平安安,什么都不求了。哪怕讓我折壽幾十年,我也心甘情愿?!?/br> 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談,讓姜沛玲心中五味雜陳。 每個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差別,抗壓能力強的,咬緊牙關就扛過去了。抗壓能力弱的,哪天孩子扛不過去,人可能就沒了。 曾經,孟太太在人前也是光鮮亮麗?,F在卻為了孩子愁得形容枯槁、精神瀕臨崩潰的邊緣。 掛了電話之后,姜沛玲呆呆地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了好久。 看了一眼時間,季扶傾放學快回來了。她收拾好情緒,去廚房洗切水果。 切橙子的時候,她稍一走神,刀切到了指頭。 酸澀的橙汁滲進傷口,刺激得她眉頭直皺。 她用創(chuàng)可貼處理好傷口,心中十分后怕。 血光之災,這不是好兆頭。 她趕緊回到廚房,將刀具全都收了起來。又去季扶傾的房間查看,把他的剪刀和美工刀藏了起來。再去檢查家中各個窗戶的安全網,很結實。 她又想到,學校里也不是太安全。全體家長應該聯名請愿,讓學校給走廊都裝上安全網。對了,學校里還有個湖,萬一…… 這時,玄關處傳來動靜,季扶傾回來了。 姜沛玲趕忙走過去,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關切地詢問:“阿傾,你沒事吧?” 季扶傾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說:“我沒事?!?/br> 她一顆心稍稍放下,說:“沒事就好。” 他注意到她手上包著創(chuàng)可貼,又問:“媽,你的手怎么了?” “剛剛切橙子,一不小心,傷到手了。” 季扶傾換了拖鞋,說:“媽,你下次不用切水果,我自己吃就行?;蛘?,你讓阿姨做?!?/br> “不礙事的?!苯媪嵊终f,“對了,我讓阿姨給你下點兒小餛飩,剛下晚自習,餓了吧?” 季扶傾沒有拒絕,他說:“那我先去洗澡?!?/br> 等季扶傾從浴室里出來,餐桌上已經擺好了一碗餛飩和一盤水果。 餛飩湯里飄著紫菜和蝦米,沒有放香菜。 他坐下,開始吃宵夜。 姜沛玲在一旁打聽:“阿傾,最近學校里有什么事嗎?” 季扶傾直言不諱道:“你不是都知道嗎?小孟jiejie的事?!?/br> 他倆以前見過,他管孟亦可叫“小孟jiejie”。那天孟亦可坐在橫桿上,他一眼便認了出來。 話及至此,姜沛玲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小孟jiejie也是命苦,她mama剛剛還跟我打了電話,說她現在狀態(tài)很不好。” 季扶傾安靜地吃著餛飩,并沒有對此事發(fā)表看法。 姜沛玲又問:“阿傾,之前跟你在交響樂團的那個女生叫什么來著?” 季扶傾不動聲色地說:“交響樂團有很多女生,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就是那個打三角鐵的?!?/br> “不記得了?!?/br> 姜沛玲了解兒子,他怎么可能不記得?他顯然是不想在她面前提起那個女生。 為什么呢?大概是覺得沒有和父母溝通的必要,因為無法溝通。 長此以往,孩子很容易出現意想不到的心理問題。孟太太剛才就是那么跟她說的。 姜沛玲還想多問兩句,可季扶傾卻有些不耐煩。 他放下勺子,說:“媽,你問這些干什么?我已經退出交響樂團很久了?!?/br> “你要是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 季扶傾越發(fā)覺得姜沛玲今晚很奇怪,他說:“交響樂團就一架鋼琴,現在也有新的鋼琴手,我回去做什么?” 讓他給陸蔚禹當替補?拉倒吧,這輩子都不可能。 “其實吧,mama覺得你的眼光還不錯。” “媽,你到底想說什么?” “就上次那個小姑娘,長得還挺漂亮的,三角鐵打得也不錯?!?/br> “……” 季扶傾這下可以確定,姜沛玲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蛘哒f,她在試探他對黎曉的態(tài)度,想看看他是不是跟她還有聯系。 鉤直餌咸,他又不傻。 “你說她?”季扶傾似是不屑地說,“學習成績不太好,還經常違反校紀校規(gu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能跟她走得太近?!?/br> 這是她當初評價黎曉的原話,他記得一字不差。 姜沛玲卻說:“不能只用這些東西來評價一個同學,要全方位地看,她身上肯定也有不少閃光點?!?/br> 季扶傾敷衍地“嗯”了一聲。 黎曉的閃光點么? 要是讓她自己來說,她一定會很自戀地告訴他:“我漂亮又可愛,這還不夠嗎?” 姜沛玲:“最重要的是,心理一定得健康,不能天天尋死覓活?!?/br> 季扶傾想到什么,唇角漫開一絲極淡的笑意。 這一點,黎曉絕對符合。 當初他拒絕她,她二話沒說,找了一堆男生圍著她轉,堅決不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 她的心理素質,相當過人。 “阿傾,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不要憋在心里,要懂得釋放壓力,多和爸媽聊一聊?!苯媪釂枺白罱惺裁礋┬氖聠??” 季扶傾道:“沒有?!?/br> 他確實沒什么煩心事,愛情和事業(yè)都挺順暢。尤其是最近黎曉特別乖,他的日子過得很舒心。 季扶傾吃完宵夜,放下碗筷,回了房間。 姜沛玲不禁嘆息,兒子還是和之前一樣,沒變。 過了兩分鐘,季扶傾在房間里喊:“媽,我的剪刀呢?” 姜沛玲一驚,連忙問道:“你找剪刀干什么?” “我拆快遞?!?/br> “……” 姜沛玲把剪刀遞給他,看著他拆完快遞,然后又把剪刀給收走了。 季扶傾見她今晚舉止異常,總算是察覺出什么。他說:“媽,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 “怎么說話呢你?”姜沛玲說,“我這不是怕你像我一樣把手割傷了嗎?” 季扶傾鄭重其事地說:“媽,我三歲的時候,你把我關在家里,一時不離地看著我,生怕我跑到外面,磕著碰著、被車撞到、被人拐走。外人見了,都夸你是一個負責任的好母親?!?/br> “但是,我馬上就十七歲了?!彼掍h一轉,“如果你還把我關在家里,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你覺得別人還會這么夸你嗎?” gt;gt;gt; 季扶傾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去關照姜沛玲“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情緒與想法。 孟亦可的事情或許會讓她有所警醒,但家長的觀念往往比想象中更加固執(zhí)。年紀越大,走過的路和看過的風景越多,越難改變根深蒂固的成見。 興許過兩天,等這件事情再無波瀾,姜沛玲又會回到從前的狀態(tài)。 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疼。更何況,這傷疤還不是烙在自己身上。 同樣,季扶傾也不會將父母當做情緒的出口——從小就聊不到一塊兒,長大以后更難。 以前,他都是一個人排解消化情緒??磿?、寫字、彈琴……用這些方法使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