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哥哥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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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伯縉抬眼看向?qū)γ娴牡り柟?,見她盈盈笑臉如芍藥般明艷嬌媚,可那笑意只浮在漂亮的面孔上,顯得愈發(fā)虛偽。 “臣妹生性膽怯內(nèi)向,三位殿下是龍子鳳孫,尊貴無匹,她心頭敬畏不敢直視。” 他語調(diào)平靜地說,似是故意與丹陽作對般,他還往右走了一步,這下大半個身子都掩在云黛面前,便是個側(cè)顏都不叫他們瞧見,“臣想三位殿下通情達理,應當不會強人所難?” “你……”丹陽顯然氣得不輕,一雙美目隱隱有火光噴出,抿唇盡力克制著。 嘉寧在一旁瞧著,心底簡直樂開了花,嘴角不住往上揚。 小郡王看不過眼,悄悄彎腰,附耳提醒她,“咳,你收斂些。” 嘉寧嘿嘿一笑,再看向自家大表兄時,頓時覺得他這份不近人情的冷臉也不那么可怕了! 第46章 矜持,矜持! 夜色如墨, 秋月蒼冷,端王府燈燭熒輝,照耀如晝。 “母親你是沒瞧見, 大表兄就那么一彎弓,三支羽箭就如疾風般咻咻咻的往外射去,我當時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就一眨眼的功夫,那么遠的三顆葡萄就都射中了!真是太厲害了!” 嘉寧這邊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午后射場上的情景, 端王妃鳳眸含笑, 贊賞地看向手邊坐著的長侄, “早聽說你箭術了得, 今日真是給晉國公府長臉了。還有你送來的那座紅珊瑚, 我很喜歡,阿縉你有心了。” 謝伯縉輕聲道, “姑母喜歡便好?!?/br> 聽他們說起這紅珊瑚,嘉寧嫌棄的看了一眼小郡王, “我當時看到那紅珊瑚,也想著得來送母親的, 都怪哥哥騎射不精, 連五十步的靶子都射不準……” 小郡王臉色也不好,本想懟回去“你分明想拿那幅圖去討好謝二”, 但到底是自家meimei,且當著幾位表親的面, 還是將這口氣咽了下去,默不作聲地吃著碗中飯菜。 可嘉寧這人向來不會見好就收,見著小郡王不說話了,又將矛頭對準云黛, 不陰不陽道,“云meimei今日這趟壽宴可沒白去,不但得了串好南珠,還得了無數(shù)兒郎的青睞呢,看來好事將近咯?!?/br> 這話一出,飯桌上靜默下來。 莫說云黛,就連謝家三兄弟和端王妃的臉色都變了。 謝叔南最先按捺不住,沒好氣地去駁嘉寧,“你胡說什么呢,什么青睞不青睞的,誰稀罕?我看你是見我meimei有南珠,你眼紅是吧?” 嘉寧氣紅了臉,“誰眼紅她了?不就一串破珠子么,誰沒有似的?” 端王妃瞪著自家幺女,“嘉寧!” 嘉寧氣不順地抿唇,剛想撂筷子離開,謝伯縉先放下了筷子,“姑母,我用好了?!?/br> 空氣凝結(jié)住般,端王妃面色悻悻,柔聲道,“阿縉怎么就吃這些?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謝伯縉對端王妃的態(tài)度始終恭謹,語氣也聽不出半分異樣,“午膳在魏府用了只烤羊腿,這會子也不大餓,你們繼續(xù)用,我先告退?!?/br> 說罷,他站起身來,腳步一頓,低頭對坐立不安的云黛道,“你可吃好了?” 云黛本就如坐針氈,現(xiàn)下一聽這話,就像看到救命稻草般,忙不迭應道,“吃好了,吃好了?!?/br> 她放下筷子,起身朝端王妃福了福身子,“姑母,那我先隨大哥哥退下了?!?/br> 端王妃心頭嘆氣,面上也只好順著他們的話,勉強笑道,“你們今日也出去一日了,肯定玩累了,早些回去歇息也好?!?/br> 謝叔南眼見著大哥小妹離席,也想跟著一起去,卻被謝仲宣一把按下。 他很是不解,壓低聲音問,“二哥你做什么?” 謝仲宣淡淡的笑,兩片薄唇甚至都沒張開,咬著牙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道,“要是我們倆也撂筷子走了,豈不是讓姑母難堪?安心坐著,好好吃飯。meimei有大哥看著,你盡可放心?!?/br> 謝叔南猶有不甘,但到底不想讓一向疼愛他們的姑母難做,只好耐著性子坐下,眼睜睜看著云黛和謝伯縉一道離席。 …… 出了明亮華美的主院,泠泠月光灑在青石板路上,仿佛罩上一層白霜。 云黛看著身后短短的影子發(fā)了會兒呆,又轉(zhuǎn)臉看向身旁高大的男人,一番欲言又止,還是開了口,“大哥哥……” 還沒等她說完,男人沉金冷玉般的嗓音在微涼的空氣中響起,“不必道歉,也不必說些責怪自己的話?!?