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他想開了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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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太醫(yī)只好安慰他:“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好后悔光著腳亂跑,但再怎么后悔也得挨疼,江倦慢吞吞地伸出腳,孫太醫(yī)接著為他處理。 碎片不算大,可是全嵌在rou里,江倦在心里給自己打氣,只是取碎片而已,他可以,他沒問題——不行,還是好疼,他沒法忍。 江倦又縮了回來,這回?zé)o論孫太醫(yī)怎么勸說,他都不停搖頭,孫太醫(yī)只好向薛放離求助:“王爺,王妃腳上的東西,要盡快取出來才行?!?/br> 他有多抗拒,薛放離自然看見了,他問江倦:“你是自己忍著,還是要人摁著你?” “可以兩個都不選嗎?” 江倦蔫巴巴地問,他已經(jīng)疼怕了,薛放離沒搭腔,只是走近幾步,俯身握住他的腳踝。 感覺很奇怪,江倦下意識掙扎,披在身上的衣袍滑落,他自己的衣擺也被帶起來,細(xì)白的腳踝往上,是光著的兩條腿。 白皙、骨rou勻稱,漂亮到連膝蓋都是淡淡的粉色。 薛放離握著他腳踝的手一緊,盯著江倦沒說話,江倦?yún)s還在無知無覺地亂動,他改了口說:“我自己來,我覺得我可以忍住了。” 薛放離卻沒松開。 手上的觸感一片溫軟,少年的腳踝很細(xì),細(xì)到不及一握,他的手抓來時,拇指落在腿肚下方,雪白的皮rou也跟著被掐出了幾分下陷。 “王爺?” 江倦見他不理自己,疑惑地喊了一聲,眼神干凈不已。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松開一瞬,薛放離對上他的目光,卻又重新抓住,他垂下眼皮,說:“你忍不了?!?/br> 摁著就摁著吧,江倦說:“……好的吧?!?/br> 頓了一下,薛放離又語氣平淡道:“把衣服披好?!?/br> 江倦隨手把這件不屬于他的外袍拉上來,薛放離也坐到了他旁邊,把江倦原本搭在軟墊上的腳放在自己身上,而后瞥向?qū)O太醫(yī),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孫太醫(yī)見狀,頗是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沒想到薛放離會親自上手,不過他也沒看太久,畢竟已經(jīng)耽誤了不少時間。 這次一定行。 江倦緊張地低下頭,結(jié)果孫太醫(yī)還沒動手,他就已經(jīng)形成了條件反射,只想往后躲,可是腳踝又被按得很緊,他動也動不了一下。 “怕就別看。”薛放離說。 江倦也不想看,可他忍不住,總覺得不看更沒有安全感,結(jié)果他正想著,孫太醫(yī)趁機(jī)取出了一塊碎片。 江倦疼得睫毛一顫,孫太醫(yī)卻根本不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又接二連三地往外挑。 好疼,真的好疼。 江倦的眼中滿是水汽,他不敢眨眼睛,眼淚忍得很辛苦,有只手突然按上他的后頸,又往一個方向用力,江倦只覺得他的額頭抵上什么。 他伏在了薛放離的肩上。 江倦也終于敢眨眼睛了,凝在睫毛上的眼淚落下來,他輕輕地抽氣,攥著薛放離的衣袖不肯松手。 少年這樣怕疼,卻不怕他。 只要他想,他會有一百種方式讓少年更疼,讓他疼到哭也哭不出來。 薛放離望著江倦,許久,他湊在江倦耳邊,用一種極為輕緩的語氣說:“你可知,本王飲過人血,也食過人rou?” 江倦疼得意識恍惚,他知道薛放離在和自己說話,可是他暫時還無法思考,更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具體含義。 他沒有什么反應(yīng)。 薛放離掀了掀唇,緩緩地笑了,可他的眼中卻沒什么溫度。 聽見了,卻當(dāng)沒有聽見? 還是不怕,但是不想再理他了嗎? 果然啊,小菩薩就是小菩薩,心地善良,見不得一絲污穢。 “為什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倦突然出聲,他勉強(qiáng)打起幾分精神,喃喃地說,“難怪早上王爺看見那碗酒后就不對勁了,你也嚇到了吧?!?