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哥哥 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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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紗君驚叫,手忙腳亂去扶云黛。 外頭的馬大抵是受了驚,瘋一般地亂跑,車廂劇烈晃動著,桌幾、香爐、茶盞、毛毯皆摔得一塌糊涂。 就在主仆倆面色煞白,驚慌不已時,又一道響亮的“轟”聲,整個車廂朝前栽去。 “啊?。 ?/br> 云黛因著慣性朝前撲去,她趕緊護(hù)住腦袋,身子撞向車門,還沒等她緩過神,車門不受力被撞開,她繼續(xù)朝前跌去—— “啪”一下,頭朝地,直接撲進(jìn)了雪地里。 冰雪緊貼著臉頰,寒意直沖腦門,云黛整個人都摔懵了。 等反應(yīng)過來,不等她掙扎著從雪里起身,一雙結(jié)實有力的手穿過她的胳膊,徑直將她給提了起來。 云黛就這般,頭發(fā)、眉毛、眼睫、臉頰上沾著潔白冰雪,狼狽又迷茫的,對上了一雙闃黑深邃的眼。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見,廝殺聲、風(fēng)雪聲也都變得靜謐,在這廣袤銀白的天地間,她與他久久對視著。 仿若隔世,滄海桑田,他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大哥哥……” 云黛呢喃著,臉頰是冰涼的,淚水是溫?zé)岬?,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見她落淚,謝伯縉心口一陣鈍痛。 “是我不好,叫你擔(dān)驚受怕了?!?/br> 他低聲哄著,想伸手替她拭去眼淚,可手上還沾著突厥兵的鮮血,不干凈。 除了手上,他的衣袍上與長刀上也都沾滿了血,他從未想過讓她瞧見他這副模樣,怕嚇著她。 誰知道人就從馬車?yán)锼ち顺鰜?,埋在雪里,像個雪團(tuán)子。 對上她迷濛的水眸,謝伯縉彎腰捧起一團(tuán)雪搓了搓手,將手中血污弄凈,這才彎腰,抬手揉了下她的發(fā),嘆道,“乖,別哭了?!?/br> “摔疼了的話,打我兩下出出氣?” 云黛聞言,撇了下嘴,鼻音很重地咕噥,“我打你作甚……” 又抬手抹去眼淚,臉頰和鼻尖紅紅的,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哭出來的,抽抽搭搭問他,“大哥哥,你怎么來了?” “我當(dāng)然要來,再不來你就要嫁去突厥了。” 謝伯縉屈指敲了下她的額頭,語調(diào)有些低沉,“若不是相大祿派人給我送信,你還想瞞著我到幾時?還好現(xiàn)在來的不算晚。” 云黛在他略帶嚴(yán)厲的質(zhì)問下垂下腦袋,小聲道,“我給你留了一封信的。” “信呢?” “我跟舅父說,等我出發(fā)七日后再送去庭州?!?/br> “……” 謝伯縉只覺一口氣涌上胸口,偏又不能拿她怎么樣,緩了兩息,他正色道,“是我的錯,讓你等得太久了?!?/br> 像是鼓囊囊的羊皮筏子破了道口,這段時日煎熬等待帶來的委屈和怨氣因著這句話驟然xiele氣。 云黛搖頭,“誰對誰錯不重要了,現(xiàn)下最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么辦?” 謝伯縉放眼朝前看去。 那群突厥人已被北庭軍和烏孫護(hù)衛(wèi)隊全部殲滅,視線再落到身后的馬車上,只見那馬車前頭已經(jīng)摔裂,如今天色漸晚,也沒時間去修理—— “風(fēng)雪太大,我們得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腳地。” “對了,我們午間在歲日城用了飯,那里應(yīng)該最近了?!?/br> 謝伯縉看向她,“不過馬車可能坐不成了,我騎馬帶你,方便趕路。” 云黛應(yīng)道,“好?!?/br> 話音落下,就見騎兵副將魏文和薩里拉一同走了過來。 “將軍,突厥人已全部誅滅?!蔽焊睂⒎A告道。 謝伯縉點頭,吩咐著,“清點人數(shù),原地休整,準(zhǔn)備返回?!?/br> 副將躬身稱是,朝云黛一拜,轉(zhuǎn)身離開。 薩里拉關(guān)切地看向云黛,“公主,您可有受傷?” “我沒事。”云黛搖了搖頭,忽然想起紗君小丫頭,連忙朝后看去。 只見紗君正坐在車邊,一副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的模樣,觸及她的目光,小丫頭連忙擺了擺手,無聲說著“奴婢沒事”。 云黛放下心來,對薩里拉道,“你也清點下我們的人,準(zhǔn)備返回歲日城,今晚現(xiàn)在那歇息?!?/br> 薩里拉應(yīng)諾,再看向謝伯縉,臉上再不似從前的冷漠,多了幾分恭敬,“謝將軍,多謝你們及時趕來,不然我們公主就要被迫嫁去突厥。敢問你們此次帶了多少援軍,現(xiàn)在何處?” 謝伯縉眼波微動,肅聲道,“援軍還在庭州備戰(zhàn),聽聞公主要嫁突厥,我先帶了一隊精兵前來。