/br> 云黛的話頓時被堵在了嗓子眼,他怎么知道她要說什么。 “嘉寧她被姑父姑母寵壞了?!敝x伯縉目光直視著前方,繼續(xù)朝前走著,像是在與她解釋,又像是在敘述著一段歲月遙遠的故事,“十六年前,麗妃懷上丹陽公主。同年,太后以膝下空虛,寂寞孤苦為由,想親自撫養(yǎng)個孩子。按理說,該是丹陽公主??珊髞?,是嘉寧被送了進去。她才剛滿月,就離開了親生父母身邊,直到太后薨逝,她才得以回到王府?!?/br> 云黛錯愕,沒想到嘉寧竟是從小養(yǎng)在宮中。 “姑父姑母覺著虧欠,才會事事都順著她,盡量叫她如意?!闭f到這,他停頓片刻,眸光變得幽深,“姑母曾與我說過,嘉寧在宮里過得艱難?!?/br> 艱難?云黛抿了抿唇,想想也是,雖然親生父母尚在,但骨rou分離,且嘉寧在皇宮里,也算是寄人籬下。所以嘉寧那么討厭丹陽公主,會不會是幼時在宮里結(jié)下的梁子? 但她越想越覺得這事有些難以理解的地方,“就算太后想養(yǎng)孩子,也會挑親孫子親孫女養(yǎng)吧?就算麗妃不愿將丹陽公主給旁人養(yǎng),陛下不是還有其他子女么?” 盛安帝共有九子七女,養(yǎng)不成丹陽也能養(yǎng)其他孩子,何必要養(yǎng)個王爺?shù)暮⒆?,又不是人家的嫡親祖母,且閔太妃這位嫡親祖母那時還沒死呢。 謝伯縉側(cè)眸看了這一本正經(jīng)求解答的女孩,沉吟片刻,沉聲道,“后宮之事,波譎云詭,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br> 見他諱莫如深,云黛想到從前聽鄭嬤嬤提到過的后宮爭斗,不由咽了下口水,不敢再問,只道,“大哥哥你放心,嘉寧說我我不會往心里去的?!?/br> 謝伯縉蹙眉,“我與你說這些,不是要你容忍她……” 云黛道,“那我應該往心里去?” 謝伯縉,“……” 云黛見他好像被自己給噎得說不出話,趕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的。我也不是小孩了,你不用因為我這些小事而煩憂。” 不知為何,謝伯縉看著她這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小孩的模樣,不自覺想到他第一次見她時,她目光倔強的說她能夠養(yǎng)活她自己。 五年過去,當年清麗脆弱的小女孩,也已出落成個眉眼如畫的姑娘。 她的確已不再是個孩子,今日在魏府上,那些世家子弟投向她的目光是那樣的狂熱——甚至與五皇子和六皇子周旋一番,但離開魏府之際,還是難防地叫五皇子和六皇子瞧見了她的臉。 當時五皇子看著云黛,就像一頭狼發(fā)現(xiàn)了一只落單的小肥羊,危險至極。 還有那個崔儀—— “謝崔兩家雖是親戚,但我們此趟來長安,并無長輩陪同,如無必要,你私下里還是少與崔家來往,避免非議?!敝x伯縉語氣嚴肅。 云黛本想說祖母和姑母都不是這樣說的,可一抬頭對上男人漆黑懾人的目光,心尖微顫,忙改口道,“我…我知道了?!?/br> 謝伯縉見她目光閃爍,忽然想到什么,問她,“難道你對那個崔儀……” 云黛毫不猶豫否認,“沒有,大哥哥別誤會,我與崔儀表兄就兩面之緣,我拿他當親戚兄長看的?!?/br> 話音一落,兩人之間詭異沉默下來。 謝伯縉沒接話,繼續(xù)往前走著。 夜色中的燈籠光芒晦暗不明,云黛偷偷抬眼也看不清他的臉色變化,只當他今日說了太多話,這會子累了不愿再說話了,本來大哥哥平時就是話少的,方才與她說了那么多已實屬難得。 良久,謝伯縉才再次開口,“到了,你回去早些歇息?!?/br> 云黛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已然走到映雪小筑的道上,她側(cè)過身,抬起頭,清澈的目光掃過男人袖口與衣襟處銀線繡成的精致暗紋,落在他那張在月光下越發(fā)清俊的臉上,“大哥也早些歇息,還有就是……多謝你送我的南珠?!?/br> 謝伯縉垂下眼,看著這還不到肩膀的小姑娘,輕點了下頭,“回去吧?!?/br> 云黛朝他福了福,就帶著琥珀往前走去。 謝伯縉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直到那道纖娜如精靈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才收回視線,轉(zhuǎn)身離去。 譚信一看自家世子爺總算動了,趕緊打著燈籠跟上,心里卻覺著有種莫名的怪異感——為何世子爺方才駐足凝視的那一幕,好似與心上人分別似的? 