/br> “算啦,你肯定也不想的,我不問了?!?/br> 他聲音很輕,尾音也有點打顫,卻還在努力安慰薛放離:“沒事的,都已經(jīng)過去了,你別再想了?!?/br> 薛放離眼皮倏地一掀,他沒說話,只是緊緊地盯著江倦,那股瘋魔的念頭再度升起。 無法克制。 他怎么敢安慰他? 他怎么敢不怕他? 他本想放過他,讓他接著做那蓮臺上的小菩薩,他想普度眾生便普度眾生,他想救苦救難便救苦救難,可這小菩薩卻三番五次、無知無覺地招惹他。 那就留在他身邊吧。 他是無間地獄里的惡鬼,度化他,或者一起下地獄。 第12章 想做咸魚第12天 江倦無知無覺地伏在薛放離懷里。 琉璃碎片被挑出來,孫太醫(yī)又給江倦包扎好,這才交待道:“最近不要下地,也不要沾水?!?/br> 江倦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他蹭在薛放離懷里,本來只是藥浴時打濕了發(fā)梢,此刻額間也泌出了薄汗,少年渾身都是一股清甜的藥草味道。 薛放離嗅著他的氣息,放在江倦后頸處的手也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神色頗為散漫,也有著久違的放松。 孫太醫(yī)還沒見過比江倦更怕疼的人,不禁失笑道:“好好休息吧。” 江倦也累了,他抬起頭,沒精打采地問薛放離:“王爺,我要怎么回去?” 不能下地,他走不回去,蘭亭一個女孩子,更不能讓她背自己。 薛放離:“不必,你歇這里?!?/br> 江倦其實也不太想再動了,他一聽,攬住榻上的扶手,蔫巴巴地說:“那我就睡這兒?!?/br> 他很自覺地睡美人榻,不跟薛放離搶床位。 江倦攬住美人榻,身體也歪了過去,從薛放離懷中離開??M繞在鼻息間的味道開始消散,薛放離眉頭一皺,卻是神色平靜地頷首。 他站起身,整張榻都?xì)w江倦了,江倦幾乎倒頭就睡,不過昏昏沉沉間,不知怎么地,他突然想起了書中的一段原文。 ——“那天晚上,離王去了別莊。夜半時分,他急病發(fā)作,咳血不止,隨行的御醫(yī)匆匆趕來,卻也無計可施,天未亮?xí)r,離王的死訊已經(jīng)傳入了京中,帝王聞之震怒,罷朝三日,斬首百余人?!?/br> 夜半時分,急病發(fā)作。 天未亮?xí)r,死訊已經(jīng)傳入了京中。 孫太醫(yī)給他處理完腳傷的時候,怎么好像就已經(jīng)要天亮了? 江倦:“?” 他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蘭亭才被放進(jìn)來,正在給江倦擦臉,她見狀小聲地問:“奴婢吵醒公子了嗎?” 江倦心不在焉地?fù)u搖頭,扭頭往外看去,已然晨光熹微了。 江倦:“???” 這小說怎么回事啊,王爺?shù)娜嗽O(shè)相差這么遠(yuǎn)就算了,劇情也完全對不上。 夜半時分,王爺并沒有急癥發(fā)作,反倒來了一群狼。 等一下。 這么多只狼,他要是晚來或者沒來,更沒有理會幼狼的異常,王爺是不是也要出事? 也許,王爺?shù)乃?,本來就是一場意外,根本不是什么急癥發(fā)作? 他跟王爺幾乎相處了大半個晚上,王爺也真的沒有急癥發(fā)作。 江倦:“……” 還挺有道理的。 也就是說,他好像誤打誤撞地救下了王爺,還改變了劇情。 意識到這一點,江倦的心情有點復(fù)雜。 王爺是個大好人,江倦每次想到他的結(jié)局,都覺得遺憾,現(xiàn)在王爺相安無事,當(dāng)然再好不過。 然而江倦又不太好了。他是來做咸魚的,也想好了王爺去世后要怎么快樂躺平。 可現(xiàn)在…… 他的咸魚生活飛了,快樂也沒了。 江倦欲哭無淚,他低下頭絕望地往扶手上撞。 “怎么了?” 薛放離見狀,淡淡地開口,倦郁悶地?fù)u搖頭,“沒怎么?!?/br> 薛放離低頭望他,少年皮膚白,他撞得再輕,額頭也還是紅了一片,薛放離問道:“不高興什么?” 當(dāng)然是他暢想的快樂生活沒有了——守最久的寡,做最咸的魚,在王府混吃等死一輩子。 可江倦又不能說實話,他懨懨地回答:“……腳上好疼。” 不提還好,話一說出口,江倦就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劇情發(fā)生改變,王府無人傷亡,除了他的腳。 江倦:“……” 怎會如此。 為什么受傷的是咸魚? 這就是他不想努力的下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