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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病嬌太監(jiān)比命長 第37節(jié)

    “啊,是啊,醉了?!被实刍剡^神來,也暗罵自己言多必失,干脆笑著承認(rèn)。

    他們自動(dòng)略過這一段言談,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路上,只聞靴子踩在石板上的聲音。

    魏瀾卻突然抬起頭,皇帝兩句話并非沒有勾起他的回憶。

    只他謹(jǐn)慎已成了習(xí)慣,總是不形于色的。

    皎月如盤,十幾年如一日,月色還是月色,可人少了那樣多,心境卻早已大不相同。

    他選了一條艱難的路,路上風(fēng)霜雨雪,便得雙肩以負(fù)。

    這么些年,也便一瞬。

    他從身量單薄的少年,長成了人。

    一路都是看不見的刀槍棍棒,他一個(gè)人,到底也過來了。

    步輦停在晏清宮宮門口,那守門的小內(nèi)監(jiān)見了陛下,眼睛都亮了。

    皇帝想起宮里那堆鶯鶯燕燕就心煩,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魏瀾知道他煩什么,根本不可能讓他跑,躬身道:“勞陛下移駕?!?/br>
    “移不動(dòng),”皇帝看向他,無辜道:“朕不是醉了嗎?”

    魏瀾:“……”

    醉沒醉自己心里不清楚嗎?加在一起一共喝了兩爵,你不是號稱三碗不醉,千杯不倒嗎?

    魏瀾瞇起眼,看著他耍了會兒賴,突然溫柔一笑。

    “臣憶起,前頭禮部尚書進(jìn)折子,稱陛下子嗣不豐,該擇日選妙齡女子充盈后宮……”

    “天怪熱的,趕緊進(jìn)去吧?!被实蹧]用人扶,自個(gè)兒忙下了步輦。

    這時(shí)候,他們還不知曉,嬋娟殿里早鬧開了。

    ……

    嬋娟殿里,薛皇后結(jié)束宴會,著人好生將各位女眷送出宮,只留下兩位嬪妃和涉事的寧晚心。

    嫻妃這日本也就戴著一根金釵,此時(shí)金釵滑落,她長發(fā)散落了不少,美人梨花帶雨,當(dāng)真楚楚可憐。

    寧晚心冷眼看著嫻妃捧著那尚帶血色的金釵與皇后哭訴:“這根發(fā)釵是敦誠皇太后尚在的時(shí)候贈予妾身的,妾身時(shí)常睹物思人,想念太后的音容笑貌……”

    “如今懿物被人折斷,妾身只恨不能一死謝罪……”

    嫻妃確實(shí)聰明。

    寧晚心本來可以替青魚說幾句話,但是嫻妃將已故的敦誠太后搬出來,再附上毀壞上賜之物的罪名,青魚便很難再脫開干系了。

    哪怕大家都能見,青魚不過是想扶將摔的嫻妃才伸出手相助,卻禍從天來。

    “采菱,”薛汀蘭讓嫻妃哭得心煩,可就算她能不理會嫻妃,卻不能不理會敦誠太后舊物遭損毀這事,只得道:“損壞上賜之物,按《齊訓(xùn)》當(dāng)如何?”

    采菱的聲音不見起伏,“杖責(zé)五十?!?/br>
    “……那就去辦吧。”薛汀蘭皺了下眉頭,卻一句話決定了青魚的生死。

    青魚早就嚇得連話都說不出,這會兒更是六神無主,將帶著希冀的目光投向?qū)幫硇摹?/br>
    寧晚心的眉頭也輕輕擰著。

    杖責(zé)五十,足夠要了青魚的命了。

    有內(nèi)監(jiān)來拉青魚,皇后同尚跪坐在地的嫻妃說:“你也回自己宮里去收拾一番,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br>
    皇后目露厭煩,大好的中秋,讓嫻妃和敬賢公主鬧得平生事端,真是有夠晦氣。

    嫻妃眼中閃過一抹不甘,卻很快壓下,抽抽嗒嗒地應(yīng)道:“……是。”

    她知曉自己的優(yōu)勢,盡管是在哭泣,卻也相當(dāng)美麗。

    皇后沒讓宮人去扶,嫻妃只得自己起身。

    誰知她剛抬起腿,就聞見一聲笑。

    闔宮殿的目光都聚集在寧晚心身上,她也不見懼意,笑道:“嘉瑞想到一件趣事,是以失禮,娘娘見諒。”

    “哦?”薛汀蘭笑笑,“不妨說來聽聽?!?/br>
    “……是?!彼f著,起身出席。

    寧晚心沒有看向青魚,卻不著痕跡地?fù)蹰_了來提人的內(nèi)監(jiān)。

    “嘉瑞曾聽聞民間一些小傳聞,中秋節(jié)本是團(tuán)圓和順之日,見血是大忌?!?/br>
    嫻妃柔聲道:“郡主是在指責(zé)娘娘處置不當(dāng)嗎?”

