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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大驚失色,左右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娘子,這可萬萬問不得,家主會生氣的?!?/br> “很嚴(yán)重嗎?”她心里一緊。 “也不是……很嚴(yán)重,就是一些小毛病,不影響走路,旁的奴婢也不清楚?!毙÷反瓜卵劬?。 金蟾松了一口氣,想著既然是小毛病就不是沒得治,也許是受現(xiàn)在醫(yī)學(xué)觀念限制,才會耽誤了治療。不過沒關(guān)系,她可是臥病的老資格了,不說久病成醫(yī),找機會看一看,也能想辦法改善。 “總之,您可千萬別在公子和家主面前這件事?!毙÷凡环判牡亟淮?。 金蟾滿腦子和腿有關(guān)的疾病,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 梅卿帶著人往自己院子里走,秀兒忍不住開口:“公子,夫人找回來的這大娘子可真有意思?!?/br> 梅卿勾了勾唇,一開始他的確是有些羞惱的,但久了就發(fā)現(xiàn),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除了單純的愛慕和眷戀,沒有一起不懷好意的yin/穢神色。 是因為年紀(jì)還小嗎?還沒有沾染污垢。 然而那唇角不過片刻又落了下來。他攥緊了手里帕子,外面那些人,不知道他是梅卿的時候,露出的驚艷和愛慕還少嗎? 但單是聽到他姓梅,那點愛慕就變成了打量和嫌棄,以及赤/裸裸的算計,帶著施恩般的高高在上。 那個張姑娘是外鄉(xiāng)來的吧,沒聽過梅家公子的名號。但沒關(guān)系,很快就會有人告訴她,她所愛慕著的,是個怎樣的人。 那點淺薄喜歡終將像散在風(fēng)里的灰燼,不留一絲痕跡。余下的,就是自己居然看上這種貨色的羞怒。 然后盡數(shù)施加在他身上,仿佛這樣就可以洗刷恥辱。 她很快就會離開了,他平靜地想,把心中留下的淺淡的影子輕輕拂去。 …… 梅家最出名的是擁有一只成熟的商隊,穿過茫茫的戈壁,來往于天鳳和西域各國。用他們這里盛產(chǎn)的茶葉瓷器,換回璀璨的寶石,珍惜的皮毛,以及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工藝品。 這些東西都處于供不應(yīng)求的狀態(tài),往往商隊還沒走到家門口,鎮(zhèn)上的富貴人家就已聞風(fēng)而至,搶購一空。若銷往其他繁華郡縣,還能賣到更好的價錢。 除了商隊之外,還有柳鎮(zhèn)和平安鎮(zhèn)兩家紡織廠,以及名下的十幾家布莊,兩間繡坊,還有祖上傳下來的田產(chǎn)。 是柳鎮(zhèn)首屈一指的大戶人家,可惜子嗣不豐。 天鳳的女人身體素質(zhì)普遍不錯,生孩子也比較輕松。大部分人家都夫侍一堆,一個女人一輩子少則生兩三個,多則生七八個,眉頭都不皺一下。 還有個別生十幾個的,就像花國古代兒孫滿堂的男人一樣,是能力的象征,享受著別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但梅元榮顯然不在此列,她坐在馬車?yán)铮人粤藥茁?,聲音低?“我和卿兒的父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從出生身子骨就不好,大夫說……生子艱難,他還是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了我。我們婚后九年才有了卿兒。我本來已感謝上蒼,就想守著他們父子兩人過,沒想到我還活著,他就先去了……,若是護不好卿兒,我怎么對得起他……” 金蟾心中酸澀,她前兩輩子都是先閉眼的那個,沒有嘗過這種單獨被撇在這世上的滋味,那必定是常人無法理解的漫長心酸。 也不知道樂湛小傻瓜最后怎么樣了,有沒有好好吃飯,會不會被人欺負(fù)。 她過去拉住梅元榮的手:“母親,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義兄的,就像您和義父那樣?!?/br> 柳鎮(zhèn)是打鎮(zhèn),梅家在鎮(zhèn)里有三間布莊,梅元榮帶她來的是最大的一家。 掌柜是個胡子花白的老頭,聽說當(dāng)家的來了,忙出來迎接,看到一旁的金蟾,面露驚愕:“當(dāng)家的,這位是……” “我收養(yǎng)的女兒,梅寂,以后梅家就要交到她手上了,今天先帶來認(rèn)認(rèn)人?!?/br> 掌柜心里一驚。 第48章 梅家想要找人入贅并不是秘密, 但這里的人重傳承,梅公子又是那個名聲, 手鏈健全的要點臉面的女子哪個肯上門?就算惦記梅家,也要換些隱晦的手段。 本以為沒戲了,沒想到還真給梅元榮找到了一個。 丁掌柜心里五味雜陳,卻很快收斂了思緒,看著小女孩上前和自己見禮, 連忙掛起了笑容:“不敢不敢, 原來是小當(dāng)家,老朽這廂有禮了?!?/br> 金蟾打了招呼就站在一邊,看梅元榮和掌柜交談,商議一些店鋪的事情。 她知道梅元榮有意教導(dǎo)她, 因此聽得很認(rèn)真。 老實說, 在她眼里這就是普通的上下級對話, 以她目前的本事,根本聽不出里面暗藏的機鋒。 但她有一點長處, 那便是記性好,但凡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事情,很多別人都拋之腦后的細(xì)節(jié),她在很多年后回憶起來依然歷歷在目。 記得曾經(jīng)有小姑娘這樣說她:“還好你不談戀愛, 不然吵架的時候能把賬從頭翻到尾,太可怕了?!?/br> 她當(dāng)時一笑置之,現(xiàn)在卻不得不慶幸這種能力,利用這最大的長處。哪怕現(xiàn)在不懂, 回去反復(fù)品味,也會有所得。 兩人沒有交談太久。梅元榮拿了一本賬冊后就辭別了掌柜,帶著金蟾重新坐回了馬車。 馬車晃晃悠悠前行,車外傳來市井喧鬧的人聲。 梅元榮閉目靠在車壁上,食指于膝上輕點,俄而突然開口:“看出什么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