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哄 第5節(jié)
這里尚且算是熱鬧,不過她們剛才坐的位置較偏,人少了些,才尋得幾分安靜。周以尋簡單用了些看上去還不錯的食物,很快就停了筷。但她停筷停得悄無聲息,若無其事地和盛螢閑話家常:“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呀?還好嗎?和陳燼,也還好嗎?” 盛螢塞了一嘴的好吃的,笑嘻嘻道:“我開了個攝影室,隨便混混日子,生意還行,賺的錢勉強夠花,和陳燼那狗東西還行吧,他還是照樣管天管地的,恨不能把我拴在身邊。” 陳燼和盛螢是兄妹,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但從小就不對付。而盛螢雖然有不對付之心,卻無不對付之力,根本不是陳燼的對手。 但跳出來看,周以尋總覺得這對兄妹……并不像是兄妹。 她笑了笑,喝了口杯中的酒。酒入喉后,并不十分爽口,帶著幾分澀,她卻連表情都沒變,極其自然地咽了下去。 可是當年的周以尋,那是個連啤酒都不敢喝,在她們喝酒的時候,她只可憐兮兮地在一旁看著,沒賊心,也沒賊膽。 歲月里,無形中變化了的東西,太多太多。 盛螢踟躕著問:“你現(xiàn)在……還有在畫畫嗎?” 盛螢問出口后,不自覺就屏了息。她好害怕會聽到一個扼腕嘆息的答案。 周以尋在畫畫這個領(lǐng)域,是個天才。 真的天才。 只見坐在她對面的女孩,極淡地彎了下嘴角,搖了搖頭。 聲音輕得像是在嘆息,又像是在說一件并不重要的小事:“早就不畫了?!?/br> 她已經(jīng)三年沒有提筆了。 畫畫之于她,是過去式。 盛螢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她喃喃:“莫教授要是知道了,得有多難過啊。” 美院有個脾氣古怪的小老頭兒,就是盛螢說的莫教授,對誰都板著臉,唯獨對周以尋,愛得不行,收入麾下,親自指導,多次帶她出席重要場合,多次當眾言道:這是他最得意的門生。 周以尋有多久沒聽到“莫教授”這三個字了? 久到她都要記不清了??墒锹犚娏擞秩绾??除了心臟又開始疼起來外,她做不了任何事情。 她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為了轉(zhuǎn)移走盛螢的注意力,她絞盡腦汁,終于想起一件事,她笑道:“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方便啊,你盡管說!”盛螢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來。好不容易尋尋跟她開口了,怎么著也是方便的。 她還以為,尋尋和她之間要一直這樣疏遠下去,什么都不肯說呢。 盛螢的眼眸亮了幾分。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打算租個房,你對這里熟,可以幫我多留意一下嗎?” “當然可以!包我身上了!”盛螢爽快道,又cao心道:“著急嗎?你現(xiàn)在住哪里?要不要去我那?。俊?/br> “不著急,只是住的地方有點老舊,才想著換一個?!?/br> “那就好。有什么要求嗎?” “可以的話,離in近點就好。” “ojbk!” 周以尋笑了笑,真心道:“多謝?!?/br> “你又跟我客氣?!笔⑽炂沧欤豢跉夂裙馐O碌膬煽谀滩?。這時,她的眸光不經(jīng)意間掠過了周以尋紋絲不動的那杯奶茶,抿了抿唇,垂下了眸。 吃完飯,周以尋回了趟家。 久違地回到世界,倦意將她席卷了個天翻地覆,與人相處、與人交際、與人溝通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心力,她準備回來睡一覺再去「in」?!绻@一覺睡得好的話,不去也可以,池芮在大部分情況下是可以獨當一面的。 說起這個她就無奈,她在的話,池芮好像不自覺就變成了個需要保護的小女孩,她不在的話,池芮就是頂天立地的小哪吒。 想起池芮,周以尋終于有了些放松的心情。 或許是真的太累了,她躺在床上不多時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還真睡過了頭。 江京峋在「in」點了兩杯酒,漫不經(jīng)心地喝完后,又起身轉(zhuǎn)了圈,根本就沒看到周以尋的身影。他的氣定神閑逐漸消失。 要不是池芮還在跟花蝴蝶一樣飛來飛去地忙,他簡直要懷疑周以尋是不是又跑路了。 季成澤給他發(fā)消息問他在哪兒。 江京峋:「有事?」 季成澤:「三缺一,來不?」 江京峋眼尾有些耷地掃了一眼周圍,起身離開。 