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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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宏宇走后,山田涼介便邀請?zhí)K瑾上車,他想送她回家,蘇瑾拒絕了,她對他說,“山田君,不必這么麻煩,我來之前,就和那車夫說好了照顧他生意,待會回去,也坐他的車。” 正說著,那車夫已拖著他的黃包車來到了蘇瑾面前,眼見這般,山田涼介只好作罷。 上了車,蘇瑾將挎包放好,旋即用手揉了揉眉心,因為剛好在轉(zhuǎn)彎的關(guān)口,車夫瞅見了蘇瑾這動作,他于是笑道,“小姐剛吃完飯,應(yīng)是要消食才是,怪我怪我,我該跑慢些?!?/br> “不妨事的。” “哎,小姐心善,咱不能不識趣不是?說起來小姐若是不嫌棄,不若吃吃這個,家里婆娘做的,小姐吃了,身體應(yīng)當會舒服些?!避嚪蛘f著,同時遞給了蘇瑾一個油紙包。 蘇瑾接過,拆開,卻是一團揉皺后的報紙,報紙里,藏著一張小紙條,上書:花浴見。 蘇瑾探出頭往外看了兩眼,此時她離山田涼介已經(jīng)很遠了,周圍也沒了日本人,心于是收回,“老徐,你今天都看到什么動靜了?” “他們包的包廂,我沒敢湊太近,怕暴露。不過,我可以肯定,那商會會長,應(yīng)當是拒絕了日本人,你是沒看到,那伙人出來時臉色差的那樣兒?!?/br> 蘇瑾抿唇,身子向后靠,“看來,他確實是值得接近。” “可惜不好接近。不然,組長也不會派出你這張王牌?!?/br> 聽著老徐的夸耀,蘇瑾不由嗔笑出聲,“我算什么王牌?你可別抬舉我了?!?/br> “怎么不算?哪次派你沒得手過?” “喲,老徐,你如今咋這么貧了?跟誰學(xué)壞了?” 老徐的步子漸漸慢下來,待到了“花浴”門口,他停下車,臉上生動的表情消無,整個人又成了派老實木訥樣,“小姐,到了?!?/br> 蘇瑾遞了錢,隨后入了“花浴”大廳。 “花浴”是一家溫泉館,價格實惠服務(wù)周到,因此很受襄城人民的歡迎。蘇瑾一進去,便喚來相熟的服務(wù)員領(lǐng)了牌,然后便徑自往里走。 走廊九曲回折,蘇瑾走了近兩分鐘才抵達目的地,敲了敲門,聽到里面那聲“進”傳來,蘇瑾才走進去。 “組長?!?/br> 男人聞聲回頭,他看著蘇瑾,又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蘇瑾只好來到浴池旁,好在男人身上披著浴袍穿得嚴實,這讓她面上的尷尬也散了幾分。 “說說吧,最近的工作,發(fā)現(xiàn)?!?/br> “組長,日本人動作頻頻,先是用金條賄賂督軍打開了在襄城的通商關(guān)卡,后又試圖入侵商會。他們說,要在這里做生意。” 趙啟明手在浴池旁的壁面扣了扣,沉吟道,“要做生意,疏通政商兩界,這倒是正常流程?!?/br> 蘇瑾想了想,補充,“可做生意,他們出面的不是商人,而是軍官?!?/br> 趙啟明聞言,目露譏諷,“小鬼子軍隊還駐扎在城外呢,襄城里,我估摸著除了兵,也沒啥別的日本人了?!?/br> “他們這是想把軍隊拆分再喬裝成商人,還是想做些什么?蘇瑾,你再盯盯,仔細些?!?/br> 蘇瑾點頭,她忽而想起老徐看到的情景,然后告訴趙啟明,“組長,今天章宏宇拒絕了日本人的談判,我懷疑,日本人之后可能會采取別的行動。” “好,我會派人注意的,到時候如果有別的訊息,再通過老徐給你傳話。” 襄城的天多變,更何況,如今還是梅雨季節(jié),往往十天半月里,也就一天能出太陽。自那日在“花浴”和上面接頭后,已有半月過去了。這半月,蘇瑾自覺清閑得可怕,沒有什么外國人來會談,蘇瑾這翻譯也就用不上,如此,除了整理下公文,她竟沒別的事可做。 窗外似乎又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敲打在玻璃上,蘇瑾正看得入神,不妨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轉(zhuǎn)過頭,見是督軍,不由喊道,“督軍?” “嚇著你了?”曹督軍笑著,也順道看了眼窗,“又下起雨了,看得人煩躁,嗤?!?/br> “督軍這是?”蘇瑾看男人一副要出門的模樣,不由問道。 “今晚有個宴會,是章老太太過壽,小瑾吶,陪我這老家伙一塊去赴宴,怎么樣?或者,你另有伴了?” 