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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莉是金蟾在這里的稱呼,因為字正腔圓的發(fā)音到底對這里的人來說太過拗口,所以她干脆給自己取了個代號,久而久之,大家都這么叫她。 從奪回帝國后,她便被論功行賞,封了爵位。金蟾眉目動了動,小人魚……長大了啊。 她垂眸,半晌,從脖子上拽出一個鏈子,只見精致的銀鏈下面,綴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陽光下閃著璀璨的光芒。 她一把把鏈子從脖子上扯下來,遞給繪瑤:“你把這個給他們,就說我……不愿意,讓他娶別人吧?!?/br> 繪瑤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后退兩步:“沒用的,你還不懂嗎?失去愛人……不僅僅指愛人死去,還包括變心,背叛。人心是易變的,可他們的心是從來不變的。他們愛上人類,就如同珍珠換沙礫……這就是為什么人魚和精靈從來不愿與人類通婚的緣由?!?/br> 換句話說,無論金蟾怎么做,他都是死路一條。這就是沒有辦法了?她頹然地躺了回去,自嘲道:“到死還要再牽連一條無辜?!?/br> 繪瑤沙啞著嗓音開口:“是我害了你?!?/br> 金蟾掃了她一眼:“若我是你培養(yǎng)的死士,這的確應該怪你。但功是我自己練的,沒有你,我一樣會死,你懂嗎?是我渴求立于天地的力量又不愿受束縛,也是我選擇立于不敗而不是茍活?!?/br> 距離她們那夜的匆匆逃離,已經(jīng)十年了。十年秣兵歷馬,兵戎相向。 在人魚,獸人,精靈全部參戰(zhàn)的情況下,終于險勝一籌,俘虜了以瓦格納為首的幾個大貴族,成功輔佐繪瑤登上皇位。 讓捕殺其他智慧種族在這塊大陸成了禁令。 而作為最大的功臣,家喻戶曉的戰(zhàn)神,金蟾的身體也早因為頻繁使用靈力千瘡百孔,從最后一戰(zhàn)結束,就一直在皇宮里養(yǎng)傷。 誰也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 “那也不至于像如今這樣……”繪瑤看著她皮包骨頭的樣子,后面的話都不忍說出口。 “茍且偷生,然后多活幾年?”金蟾嗤笑一聲:“那我還練功干什么?你是神仙,不是最應該看淡生死么?別喪氣了。人死一回,不過重新投胎一遭,沒什么大不了的?!?/br> 繪瑤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 “瓦格納你不殺?”金蟾問。 據(jù)說好吃好喝囚禁在一處宮殿里,瓦格納也是個人才,毫無敗軍之將的羞憤不甘,每日過得怡然自得。 這其實才是最應該防備的狀態(tài),單憑對方的心性和智計百出的手段,就讓人防不勝防,斬草除根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繪瑤垂了眼眸:“我有不能殺他的理由?!?/br> 金蟾也就不再多問,疲憊合上眼睛,她最近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強撐這么久,已是極限。 …… 繪瑤邁出宮殿,回頭看了一眼,耳邊響起金蟾的話——“人死一遭,不過從新投胎一回?!?/br> 這就是她不敢殺瓦格納的理由,不是優(yōu)柔寡斷,也不是顧念舊情,而是她不敢。 她不敢,她不知道壞了舜華好事,等他回到天庭,自己和金蟾會怎樣,還會不會有機會有來世? 所以只能把他困在在這里,盡管她知道,這不過是拖延時間。 她望向關押瓦格納的宮殿方向,像是對什么人,又像是自言自語:“但我并非毫無勝算?!?/br> …… 半月后。 空蕩蕩的大殿里,繪瑤揮退了所有人,握著金蟾的手:“你要走了?” 金蟾躺在那里,沒有說話,事實上她已經(jīng)什么也說不出來了,她的嘴角不停溢出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染紅衣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個被大陸世代銘記的戰(zhàn)神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繪瑤冷靜地抱起她,慢慢走近大殿中央布置好的陣法里。 陣法光芒閃動,坐在陣中的人卻隨著光芒閃爍,如雕塑一般,再無動靜。 掛在大殿門口的無鐺風鈴響了,候在門外的人一擁而入。卻發(fā)現(xiàn)他們的女皇大人擁著戰(zhàn)神,一起停止了呼吸。 人們看不到的是,在金蟾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身體溢出無數(shù)細碎光點,那是碎成無數(shù)片,即將消散于天地的靈魂。 帝君是天命之子,天道無法一下子拿同出一界的繪瑤怎么樣,卻不會對金蟾這個下界的凡人手下留情。都不用帝君出手。 而天空中,恢復了本來面目,一身仙裙的女子,吹著一根長笛。長笛無聲,卻把白色光點一點一點聚集起來。 繪瑤捧著胸前的光團,眸光堅定:“我不會輸,你也不會死?!?/br> …… 海底宮殿中,剛剛長成的人魚若有所感。擺動飛速游向上方,鉆出水面。 一望無際的海面上,一粒白色光點飄飄蕩蕩,來到他的面前,他伸手,接住,看著它融進自己的肌膚里。深切的悲傷突然自心底涌上來。 他抬眼,看向不遠處面含擔憂望著自己的族人,扯唇一笑,轉身,毅然開口,動人的歌聲自唇間飄逸而出。 那些多年前,還未成年時想唱卻唱不了的歌謠,那些對未來美好卻再也不能實現(xiàn)的期盼。 隨著歌聲在海面上越傳越遠,人魚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終消失于天地。 讓我變成泡沫的從來不是巫女的藥,而是你。 第65章 我是誰?我在哪兒?你們要干什么?穿越者疑問三連, 對于失憶的人同樣有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