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表情好像在看合同似的，不用這么嚴(yán)肅。你就把洗潔精抹上去，然后沖干凈就好了?！卑讟房此龡l斯理的動作，恨不得現(xiàn)在就動手幫他，“水可以關(guān)了，水也要錢的?！?/br>
    “好?！苯劤焓秩リP(guān)水。

    二人洗碗用了一段時間，一個洗一個教。走出來的時候白樂看到李柔一臉無奈的表情，心虛地移開眼睛，說道：“柔姐，我們先下去啦？”

    “慢走啊?！崩钊釠]有多留，起身送他們。

    二人來到樓下，白樂在包里找鑰匙開門，問道：“江總，最近公司不忙嗎？”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不忙?！睒堑览镅b的聲控?zé)?，一般住戶需要跺跺腳燈才能亮起來。這會兒燈是熄滅的，樓道里有點(diǎn)黑，江聞朝的聲音傳過來，夾雜著樓道的回音，讓白樂覺得好像不大真實(shí)似的。

    “哦?！卑讟飞焓置芥i眼，把門打開，秉著禮貌原則問，“那你要進(jìn)來坐坐嗎？”

    江聞朝點(diǎn)頭，跟著她一起走進(jìn)房間。

    燈“啪”一聲亮起，白樂把門關(guān)上，在柜子里找沒穿過的拖鞋。

    “你以前也住在這兒嗎？”江聞朝看了一眼屋內(nèi)。

    “以前不住，是我剛剛買的?！卑讟坊氐馈?/br>
    換好拖鞋，江聞朝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氣氛一瞬間有點(diǎn)尷尬，白樂撓了撓頭，想著還是去燒點(diǎn)熱水泡杯茶。

    “喏，橘子水，很好喝的?！彼驯舆f過去。

    “我媽剛剛打電話過來，說想見見你?！苯劤舆^杯子，略一沉吟，說道。

    “沒問題啊，我們合同上說了的，我會好好配合你的，放心吧?！?/br>
    “……白樂?！?/br>
    “啊？”白樂喝了一大口橘子水，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抬眼看過去。

    江聞朝低下眼，喝了一口橘子水，喉結(jié)滾動，隨后開口：“我媽很容易忘事，而且有的時候……像個小孩子，你明天跟我回家，最好順著她一點(diǎn)?！?/br>
    白樂心里微驚，突然想到顧盼兮跟她說的“他meimei腦子不大好使”，所以是情報沒有到位？

    “……噢，好的?！卑讟伏c(diǎn)頭，“我會注意的?！?/br>
    江聞朝說完也沒有再提，玻璃杯在修長的手指間轉(zhuǎn)動一下，問：“你今年是二十五？”

    “對?！?/br>
    “盒子打開看看。”

    白樂想起江聞朝剛剛給她的那個黑色絲絨的禮盒，打開來，看到里面一條銀色的項鏈，墜子同樣是一個十字架，上面整齊鑲嵌著兩排鉆石。

    二十五顆，白樂突然意識到。

    這是她收到的最貴重的生日禮物，白樂抬起頭，對上江聞朝的眼睛，神色緊張，小心翼翼地問：“……江總，我們分手之后，要還嗎？”

    第18章 高攀18

    江聞朝桃花眼一瞇：“我拿它做什么？”

    “送給你下一任女朋友呀, 這上面鉆石一般人也不會去數(shù)。”

    也許是白樂的眼神太過赤誠，江聞朝移開眼：“……不用?！?/br>
    “那就好?！卑讟匪闪艘豢跉獾臉幼樱秧楁湉暮凶永锬贸鰜? 雙手背到后面去給自己戴上，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還挺好看的誒?！?/br>
    她皮膚本來就白, 五官偏明艷，下巴偏短, 屬于精致中又帶著點(diǎn)幼態(tài)的長相, 笑起來顯出幾分少女的嬌憨, 底子好, 什么珠寶都襯得起來。

    江聞朝喝了一口橘子水, 微一抬眸：“還行。”

    “我得好好放起來?！币且院鬀]錢了可以賣掉。

    江聞朝站起身，白樂注意到邊上的影子晃動了一下, 她一開始沒有回頭，把項鏈摘下來放回黑絲絨質(zhì)地的盒子里, 覺察到身后的動靜，語調(diào)輕快地問道：“你要走啦？”

    白樂一邊說一邊轉(zhuǎn)過身, 發(fā)現(xiàn)江聞朝正看著她, 覺察到自己剛才說話的語氣太過于期待似的，于是訕訕地移開眼睛：“那什么, 江總，你想坐多久坐多久, 我絲毫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啊。”

    江聞朝：“……”

    他伸出手理了一下領(lǐng)口，十字架項鏈搖曳出明晃晃的銀光，站起身并不打算多留：“明天早上我來接你?！?/br>
    明天是十月一號，她有一段很長時間的假期, 于是白樂點(diǎn)頭：“沒問題~”

    起身送走江聞朝，白樂把杯子洗好倒扣著晾干，覺得自己一身輕松。那條銀色的項鏈還靜靜地躺在盒子里，白樂把它放進(jìn)床頭柜，然后打開電腦開始搜索：“第一次見婆婆該做些什么。”

