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他想開了 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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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想做咸魚第78天 安平侯一僵。 他緩緩抬起頭,薛放離神色很冷,好似覆著一層薄冰,寒厲刺骨,安平侯的積郁與憤怒在片刻間被抽空,只覺得如墜冰窟。 離王說得出來,更做得到。 想到這里,安平侯面色一片蒼白,心中只剩下恐懼。 “王爺。” 從安平侯失控起,蘇斐月就置身于事外,只冷冷地看著他,好似在看一場無關(guān)痛癢的鬧劇,直至薛放離要取他性命,蘇斐月才終于出了聲。 “照時,是我與扶鶯沒有教好?!?/br> 蘇斐月眉頭緊皺,艱難地說:“他確實多有冒犯,但……” 薛放離嗓音冷漠地問他:“駙馬要為他求情?” 蘇斐月苦笑一聲,“他再如何讓我失望,也是我的外甥?!?/br> 蘇斐月的態(tài)度很明顯,想要保下安平侯,他無奈地說:“王爺,給我與扶鶯幾分薄面吧,今日之事,我們也必定給你一個交待?!?/br> 蘇斐月語氣誠懇,薛放離嗤笑一聲,“給本王一個交待?” “本王要什么交待,需要別人給?” 薛放離油鹽不進(jìn),甚至眼皮子都未曾抬起一下,他語氣漠然,“來人,給本王取了他的性命!” 侍衛(wèi)領(lǐng)命,走近安平侯,他們從腰側(cè)拔出佩刀,寒光一閃而過,安平侯驚懼不已,“舅舅!” 再如何失望,蘇斐月確實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今日喪命于刀口,情急之下,蘇斐月只得道:“王爺……” 蘇斐月看了一眼江倦,提醒他道:“莫要嚇到王妃了?!?/br> 薛放離動作一頓,低下頭來,江倦還在他懷中,白皙的手指輕輕抓著他的衣袖,少年的睫毛沾了水汽,好似有話與他說,可猶豫再三,只是抿了抿唇,安靜得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薛放離望著江倦,他并不在乎駙馬與長公主,也一分薄面都不想給他們,但他卻又不得不顧忌江倦。 ——他不能在江倦面前取走安平侯的性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放離終于開了腔,神色厭煩道:“駙馬,記住你說過的話,本王要一個交待?!?/br> 蘇斐月如釋重負(fù)道:“是,我與扶鶯,定會讓王爺滿意?!?/br> 薛放離面容微嘲道:“把他們趕出去?!?/br> 此舉實屬不給面子,也幾近于撕破了面皮,但蘇斐月還是感激地拱了拱手,“謝王爺留照時一命?!?/br> 薛放離卻不再理會,侍衛(wèi)紛紛驅(qū)逐起駙馬與安平侯,薛放離眼皮也不掀一下,又緩緩地開了腔:“安平侯,這一次是你走運(yùn),若是再有下一次——”有江倦在,薛放離沒有把話說完,但他渾身的戾氣大得驚人,若是再有下一次,安平侯的下場會如何,不言而喻。 “王爺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br> 死里逃生,安平侯尚在手腳發(fā)涼,他的嘴唇動了半天,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還是蘇斐月替他做下了保證。 侍衛(wèi)一路推搡,“砰”的一聲,離王府的大門被合上,他們被驅(qū)逐出府,蘇斐月回過頭來,神色復(fù)雜不已。 “舅舅……” 安平侯閉了閉眼睛,囁嚅地喚出一聲。 這是他頭一次被人驅(qū)逐,仿若過街老鼠似的,他這舅舅,想必也是頭一遭被人如此對待,安平侯心中倍感不安。 蘇斐月沒有看他,只是平淡地問道:“你可知我為何讓你上門來道歉?” 安平侯低聲道:“退婚之事,是我不占理,理應(yīng)與他……王妃道歉?!?/br> “不止?!?/br> 蘇斐月負(fù)手而立,“照時,原先我當(dāng)你是個聰明的,未曾想竟癡傻至此?!?/br>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眼神失望,語氣遺憾,“多好的一手牌,卻讓你打成這樣?!?/br> 蘇斐月這番話說得沒頭沒尾的,安平侯聽得發(fā)愣,他問道:“……舅舅為何如此說?” 蘇斐月笑了笑,“罷了,你不爭氣,擅自退了婚,也未獲得王妃的諒解,與你說清楚也無妨,總該讓你長長記性?!?/br> “你怎么不想一想,你的婚事,我與扶鶯又豈會潦草地定下?” 蘇斐月嘆息道:“你當(dāng)真以為我為你定下這門婚事,只因他那外祖父曾救過我一命嗎?” “我原先以為你多少能猜到一些,沒想到你竟是一無所知。這一門婚事,是我與扶鶯為你求來的,我們不知費(fèi)了多少力氣與心思才為你牽上線,你倒好,平白讓與了離王?!?/br> “照時,你退的遠(yuǎn)不止是一門婚事?!?/br> 他這樣說,安平侯心中突然有了一個猜測,心臟也開始狂跳不止。 