池芮正忙得熱火朝天,不經(jīng)意間,好像看到個挺熟悉的身影。 轉(zhuǎn)瞬即逝,她覺得熟悉,卻認不出來。 ——是誰呢? 她撓撓頭。 第5章 別哄 最近在沂城的上層圈子是有大事發(fā)生的。 ——傅家要回來了。 這可是沂城的老牌世家,在沂城舉足輕重,在世家里只有江家、陳家這幾家能與之相提。 只可惜樹大招風,二十多年前嫡長女無故失蹤,自那以后,傅夫人就得了心病。三年前身體突然也垮了,一病就是幾個月,傅家人心急如焚,帶她遠赴美國,一為求醫(yī),二為暫且遠離這里,以免傅夫人觸景生情、病情加重。 傅家人雖不在,但產(chǎn)業(yè)在,這幾年傅家的幾個男人往返兩地打理生意,傅家依然蒸蒸日上,不容小覷。 三年轉(zhuǎn)瞬即逝,沒想到傅家竟然放出消息要回來了。這可是個大事,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心思動了。 季成澤猜測:“傅夫人身體可能好了不少,不然就傅竟斂那個愛妻如命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回來?!?/br> 陳燼推出一張牌,閑閑道:“回頭看看就知道了。聽說,傅書寧日夜侍奉,照顧得妥妥當當,精細得不行?!?/br> 幾人紛紛勾唇,其中深意各顯。 陳燼笑了笑,瞥了眼毫無反應(yīng)的江京峋。 季成澤是個不怕死的,主動拔虎須:“江大公子,聽說江家和傅家有個娃娃親?” 江京峋看著手上的牌,全然不在意的模樣,“多少年前的事兒?!?/br> “你還真別不重視,兩家現(xiàn)在利益相連,隨時可能舊事重提。”殷思遠說。 “要提就讓他們提。”這件事不是臨時提出的了,幾年前傅家還在國內(nèi)的時候江家就動過心思,還讓傅書寧來找過他,只是沒想到傅夫人病情來勢洶洶,一家子突然出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傅安凜又升了。”有人突然道。 江京峋動作幾不可見地一頓。 傅安凜是傅家長子,他升了,于他而言沒什么,但江家的不少人該動了。 他看向陳燼,嗓音清淡:“幫我找個住的地方。” 之前他一直住在家里,方便,也多陪陪長輩,而且江家公館很大,也不怕沒有私人空間。但現(xiàn)在顯然行不通,他要是想求個清靜,還是得搬出去。 陳燼想起盛螢嘀咕的周以尋要找房子的事,一時間竟是不知江京峋是不是這個意思。 江京峋等不到他應(yīng),看了過來,他這才笑著頷首。 孽緣。 就是孽緣。 - “阿尋,中午想吃什么?阿姨給你做面粉粿好不好?” 周以尋沒聽過,也沒吃過,她放下手里的書,偏頭想了想,想好后淡淡笑了一下,笑意和窗外的微陽一樣和煦,輕輕暖暖的,很攝動人心。 “好?!?/br> 楊阿姨見她最近的出門時間不停減少,這兩天連會所也不去了,頗為擔心,見狀,不由笑了,擔心也擱下些許,樂呵呵地揉面去了。 周以尋撐著下巴放空地看著窗外。路邊一棵棵的芒果樹,樹上結(jié)的果子又多又青,會不會掉下來砸到人呢? 手機突然一震。 她百無聊賴地瞥了一眼手機的方向,過了幾秒,才興趣缺缺地拿起來看。 是盛螢。 盛螢:「你怎么都不約我呀」 盛螢:「[委屈噠噠.jpg]」 周以尋提不太起興趣,但還是回:「最近有一點忙,不介意的話來in,我請客?!?/br> 盛螢惱怒:「誰要你請了?我是那種貪圖朋友小便宜的人嗎?你那兒能不能充值?姐給你充個兩百萬??!」 周以尋笑了,抿著唇輕輕地笑了起來。 盛螢緊接著又發(fā):「那晚上見?」 周以尋說好。 看眼時間,也是不早了,她赤腳踩上厚厚的地毯,去衣柜里拿衣服。 她衣服不多,款式也不多,隨手一拿就是今天要穿的衣物。并不大的一個衣柜,她的衣服全裝進去仍顯空曠。 楊阿姨做好了吃的,讓她出來吃,熱氣騰騰的一大碗面粉粿,看上去就充滿食欲。周以尋換好衣服出來,提了點心情,拿著筷子撥了小半碗吃。 楊阿姨在圍裙上擦擦手,看著她吃,一面說:“你快嘗嘗,好吃的話多吃點,我家小子可喜歡吃了?!?/br> 她看周以尋這兩天吃的都不多,想著法子變著花樣想讓她多吃點,連家鄉(xiāng)的特色菜都拿出來做了。 周以尋知道她的心意,一點點地吃了一些,不過真的很好吃,嚼勁很足,她從一開始的強迫自己吃到后面把湯也給喝了。 楊阿姨高興壞了,咧著嘴笑,慈愛得恨不得上去摸摸她的頭——她很遺憾地想,要不是阿尋不喜歡被摸頭的話。 只是看著她色調(diào)單一、款式也單一的衣服,楊阿姨還是有些愁。小姑娘都沒有小姑娘的樣子嘞,一點也不愛穿花衣服。 周以尋吃完,拿著手機就出去了。這里離in近,她晃悠著晃悠著就能過去,所以要是找新房子的話她也想找個離得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