    果然網(wǎng)友的回復(fù)還是很細(xì)致的，有的說最好少說話，也有的說必須嘴巴甜一點(diǎn)；有說要主動洗碗的，也有說女孩子第一次去千萬不要干活的。衣食住行什么方面都想到了，白樂干脆拿出個小本本記錄下來，只有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才能打不敗的仗。

    手機(jī)“嘟嘟”響了兩聲，是微信提示，白樂打開手機(jī)，消息是江聞朝發(fā)來的。

    【人類的好朋友：白樂，生日快樂?！?/br>
    【白樂：(#^.^#)謝謝親愛的?！?/br>
    隨后截圖，發(fā)微博，艾特，一氣呵成。

    睡前白樂沒有忘記把手機(jī)靜音，所以她這一覺睡得非常踏實(shí)，醒來之后果然看到手機(jī)上有一堆未接電話，都是陸家人打來的，白樂把小紅點(diǎn)劃掉，一個都沒有往回?fù)堋?/br>
    現(xiàn)在是早上七點(diǎn)多，她還有很長的時間洗頭化妝。昨天晚上她查了一些資料，網(wǎng)友們說什么的都有，在很多問題上的看法都不太相同，但唯一公認(rèn)的就是穿著一定要大方得體，不要太過樸素，但又不能太過浮夸。

    于是白樂一身法式復(fù)古田園風(fēng)長裙出現(xiàn)在樓下，化了淡妝，口紅是比較淺的豆沙色，身邊環(huán)繞著若有似無的橘子香氣，喬伊下車去幫她開車門，一抬頭微微怔?。骸啊仔〗?？”

    “喬伊先生?！卑讟钒杨~前的一縷頭發(fā)攏道耳后，做足了名媛風(fēng)范。

    她坐上后座，江聞朝就坐在左側(cè)。他今天穿的是絲綢質(zhì)地的襯衫，袖口有一顆金邊藍(lán)寶石紐扣，手背托著下頜，只是側(cè)過臉瞥了一眼：“本來想帶你去逛逛服裝店的，看來不用了?！?/br>
    “……那還是很有必要去逛逛的！”白樂眼睛都亮了起來，燦燦的，“江總您知不知道泰國打招呼是那句話？”

    江聞朝今天似乎心情不錯，很給面子地一瞇眼：“哪句？”

    白樂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朝他鞠了一躬：“薩瓦迪卡~刷我滴卡~”

    她說話的時候看著江聞朝，不得不說這廝笑起來確實(shí)一絕啊，前面喬伊啟動汽車，也跟著發(fā)出幾聲爽朗的笑來。白樂坐在江聞朝邊上，很小心地理了理裙子邊，覺得自己身邊坐著的不再是只人類的好朋友，而是一座明晃晃的金山。

    只見金山把眼鏡取下，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日光中顯得干凈又禁欲，低頭用眼鏡布仔仔細(xì)細(xì)地擦拭鏡片，慢悠悠啟唇：“喬伊，開車，回老宅?！?/br>
    白樂：“……”

    江聞朝在她心里好不容易稍微扭轉(zhuǎn)了的形象陡然回到原點(diǎn)，白樂鼓了一下腮幫，正思考著怎么說話，便聽到手機(jī)發(fā)出幾聲震動，伴隨著“刀馬旦的漢子”熱烈歡快的曲調(diào)一同響了起來。

    兩道目光同時向她看過來，白樂連忙拿出手機(jī)，看了一眼手機(jī)屏幕，隨后立刻掐掉。

    江聞朝重新把眼鏡戴上，聲音懶懶，好整以暇：“鈴聲挺特別?！?/br>
    白樂縱使心里早已十二分報赧，但還是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認(rèn)真解釋道：“我昨天特地選了三首歌，還去做了個網(wǎng)友的投票。”

    “什么投票？”

    “就是第一次見公婆，手機(jī)鈴聲用哪個比較好。這首歌的呼聲是最高的，群眾選擇，是調(diào)查的結(jié)果。”白樂說得一板一眼，喬伊卻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江聞朝也有些忍俊不禁：“其他兩首是什么？”

    白樂自知心里沒底氣，說話聲音細(xì)若蚊足：“不告訴你?！?/br>
    她認(rèn)慫挺快，肩膀往回縮起來，杏眼時不時偷偷瞟一眼，跟只兔子似的。江聞朝很明顯是注意到了白樂，輕輕笑了笑，但沒多說。

    然而沒過多久又有一個電話打過來，白樂這回選擇接起，壓低音量：“怎么了？”

    對面楊女士的聲音聽不出來有什么情緒，和以前相差無幾，好像他們這幾天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似的：“今天中午有空嗎？要不回家來，你爸爸給你從巴黎買了一條高定的禮服。我記得你以前喜歡穿魚尾款的，那位設(shè)計師這個季度就只做了這么一件，你爸爸特地托人拍下來的?！?/br>
    白樂看了江聞朝一眼，這么近的距離，顯然他是聽見了。