不對不對,他用力撣了撣腦袋,肯定是自己看花眼了,這分明就是長兄待meimei的拳拳愛護之心嘛! …… 另一邊,謝仲宣和謝叔南在正院里用過晚膳后,與端王妃說笑兩句,也隨小郡王一道起身告辭了。 一送走兒子和侄子,端王妃臉上的笑容唰一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轉(zhuǎn)而橫眉冷對地瞪著嘉寧,“這是第幾回了?我先前與你說的那些話,你都當作耳旁風么?在你表兄面前作出這副刻薄嘴臉于你有什么好處?真不知你是想為難云黛,還是想為難你娘我!” “母親,我……我知錯了?!奔螌幘执俚木局箶[,她也是一時逞嘴上之快,如今想想也有些后悔,明明想好了要在二表兄面前維持個好形象的,可就是嘴比腦子快,克制不住。 “每一回你都說錯了錯了,可從未見你改過!嘉寧,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倍送蹂睦鄣啬罅四竺夹模碜泳d綿的往秋香色引枕上倒去,“就當我求你了,看著我的份上,看著你舅舅的份上,你下回說話之前先過一遍腦子?!?/br> 嘉寧懨懨的哦了一聲,見端王妃神色疲累,也有些內(nèi)疚,上前湊到她身邊,“母親,我這次一定改,你別氣了……” 她一賣乖,端王妃的心就硬不起來,嘆了口氣,緩了許久,才問道,“今日你大表兄在魏府大放異彩,威風無雙,你佩服吧?” 嘉寧連連點頭,“佩服佩服。真不愧是能當大將軍的人,身手真是不錯!哪像哥哥,真是丟死人了,他還好意思怪我,哼?!?/br> “你哥哥又不是武將,一直在國子監(jiān)讀書,騎射要那么精益作甚?而且你舅父那人,面慈手黑,他幼時被你外祖練得快脫一層皮,等自個兒當了爹,練起你大表兄來也沒半分客氣的。要說起來,你三位表兄中,大表兄吃得苦頭最多……” “要那么吃苦作甚,就算大表兄是個庸才,還不是照樣能承襲爵位,享萬千食邑?!?/br> 端王妃一言難盡地看了女兒一眼,再次再心底咒了麗妃一遍,才盡量平和地出聲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若子孫后代都靠著祖宗基業(yè)驕奢yin逸,遲早坐吃山空,家族落敗。好了,你別給我打岔,我是想想問,你既見識了你大表兄的英勇能耐,對他可有半分傾慕?” “母親你說什么呢?!奔螌幾绷松碜?,“我對大表兄真的就只有……嗯,敬佩!我、我心頭愛慕的是二表兄,欸,母親您別嘆氣呀,二表兄多好呀,而且他以后在長安做官,我也能待在長安陪您。對了對了,還有一事——” 嘉寧將臉湊到端王妃眼前,幸災樂禍道,“丹陽好像看上了大表兄,母親您今日是沒瞧見,丹陽一直看大表兄,可大表兄壓根就不瞧她。哈哈哈那個小賤人一直覺著她美貌無雙,是個男人都要圍著她,這回她可算栽了!” 端王妃卻是半點都笑不出來,反倒瞇起鳳眸,“丹陽看上了阿縉?” 嘉寧點頭,“是啊是啊,就算不是一見傾心,起碼是感興趣的。” 端王妃手掌輕拍在紅木案幾上,面罩寒霜,“就她還敢肖想我侄子?她做夢!” “就是,就她這樣的,舅父舅母肯定都瞧不上。不過——”嘉寧犯了愁,“皇伯父一向?qū)檺鬯f一她跑去求皇伯父賜婚,那大表兄也不能抗旨啊。” 端王妃冷笑道,“她不會去的?!?/br> 嘉寧不解,“為何?” 端王妃道,“因為在她去之前,麗妃會先打斷她的腿?!?/br> 那位主的腦袋一向清醒得很。 *** 又到休沐,這日一早,謝伯縉帶著弟弟meimei們出了門。 云黛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是要去拜訪什么親戚,直到馬車到了輔興坊,一下車,便見那威武大門的兩邊站著兩排奴仆,整齊劃一地上前行禮,嘴里高喊著,“恭迎二爺、三爺、云姑娘回府?!?/br> 幾個小的下意識扭頭看向自家大哥,謝伯縉朝他們淡淡一點頭,“這是陛下賜給我的府邸,前陣子在戶部還有些手續(xù),且還要買奴仆、清掃宅院、置辦家具,便沒與你們說。現(xiàn)下布置的差不多了?!?/br> 云黛驚詫的“哇”了一聲,謝仲宣和謝叔南也都是一臉崇拜的望向謝伯縉,“大哥你這也太厲害了!不聲不響就在長安有了套宅院!” 謝叔南最是激動,一聽是自家哥哥的宅院,也不客氣,興沖沖的帶著云黛往里去,“走走走,云meimei,我們快進去看看!” “這個三郎啊。”謝仲宣笑著搖了搖頭,又與謝伯縉一道進府去,邊走邊打量著這宅院,感慨道,“這院子真不錯,布局好,坐北朝南,前后通透。大哥,長安的地價房價可不便宜,這套宅院就在皇城邊上,起碼得這個數(shù)吧。”他伸手比了三根手指。 “這不重要?!敝x伯縉道,“這套宅院我沒想著賣?!?/br> “也是,陛下親賜的,也不能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