待回了庭州,我再領(lǐng)兵出征?!?/br> 薩里拉連連點頭,又朝謝伯縉彎腰一拜,便下去清點烏孫護(hù)衛(wèi)隊的傷亡。 云黛仰臉看向謝伯縉,“大哥哥,陛下同意出兵相助了?” 謝伯縉頓了下,垂眸嗯了聲。 云黛松了口氣,不住點著小腦袋,放松道,“派兵就好,雖說遲了些時日,但現(xiàn)在也還來得及……” 說到這,她往謝伯縉跟前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悄悄道,“這些日子可等得我心都焦了,我還以為有丹陽公主和五皇子在陛下跟前進(jìn)讒言,陛下不打算出兵了。沒想到他也不是那么糊涂,還是出兵了。” 謝伯縉嘴角微彎,故意逗她,“背后妄議天子,meimei膽大包天?!?/br> “這四野茫茫天高皇帝遠(yuǎn)的,也沒人聽見。除非哥哥你去陛下面前告我的狀……”云黛雙眸清澈又無辜的看他,“哥哥會么?” “不會。因為我與你想的一樣?!?/br> 謝伯縉抬手?jǐn)n了攏她身上厚重的衣袍,見她小臉凍得紅撲撲的,擔(dān)心她身子骨虛又生病,于是揚聲吩咐著紗君,“把你家姑娘御寒的氅衣都拿過來。” 老老實實當(dāng)著背景墻的紗君聽到吩咐,連忙脆生生“誒”了聲,又麻溜的鉆進(jìn)了馬車?yán)铩?/br> 不一會兒,她就拿了件油光水滑的狐皮大氅出來。 謝伯縉伸手接過那條通體雪白的氅衣,動作細(xì)致地替云黛穿戴,“得裹嚴(yán)實些,待會兒騎馬會很冷,穿少了耳朵都能凍掉。” 云黛乖乖配合著他,也不忘叮囑紗君,“紗君,車?yán)锬菞l毛毯你快裹在身上,待會兒讓薩里拉騎馬帶你,你也別凍著了?!?/br> “???”紗君錯愕,“那個紅發(fā)討厭鬼帶我呀?” 云黛看她一眼,無奈笑道,“他身手好,若路上有突厥兵追上來,他能護(hù)著你,旁人的話我也不放心?!?/br> 紗君也不好辜負(fù)自家姑娘的良苦用心,點頭道,“那奴婢去找他了,姑娘您這邊……” 她機靈的眼睛直往謝伯縉身上瞟。 謝伯縉略抬起眼,淡淡乜了這小丫頭一眼,“放心,我會照顧好她?!?/br> “那奴婢就放心了。”紗君咧嘴一笑,朝兩人拜了拜,趕緊從馬車?yán)锍槌雒?,腳步顛顛得就去找薩里拉了。 謝伯縉道,“你這小丫頭倒是忠心。” “嗯,她只視我為唯一的主子,不像琥珀jiejie、翠柳、銀蘭她們,心里第一位的主子是夫人或者是大哥哥你?!?/br> 謝伯縉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溫聲道,“等你我成婚后,你身邊伺候的人,都由你自己挑。” 聽到成婚,云黛微赧,頭低了低,“還早呢?!?/br> 謝伯縉扯了下嘴角,將柔軟潔白的帽子替她系好。 沒有一絲雜色的潔白狐皮大氅將女孩兒裹成個雪球般,毛茸茸一圈,只露出一張巴掌小臉,雪膚黛眉,嬌怯怯的,眼眸水光靈動,活像是只剛成精的小狐貍。 謝伯縉覺著她這般可愛極了,抬手在毛茸茸的小腦袋上擼著,愛不釋手。 直到云黛瞪著他表示抗議,這才收了手,心下卻是想著,以后多給她買些漂亮的大氅,各種顏色的都買齊了,冬日里叫她一天一件換著穿。 現(xiàn)場清點完畢,突厥迎親隊伍全部斃亡,烏孫和北庭軍也有一定的傷亡。 簡單分配后,謝伯縉托著毛絨絨一團(tuán)的云黛上了馬。 “抱緊我。” 磁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云黛下意識想去看他,卻只看到半個線條分明的下頜,下一刻,黑色披風(fēng)遮住她的臉,將寒風(fēng)完全阻擋在外。 她整個人依偎在他懷中,男人的氣息和體溫將她籠罩,好像比在馬車?yán)镞€要暖和。 她的手也按照他的話圈住勁瘦的窄腰,臉頰慢慢貼在了他的胸膛,隔著冬衣厚厚的布料,她聽到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一聲又一聲,那樣的令人安心。 “大哥哥?!彼局呐蹘У吐晢?。 謝伯縉低下頭,“嗯?” 她繼續(xù)喚,“大哥哥。” 謝伯縉語氣放柔,“嗯,我在?!?/br> 少傾,懷中傳來輕輕軟軟又帶著些許壓抑哭腔的聲音,“我再不想跟你分開了……” 謝伯縉俯身,隔衣輕吻了下她的發(fā),莊重答道,“好?!?/br> 半明半暗的天色里,一隊人馬踏著風(fēng)雪,揚長而去。 第97章 很想,很想…… 在天色完全黑透時, 一行人趕回歲日城。 簡單用過一頓晚飯,云黛帶著紗君先回房歇息,條件有限, 大雪天的無法沐浴,只打了盆熱水清潔擦拭一遍。 紗君端著臉盆準(zhǔn)備出門潑水,一掀開氈簾, 見著黑暗里黑袍覆雪的高大男人,嚇得叫了一聲。 等緩過神來, 在看清來人是謝伯縉時, 長吁了一口氣, “世子爺, 您怎么杵在門口???” “她睡了么?” 紗君搖頭, “沒呢,不過就準(zhǔn)備睡了?!?/br> 謝伯縉嗯了聲。 見他還站著, 紗君立刻會意,乖覺讓到一旁, 悻悻道,“奴婢先去倒水?!?/br> 謝伯縉掀簾往里走去, 氈房內(nèi)生著暖盆, 有融融暖意流動,里頭只點了兩根燈燭, 不算明亮,勉強將屋內(nèi)照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