蘇瑾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睨了曹督軍一眼,笑罵,“您也好意思說,晚上的宴會,現(xiàn)在才告訴我。這一時半會兒的,打扮都來不及?!?/br>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哈哈,那叔叔現(xiàn)在帶你去挑衣服吧,看上啥就買下,錢記我頭上?!?/br> “這可是您說的,反悔可不行!” “那是自然?!?/br> 說笑著,二人也相約一同出了門。公館門口,因著下雨的緣故,停著的黃包車很稀疏,堪堪三輛而已。蘇瑾眼尖地發(fā)現(xiàn)老徐也在里頭,她想,組織里終于有新的訊息給她了,心里一喜,不由連連招手,“哎,師傅!” 曹督軍原本是要安排人開汽車過來接送,可看蘇瑾已經(jīng)傳喚了黃包車,索性讓司機屆時直接在裁縫店門口等他們。 因為有曹督軍作陪,蘇瑾雖和他是一人坐了一輛黃包車,但謹慎起見,她和老徐也并不談話,只在下車后借著找零的功夫,交換了下訊息。 【暗殺,護章?!?/br> 蘇瑾胸口一哽,暗道,日本人果然穩(wěn)不住要動手了。收好找零的錢放進包包,蘇瑾匆忙轉(zhuǎn)身,沖曹督軍笑,“找零耽擱了會兒,督軍勿怪?!?/br> “進來吧,里面成衣款式多,你好好選。” “哎,這就來?!?/br> 蘇瑾最后選了件洋裝,在試衣間換衣時,有人偷偷給她遞了手槍以及黑色貼身勁裝,這些都混在蘇瑾換下的衣物里一齊放進了一個手提袋。 洋裝的裙擺比較長,完全蓋過了蘇瑾的腿,為求周全,蘇瑾在小腿上捆了把匕首。 換好裝,做好發(fā)型,蘇瑾便跟著曹督軍一齊坐車去了章家大宅。 一進章家大宅,rou眼可見赴約的以太太小姐為主,蘇瑾想,這怕是老太太借著賀壽的名頭要給她孫子相看媳婦吧? 蘇瑾旋即望曹督軍一眼,這一望,才發(fā)現(xiàn)曹督軍一直在打量她,男人臉上帶著促狹的笑,蘇瑾一滯,喃喃道,“督軍?” “小丫頭害羞了?” 蘇瑾啞言,怕是因為上次主動找章宏宇打招呼,然后讓曹督軍猜測自己對他有好感了。怪不得,往常赴宴都是她在自己衣柜里隨便選,今天,卻是被帶著特地挑了一番。 “人下來了,你看。” 聽到這聲提醒,蘇瑾下意識抬頭。此時,章宏宇正扶著一個富態(tài)的老人下樓梯,男人難得舍棄慣穿的長袍馬褂而著起了西裝,格紋西裝服帖地掛在他身上,極大地顯出了他的好身材,寬肩瘦腰長腿,線條分明。 鏤刻的雕花燈飾照射出的光明暖昏黃,章宏宇穩(wěn)步下樓,每一回抬腳,再落地,都讓人覺得是踩著光。 蘇瑾挽著曹督軍的胳膊隨了他上前和章宏宇以及老太太打招呼,打招呼時,蘇瑾眼里笑意濃郁得直晃人眼,章宏宇見了,不由借著要與她跳開場舞的由頭趁勢問她,“蘇小姐似乎很開心,不知章某可否有幸知道緣由?” “二爺是第一次穿西裝吧?” 章宏宇不語,只是目光沉沉看著蘇瑾。蘇瑾倒也不懼,她一邊跟著章宏宇的步子起舞,一邊側(cè)頭將唇湊到章宏宇耳邊,“我看二爺走得認真,好嚴謹,也好......可、愛?!?/br> 腰間停駐的那只手似乎僵了片刻,蘇瑾于是好笑地將頭收回腰背挺直不再逗弄。 “蘇小姐?!?/br> “嗯?” 章宏宇定睛瞧了蘇瑾半晌,末了,他也笑了,“難怪圣人也要感慨,女子惹不得?!?/br> “二爺這話何意?” “不懂么?”章宏宇問,接著手上使力將蘇瑾帶入懷,他以牙還牙著,用同樣的姿勢湊近了蘇瑾,口中呼出的熱氣灑在蘇瑾耳蝸上,“我以為蘇小姐,是還在氣我上回對你說的呢?!?/br> 蘇瑾頓住,舞于是停了,但留聲機里音樂還在放。蘇瑾想了想,回味過來,章宏宇這是對她前面笑他不滿呢。 “二爺真是,您上回說的話,我有什么好氣的?”蘇瑾直視著章宏宇,她將原本搭在章宏宇肩膀的手收回,又說,“二爺讓我收斂,可我眼下瞅著,不收斂,您也并不厭啊。” 章宏宇也松開了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臉上的笑淡了,“蘇小姐,抱歉,我還有事,今日的舞就先跳到這里吧。” 蘇瑾怔了怔,她眼看著章宏宇走到了他奶奶身邊,然后又隨著老人家飲酒伴人聊天。蘇瑾收回視線,她轉(zhuǎn)過身,也預(yù)備叫個仆人給她遞酒,也就是這轉(zhuǎn)身,蘇瑾才發(fā)現(xiàn),山田涼介來了。 蘇瑾的神經(jīng)不由繃緊,她小口飲著酒,同時觀察著宴席四周。 暫時沒有什么異常,也不知道,他們的暗殺行動,是準備在宴會高潮,還是在宴會收尾展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