    她這般言談模樣,讓寧晚心覺得眼熟。

    之前沒覺得,現(xiàn)在看,這嫻妃為人,跟安歲禾是一卦的。

    難怪薛皇后對她的厭惡都滿得快溢出來了。

    寧晚心并不接她的話,只當(dāng)這人并不存在。

    倒是端妃突然嗤笑一聲,帕子挨了挨唇角:“嘉瑞郡主同娘娘說話,你插什么嘴?本宮瞧你倒是在對皇后娘娘不敬。”

    嫻妃臉色一白,眸中登時(shí)噙了淚,她要再為自己分辨,端妃連看她一眼都懶得,直接打斷她:“皇上不在,你哭腫了眼睛也沒用,這里沒人吃你那套?!?/br>
    寧晚心有些驚訝地瞧了端妃一眼。

    皇后垂眸思量片刻,卻道:“本宮知曉你的意思,只是禮制不可廢。你們把人帶下去吧?!?/br>
    后面一句是對那幾位內(nèi)監(jiān)說的。

    寧晚心腳一伸,擋開那位內(nèi)監(jiān)。

    皇后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

    寧晚心笑道:“既如此,嘉瑞還有一事想說?!彼П壑赶驄瑰?,“嫻妃娘娘說我的侍女損壞上物,可是金釵本在娘娘身上,合該娘娘妥善管理,是不是,嫻妃娘娘也逃不開管理不善之責(zé)呢?”

    “這……”嫻妃語塞。

    端妃合掌而笑:“皇后娘娘,妾身倒以為,郡主所言不無道理?!?/br>
    皇后略一點(diǎn)頭,已是默認(rèn)了嫻妃必定會受懲處。

    嫻妃機(jī)關(guān)算盡,到頭來卻竹籃打水。

    寧晚心又福身道:“還有一事,請娘娘明鑒?!?/br>
    “嫻妃娘娘不慎跌倒,”她加重了“不慎”二字,嫻妃的臉色又白了些許,“罪責(zé)不在那侍女,在嘉瑞?!?/br>
    薛汀蘭沒料到自己入主中宮以來辦的第一場節(jié)宴就鬧出這么多事情,如今看誰都看不順眼,冷哼一聲:“理由?”

    “嘉瑞案上一塊香菇落到地上,害嫻妃娘娘跌倒,是以毀上物之主因源于嘉瑞?!?/br>
    寧晚心心里嘆息。不是她想替人受過,實(shí)在是青魚若當(dāng)真被拖出去杖責(zé),就算命大死不成,也必然會落下嚴(yán)重的殘疾。自己去挨廷杖雖是遭罪了些,但是死是不會死的,殘也不能殘,就是皇帝為了御林軍,也不能讓她出事。

    至于嫻妃……寧晚心抬眸掃了那位楚楚可憐的宮妃一眼,既然生了害人之心,她是絕不會讓嫻妃好過的。

    “這……”寧晚心不是后妃,由不得皇后偏頗,須臾間她已然下了決定:“既然嘉瑞郡主主動(dòng)承擔(dān),甘心領(lǐng)罰,又念及中秋,廷杖五十改三十。來人。”

    寧晚心行禮,“謝娘娘。”

    “皇上到——”

    薛皇后微微驚訝,嫻妃也含著淚光,一臉委屈地看向門外。

    皇帝進(jìn)殿,行在他身后一步的是魏瀾。

    顯然他們是知曉方才的事情了。

    寧晚心有些心虛地避開魏瀾的視線。

    魏瀾也沒理她,直接跪下同皇帝請了個(gè)恩典。

    第43章 代過   “你覺得呢?雜家是你的誰?!薄?/br>
    咸慶個(gè)人提著一盞宮燈站在門口, 眉頭鎖得死緊,在院門來來回回地踱步。

    他心焦了好一會兒,才聞見靜夜里窸窸窣窣的人聲。

    不消片刻, 皎白的月色下幾個(gè)人影逐漸走近。

    饒是事先被咸福知會過,咸慶見了讓人背在背上, 臉白得沒有血色的魏瀾, 臉色還是一下子沉了下去。

    咸慶事先交代了人備好熱水和傷藥, 這時(shí)候也不會手忙腳亂。

    魏瀾這天是一個(gè)人隨侍陛下,咸福也沒跟著,他是后來才接著信, 先使人給咸慶遞了個(gè)消息讓他提前準(zhǔn)備好,回來的半路才碰見人,跟著一起回了偏院。

    咸福和背著魏瀾的小內(nèi)監(jiān)一塊兒把人在床上安頓好,一抬頭,發(fā)覺咸慶面上的神情還是很不好看,忙扯了他一把,給他一個(gè)眼神。

    魏瀾背上皮開rou綻,后背衣裳的布料已經(jīng)碎裂,一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衣料上大片大片浸濕的血跡。

    “你……”

    寧晚心抖著手去剪他的衣裳,才瞧著那猙獰的傷口, 眼眶就紅了,險(xiǎn)些連剪刀都沒拿穩(wěn)。

    魏瀾原本在閉目養(yǎng)神, 感覺到什么似的眉頭輕動(dòng), 突然道:“里間雜家柜子下層有個(gè)小瓷瓶,里頭是止疼的藥粉,你幫雜家取來?!?/br>
    咸福想說他去, 卻讓魏瀾一個(gè)眼神摁住了。

    “你還道疼?胡來的時(shí)候怎么不見你疼……”寧晚心瞧見他背上亂七八糟的傷口,心疼壓都壓不住。

    救青魚是她自己的決定,她不覺得那種情況下,吃點(diǎn)苦頭卻能救下一個(gè)小宮女有何不妥。

    可她不想魏瀾因?yàn)樗木壒适軅?/br>
    雖然很抱歉,但若是魏瀾會出面替她扛下這些,她可能一開始就不會選擇出手。

    她的確覺得名門與寒門的人沒必要有尊卑之別,很多事情她也無所謂。

    但是魏瀾不行。

    在她這里,魏瀾要擺在所有人之前。

    就因?yàn)檫@樣,她才越發(fā)難受。

    她怎么就讓魏瀾受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