蘇斐月長嘆一聲,“王妃的外祖父居于鄉(xiāng)下不假,可他并非凡夫俗子,他……” 蘇斐月念出一個名字,安平侯聽完,只覺得如遭雷擊,當(dāng)場僵在原地。 蘇斐月喟嘆道:“當(dāng)真是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qiáng)求1啊?!?/br> 他與薛扶鶯,這些年來盡心撫養(yǎng)安平侯,自認(rèn)為待他不薄,這門婚事如此蹊蹺,安平侯竟是從未細(xì)想過,蘇斐月只覺得哭笑不得。 搖了搖頭,蘇斐月抬腳就要走,安平侯卻大步走來,“舅舅,此話……當(dāng)真?” “您是氣極了,在與我開玩笑吧?” 安平侯不敢相信,更無法接受,“怎么可能?他的外祖父怎么可能是這位老人?他與他的外祖父,沒有半分相似,他……” 說到后面,安平侯雙目通紅,好似悔恨,也好似怨恨,“舅舅,您說話?。∧炫c我說,您只是氣我,只是在與我開玩笑!” 蘇斐月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br>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這樣?舅舅,您與舅母為何瞞著我?為何不早與我說!” 蘇斐月淡淡地問他:“我與扶鶯不說,只是答應(yīng)了不說,可你執(zhí)意要退婚,與二公子定親,我們沒有勸阻過你嗎?” “你自己退的婚,現(xiàn)在反倒又怪起我與你舅母不早說了。照時,你年紀(jì)也不小了,退婚是自己做的選擇,無論對錯,也該由你自己承擔(dān),你怨不得旁人?!?/br> 安平侯后退幾步,得知自己錯失了什么,又把什么拱手相讓,他只覺得悔恨不已,巨大的遺憾要將他擊潰,安平侯無法紓解,他幾乎要被逼瘋了,只得又哭又笑、大喊大叫。 他才從獄中出來,本就披頭散發(fā)、狼狽不堪,此刻又狀似瘋癲,引得過路之人紛紛側(cè)目,不多時,一個消息傳遍京城。 ——安平侯瘋了! 離王府上。 攆走駙馬與安平侯之后,安撫了許久,江倦終于不發(fā)抖了。 “我好丟人。” 江倦悶悶地說:“只會生氣,不會教訓(xùn)人。” 薛放離握住江倦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替他揉著發(fā)紅的指尖,“不是給了他一巴掌?!?/br> 江倦搖搖頭,“不夠,應(yīng)該再給一巴掌的?!?/br> 薛放離看著他,而后殷紅的唇揚(yáng)起,無聲地笑了笑,“夫人與人動起手來,當(dāng)真是威風(fēng)?!?/br> 威風(fēng)是威風(fēng),可手指也是真的疼,江倦垂眼看看被握住的手,睫毛也跟著耷了下來,神色有些發(fā)懨。 薛放離淡淡地開口:“怎么了?!?/br> 猶豫了好久,江倦才輕聲問:“王爺,侯爺說的這些事情,你真的做過嗎?” 無風(fēng)是不起浪,但也許只是捕風(fēng)捉影,江倦對王爺是信任的,可這一刻他又莫名有點不安,想要確認(rèn)一番。 揉弄手指的動作一頓,薛放離低下頭,神色之中的晦暗一閃而過,他的語氣卻溫和不已,“你覺得呢?” 停頓片刻,薛放離又道:“你信他的話?” 江倦解釋:“我不是,我只是想聽王爺說?!?/br> 他仰起頭,眼神清透又干凈,“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王爺,與你有關(guān)的誤傳太多了,我不信安平侯,我只信你?!?/br> 往日都是薛放離把江倦往懷中按,但這一次,卻是江倦主動環(huán)住了薛放離,他的額頭貼在薛放離的懷中,江倦很輕很輕地說:“王爺,你就告訴我吧?!?/br> 告訴他。 告訴他什么呢? 自己是個瘋子,發(fā)起瘋來不管不顧? 方才他是真的想取安平侯的性命,那些事情,他也真的做過? 對于從未做過的事情,薛放離熱衷于提起并試探江倦的反應(yīng),他喜歡看江倦為自己掙扎不休,也喜歡看江倦對他滿是愛憐。 可這些事情他做過。 薛放離沒有立刻搭腔,江倦等了好一會兒,疑惑地抬起臉,催促他道:“王爺,你怎么不說話啊?!?/br> “本王……” 薛放離緩緩地開了腔,卻又忽然想起方才在他懷中睫毛晃動、欲言又止的江倦,薛放離話音一轉(zhuǎn),漫不經(jīng)心地問江倦:“剛才你在想什么?!?/br> “本王道……取安平侯性命的時候?!?/br> 江倦一怔,誠實地回答:“那會兒王爺你好嚇人,不過……” 薛放離眼神沉黑,“不過什么?!?/br> 江倦對他笑了一下,眼睛也跟著輕輕一彎,“不過我就猜到你只是在嚇唬他,侯爺太討厭,話也太多,就該好好嚇唬他一下,免得總是說三道四?!?/br> 不是啊。 不是在嚇唬。 薛放離雙目輕闔,許久,他才平淡地說:“既然相信本王,又為何要問?” 江倦一愣,“?。俊?/br> 薛放離垂下眼,“你這張嘴,說出來的話倒是好聽,你不信安平侯,只信本王,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多此一舉地詢問本王?” 話音落下,薛放離拂開江倦的手,面無表情地落了座,江倦看著他,抿了抿唇。 王爺好像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