    他瞳色是極黑的，跟深潭似的幽暗，瞧了白樂一眼，隨后說道：“一起去吧?！?/br>
    “我們馬上過來?！卑讟氛娴牟恢涝撛趺疵鎸钋逶?。

    “你們？——江總也要來啊？”楊清苑立刻想到，她的呼吸聲淺淺的，稍微頓了一下，繼續(xù)說，“樂樂，你有沒有謝謝人家？”

    白樂心里豎起根根小刺，說不上哪里不自在，但還是應(yīng)道：“嗯，我有?！?/br>
    “樂樂——”

    “我掛了。”白樂也沒有聽楊清苑多說，直接掛斷電話，靠在窗邊看著外面一閃而過的街景，心里油鹽醬醋一起打翻了似的，混雜在一起，亂成了漿糊。

    她現(xiàn)在家里是什么樣的情況身邊這位想必比她還清楚，江聞朝略一沉吟，聲音低低的：“跟家里現(xiàn)在還好嗎？”

    白樂沒有回頭，江聞朝這里聽過去，覺得她的聲音有點(diǎn)悶：“我家在紅杉巷子里。”

    她說的是自己買的這個房子。以前白隨智還在，三個人住不滿一年就要搬家，所以不能說出一個具體的方位。后來白樂和楊清苑搬進(jìn)了中心別墅區(qū)的豪宅，一條裙子就能底上從前好幾個月的伙食，陸家名下的房產(chǎn)也多，反而更不知道家在哪里了。

    陸家在吃穿用度這方面從來沒有苛刻過她，再加上楊清苑很能討陸問駒歡心，所以陸問駒對外還是稱白樂是他女兒的，只不過白樂沒有繼承遺產(chǎn)的權(quán)利，公司名下幾個廠未來都會讓陸乾接手。

    江聞朝眸色是清明的，外頭日色很好，他輕垂了眼瞼，沒有再這方面問題，只說：“后備箱里放著一盒東阿阿膠，品質(zhì)還可以，過會兒給你母親提過去，算是第一次的見面禮?！?/br>
    楊女士就喜歡吃這些美容圣藥，白樂突然想起她今天包里裝的那條寒酸的一條繡了并蒂蓮的絲巾，眸光躲閃：“嗯?！?/br>
    “怎么了？”

    “沒有什么事兒，”她拍了幾下臉頰，最近好像長了一點(diǎn)rou，臉比以前稍微圓了些，但是氣色很好，皮膚凝荔似的明瑩瑩，思量稍許，還是開口，“就，覺得可能你mama也不缺什么，她穿的用的我也買不起。前段時間我在陸家跟著以前的手工課老師繡了一條手帕，想著用的料子應(yīng)該還挺好的，不知道你mama會不會喜歡?！?/br>
    白樂是很小心地在問，解釋了一長串，江聞朝剛想說自己母親從來都不戴首飾，也不常用絲巾，看到白樂的眼睛，還是把話繞了回去。

    “她會喜歡的。”聽起來挺能讓人信服的語氣。

    白樂拍了幾下胸脯，長舒了一口氣似的：“那我就放心啦。以前跟我媽一起出去，看到她在圈子里的一些朋友也會用的，所以她會讓我去學(xué)這個?！?/br>
    “你還學(xué)過刺繡啊？”江聞朝眉毛輕佻。

    “當(dāng)然了，交誼舞、鋼琴、油畫什么的都我全都學(xué)過?！倍际菞钆空垇淼募彝ソ處煟龔那暗臅r間被安排得很滿，圈子里的貴婦人喜歡什么，她就必須學(xué)什么。陸問駒也非常樂意往她身上投資，無奈她確實(shí)沒什么藝術(shù)細(xì)胞，學(xué)了這么多沒一樣是精的。

    這些年陸家確實(shí)往她身上砸了很多錢，白樂心里算了筆賬，如果她自己工作去償還，應(yīng)該一輩子都還不完。

    “這么厲害啊?！?/br>
    “嗯。”白樂尾音一翹，“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了，我的老師難得夸我一次呢?！?/br>
    車開進(jìn)陸家大門，幾個傭人就守在邊上，白樂還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楊清苑跟著陸問駒一起站在門口，然后相視笑了笑，說了些什么話，真的像一對恩愛的夫妻。

    “下車吧小天才?！苯劤萝嚾ソo白樂開車門。

    白樂確實(shí)沒有想過這一天，她竟然會挽著江聞朝的手臂走進(jìn)陸家別墅的大門。

    楊清苑笑著迎上前：“樂樂回來啦。”

    陸問駒笑意更甚，走過來伸出一只手：“江總，好久不見?！?/br>
    明顯面前兩人心思都在江聞朝身上，白樂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只見江聞朝還是很給面子地伸出右手和陸問駒握了兩下：“好久不見，這是我和樂樂的一點(diǎn)見面禮?！?/br>
    江聞朝讓喬伊把那一盒阿膠提過來，陸問駒自然是雙手接過：“哈哈，我老婆就愛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