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靜些，森鷗外迅速鎮(zhèn)靜下來，抬眼仔細觀察他眼前的安樂樂，同時感覺到他還能召喚出愛麗絲心中有些許安慰，至少不像方才……回想到這里，縱使是森鷗外也不禁再次品味了一番擁有改天換地的能力的感覺。那種無與倫比，仿佛全世界都捏在手心里把玩的優(yōu)越感。

    森鷗外按住顫抖的右手，他猛地閉上眼緊接著迅速睜開，暗色的眼睛緊緊盯著仍舊保持著平和微笑的安樂樂，隨后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我現(xiàn)在還在夢境里面，鄙人不禁想要為您鼓掌一二了，真是精湛的控制力?！?/br>
    安樂樂撫掌微笑，“該鼓掌的人應(yīng)該是我，真是冷靜啊森醫(yī)生。”

    確認身處于夢境之后，森鷗外看似放松下來，靠在椅背上，“也是春和老師故意買了一個破綻給我?！?/br>
    “外面的季節(jié)應(yīng)該是冬季而不是春季?！倍秋h窗外綻放著絢爛的櫻花，森鷗外清晰地記得最開始的背景是飄雪的冬季。

    不，等下，今天橫濱有下雪嗎？森鷗外瞪大了眼睛，春天的背景板如飄落的櫻花般片片破碎。他所在的地方瞬間騰空，失重感襲來，周遭像是劣質(zhì)的幕布被撕破露出空洞的本質(zhì)來。

    正如那些故事說的那樣，當夢中人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夢便會迅速瓦解。

    一點點崩塌的世界和森鷗外上一個夢境里被摧毀的橫濱的景象漸漸吻合，破碎的家園使他的心靈不由地震顫了一下——即便他告訴自己這是一場夢。

    “哎呀，差一點今晚整座城市的人都要做噩夢了。”安樂樂拉住跌入深淵的森鷗外，“放輕松，不要害怕，只是夢而已。你的夢并沒有影響到現(xiàn)實?！卑矘窐反疗粕t外心里擔憂的點。

    “但是如果你掉下去，那就不一定了?！彼笭栆恍?。

    安樂樂騎在雪白的巨獸上飛在空中，他們腳底下是一座顛倒的城市，森鷗外精準地找到五棟港口Mafia大樓，不出意外，這正是顛倒的橫濱。

    隨后，森鷗外感覺到他手中一空，“你！”安樂樂笑嘻嘻地對他擺擺手。

    ……

    “做了個好夢嗎？森醫(yī)生？”含著笑意的軟糯嗓音親切地問好。

    原本伏在桌上的森鷗外全身肌rou緊繃，警惕地抬起頭，仔細看能夠發(fā)現(xiàn)他兩眼實際上并沒有準確的焦點——他并沒有完全清醒，然而已經(jīng)下意識地對周圍的環(huán)境產(chǎn)生百分百的戒備。

    不過三秒，森鷗外真正清醒后，眼神一轉(zhuǎn)看見桌上的大殿官，不著痕跡深吸一口氣，身子稍微往后移了移。他低頭掐了掐鼻梁，緩和一下緊張的情緒。

    “我……睡了多久？”仆一開口，森鷗外才發(fā)覺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厲害。

    “八分鐘哦。”安樂樂苦笑著對森鷗外說，她還在拼命寫著自己的作業(yè)。真·夢里什么都有。嚶，她也好想趕緊把作業(yè)寫完，手都已經(jīng)寫酸了。

    “才八分鐘嗎？”夢里面感覺過去至少兩個小時了，森鷗外扶額，眼神從安樂樂的作業(yè)本上瞟過去一眼。定睛一看，如果說上面排列的線性公式他還能看懂，接下來的數(shù)學(xué)公式…或者說是物理公式？已經(jīng)超越他能理解的范圍了。

    “這條公式單單拿出來的價值就超百萬哦，森醫(yī)生想要嗎？”安樂樂抓到森鷗外在偷看，哼哼地笑了幾聲。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森鷗外揉了一把臉，醒來后又憔悴了幾分，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落魄醫(yī)生的模樣。安樂樂掃了他身上萬年不變的白大褂一眼，他沒有別的衣服了嗎？每次出來逛街，即使里面的襯衫會變，但是外面這條白大褂一直都在。是在憶苦思甜嗎？

    “但是，如果你不知道這條公式究竟是用來做什么，那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卑矘窐肥稚蠈懙氖遣莞?，背后真正的計算需要計算機來運行和驗證。

    “唉——真的是，不要疑心疑鬼啦。你掐一下自己，看看痛不痛，痛就說明不是在夢里?！卑矘窐肥种械墓P不停，搖搖頭開口開解頹喪的落魄醫(yī)生。

    森鷗外二話不說地伸手掐小臂上的肌rou，有痛覺，接著他低沉地開口：“如果您將這個夢境里設(shè)置有痛苦的話……”

    “那一定是會比你感覺到的痛覺還要痛苦千百倍?！卑矘窐菲ばou不笑地說，連她身邊的大黑貓都發(fā)出了一聲似乎是嘲笑的叫聲。

    “啊，這只貓……我在夢里面看見的時候，是白色的，非常美麗的一只猛獸?！毕袷遣呕芜^神，森鷗外神情略微恍惚地看著大殿官黃澄澄的貓眼。

    “超漂亮的，對吧。”安樂樂放下了筆一臉自豪，“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猛獸哦?！贝蟮罟兕H懂人性地嗷了一聲，像是在嘆氣，它拍拍她的手讓她趕緊寫作業(yè)。

    “哦?！北淮蟮罟偬嵝蚜说陌矘窐饭哪?，重新把筆拿起來在紙上書寫旁人看不懂，幾乎能算是鬼畫符的字符。她繼續(xù)和森鷗外講解關(guān)于夢，“人能夠承受的多重夢境，最多最多就只有五層。”

    “如果超過五層的話?！鄙t外像是一個求學(xué)心切的學(xué)生，手指交握偏頭看著提筆書寫的安樂樂，他恍若嘆息般詢問，“超過五層，會發(fā)生什么呢？”

    “那個人，會永遠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的區(qū)別了。”安樂樂歪頭微笑，看著如臨大敵的森鷗外，清甜柔軟的嗓音響起，每一個音節(jié)都敲擊在心弦上，“森醫(yī)生還在想這里究竟是不是夢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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