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燕 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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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懷沒有立刻發(fā)怒,他面色平靜到詭異,冷靜地去拿了一張干凈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凈藥湯。 “朕今日去見了常沛”,徐墨懷一開口,嗓音竟還是緩和的?!八嬷穗抟恍┦拢抻X得十分有趣。” 常沛告訴他,蘇燕得知他所做的一切,竟還相信這是假的,他有他的苦衷。 蘇燕不安地攥緊了衣袖,徐墨懷越是平靜,她心中越是不安。 “你知道朕為什么殺他嗎?”徐墨懷笑了一聲,語氣令人不禁后脊發(fā)寒。 “朕年幼之時,為了讓郭氏不去為難母后,對她百般討好忍讓,而朕卻撞見了母后與一個男人私通。”他說起這些,眼中的諷刺越來越深?!澳莻€男人如同野狗一般伏在她身上,而朕就為了替她欺瞞這種事,捂死了郭氏的兒子?!?/br> 他第一次殺了人,手都在抖,強裝著鎮(zhèn)定回去。路上忍不住想起了當初逃亡時撞見的野狗,而他的母后如同動物一般與人交配,發(fā)出一陣似哭似叫的怪聲,讓人聽了便覺得惡心。 “朕在郭氏手底下吃了不少苦頭,好在后來朕羽翼漸豐,讓她被貶進了冷宮。朕千辛萬苦才得到了太子之位,只為了讓母后與長姐過得更好,可長姐得到了權勢不甘放手,不愿朕從她手中奪回這一切,便想扶持一個孽種?!?/br> 徐墨懷見到蘇燕面色慘白,不禁俯身發(fā)笑?!澳悄醴N早早夭折,她們便怪到了朕的頭上,朕與她們患難與共,一個孽種便足以讓我們離心,難道不可笑,朕當然要殺了他,朕只后悔沒有早些殺了這個禍害。母后與長姐都想要朕的命,所以朕也殺了她們,從來都沒有什么苦衷,絲毫沒有?!?/br> 他至今記得夜深時恍然驚醒,夜里漆黑一片,一個人影持著匕首刺向他。而他防備心重,因此枕下時常備著短劍,毫不遲疑地殺了對方。 直到聽見慘叫聲,他才知道是誰想要他的命。 而他不過是軟禁了長姐,尚未等到問罪,長姐便自縊而死。他推開門,長姐的尸身高高懸掛著,此后便成了他心上散不去的噩夢。 “你這個瘋子?!碧K燕不敢相信徐墨懷會和她說這些,越聽越感到驚駭,她甚至不知如何評價好。 徐墨懷伸手掰過蘇燕的臉,逼迫她直視著他的臉。 “從來都沒有什么苦衷,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我自私歹毒,什么壞事都做過。這世上的人帶給我的只有背叛和拋棄,唯有權勢是我能緊握在手的東西……” 他語氣沉下來:“你現(xiàn)在看清了?,我就是這樣的人,世上從來沒有什么莫淮,莫淮也不愛你,唯有你眼前的這個瘋子愛你。” 他語氣陰狠,似乎要將這些話刻入蘇燕的心里。 蘇燕強硬地掰開他的手,小指疼得她悶哼一聲。 徐墨懷終于放開了她,眼神依舊像是一只吃人的惡獸。 “你誰也不愛,你分明只愛自己”,蘇燕遍體生寒,語氣也在微微發(fā)顫。“你要人付出真心,自己卻虛情假意,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何其可笑,何其無恥!” 他的面色逐漸緩和,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冷笑。 “燕娘,你該喝藥了?!?/br> 蘇燕尚未從驚駭畏懼中緩過神,便有人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進來,似乎是早就備好了。 除此以外,被押進來的還有面色惶恐的碧荷。 蘇燕猛地睜大了眼,看向徐墨懷的位置。 他若無其事道:“喝藥吧?!?/br> 蘇燕依舊沒有動作,徐墨懷也不發(fā)怒,淡聲說:“給朕一根根剁了那宮婢的手指,蘇美人何時肯喝藥了何時停下?!?/br> 第88章 他發(fā)話的立刻間,碧荷便哭喊著求饒,蘇燕繃直背脊,強裝著當做聽不見。 徐墨懷今日可以拿碧荷當做威脅,明日便可以用張大夫,往后還有更多人,她難道要一直屈服下去嗎? “美人!美人救救奴婢,陛下饒了奴婢吧!求求美人……” 蘇燕想狠心一次,可碧荷的哭聲清晰刺耳,如同刀子似的往她心上插,眼看著侍者已經(jīng)將碧荷的手掰開按在了地上,她實在無法說服自己殘忍地看著這一切。 蘇燕伸手扯住了徐墨懷的袖子,倔強的眼睛里泛著淚花,她一言不發(fā),徐墨懷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已經(jīng)象征著她的服軟了。 “好了,放開她吧?!毙炷珣逊愿老氯サ臅r候,碧荷已經(jīng)嚇得渾身癱軟,背后一層冷汗。 她惶恐地給徐墨懷和蘇燕磕頭謝罪,盡管她沒有任何錯誤。 “藥涼了對身子不好”,他將藥碗朝著蘇燕的方向推了推。 蘇燕手上還在發(fā)顫,端起藥碗的時候藥湯都在晃。 他皺了下眉,想要接過藥碗喂給她。 蘇燕避開他,面色蒼白道:“我自己會喝。” 不過是一碗補身子的藥,她卻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好似藥里摻了毒一般。 蘇燕抿了一口藥汁,眼淚啪嗒啪嗒地落進了藥碗,她吸了吸鼻子,一鼓作氣將藥飲盡。徐墨懷給她遞來漱口的清茶,她仿若看不見一般自顧自地倒茶。 徐墨懷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多做計較,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fā)。“這些日子便留在殿里好生休養(yǎng),朕會時常來看你。” 蘇燕低垂著眼,手指緊攥成拳,語氣微抖地問他:“若是我寧死不說,被他們折磨死,你是不是就滿意了?” 為了試探她是否會背叛,將她置于險境,世上有幾人經(jīng)得起這樣的試探? 徐墨懷靜靜地看著她,篤定道:“你不會死。” “李騁掰斷我的手指,想要強jian我,還險些要了我的命,我只要不死,受點傷也不算什么,是不是?”蘇燕低著頭,望著被攥成一團的衣袖。 她從前怎得如此蠢笨,不肯相信世上會有這樣的惡人,即便是常沛告訴了徐墨懷罪無可赦,她依舊想著在心中替他辯解一二。 徐墨懷良久沒有回答,蘇燕只覺得身心都疲倦,忽然間也不再想要什么答案了。無非是自負傲慢,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因此可以拿她的性命安危來賭。 “朕早有安排?!?/br> 蘇燕什么也不想聽,她像只被水淋濕的鳥,懨懨地耷拉著肩。 “我想歇息了?!?/br> 徐墨懷知道這是借口,依然站起身,將她面上的淚痕擦了擦,似乎想說什么,最后卻只是一言不發(fā)地看了她一會兒,轉身離開了寢殿。 —— 入秋后各地都迎來了連綿不斷的陰雨,寒氣絲絲縷縷地往衣服里鉆,怎么都擋不住一般。 林照抗擊敵軍有功,調任到了江南一帶去,雖說比起在長安做尚書的時候要差遠了,總比在天寒地凍的朔州要好。 去往朔州的路上途徑長安,夫婦二人想回去看望親人,順帶聽聞徐墨懷又喜得一子,徐晚音堅持要進宮祝賀。 因為下了好幾日的雨,路上泥濘難行,馬車的車輪卡在泥地里出不來,徐晚音迫于無奈下了馬車,等著侍從們將馬車給推出來。 “林拾,究竟還有多久?。俊毙焱硪粝訔壍乜戳搜坌险慈镜哪嗨碱^緊皺在一起。 林照在一邊給她撐著傘,寬慰道:“不要催,他們也在淋雨?!?/br> 徐晚音嘟囔道:“正因他們在淋雨,我才想讓他們快些,又不是在埋怨他們,你怪我作什么?” 林照失笑,無奈道:“我何處怪你了,平白冤枉人?!?/br> 林拾一言不發(fā),駕著馬想讓馬車出來,雨絲飄到她身上,將她的墨發(fā)都打濕了,一縷縷地貼在頰邊。 好一會兒了馬車才被推出來,林拾身上的衣裳也濕得差不多了,徐晚音鉆進馬車后又探出身子喚了她一聲:“你快進來將濕衣裳換下去,若是染了風寒可沒人照看你?!?/br> 林拾也不跟她客氣,立刻便應了。 能遇到林照夫婦也是一件意外,蘇燕被李騁拐走后,幽州都是胡人和叛賊,城里的百姓幾乎要活不下去,林拾見救不出蘇燕,只好轉而離開,在晉州又住了好一陣子。直到前不久遇上了要南下的徐晚音,她大概是同林照吵架獨自跑出來,在街上跟人起了爭執(zhí),被坊間口無遮攔的婆娘罵得掉眼淚,只會說等她夫君來了就砍了她的腦袋。對方見她獨自一人,便生了歹意想要動手。 林拾本不想管的,見他們要動手才上前阻止,而后便稀里糊涂地跟著他們夫婦。 她也不知為何要答應跟著徐晚音,大概心里還是隱約地抱有一線希望,盼著日后能再見到林馥。 時隔許久,林照已經(jīng)不再對她拐帶林馥出逃的事耿耿于懷,偶爾也會對她提及林馥的近況。 徐晚音等她換好了衣裳,掀開車簾去看云霧繚繞的連綿山川?!伴L安就快到了,日子過得可真快?!?/br> 她想到了宋箬,心中還是覺得難堪,林照說了,此番回去必定是要帶著她一同去給宋箬謝罪的。她知道這是理所應當,只是每每想到此,便不由地害怕宋箬出言諷刺她。倘若碰見從前結識的長安貴女,只怕要更丟臉了。 林拾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說道:“其實沒什么好擔心的,至少郎君始終陪著你?!?/br> 徐晚音面色一紅,輕哼了一聲?!胺置魇俏遗阒??!?/br> —— 蘇燕有孕后身子格外得差,本就沒什么胃口還要時常喝藥,一吃東西便要往外吐,嚴重到徐墨懷以為她是故意為之,特意去詢問了大夫。 蘇燕也被這個孩子折磨得心煩意亂,而徐墨懷分明有政務要處理,還是要抽開身每日陪她同寢同食。她本就胃口不好,被徐墨懷時刻盯著,更是用不下飯。 用膳時見蘇燕吃不下,他屢次問她想吃什么,被煩得沒法子,她才隨口胡說道:“想吃云塘鎮(zhèn)的糕點?!?/br> “什么糕點?”他追問道。 蘇燕冷睨了他一眼,不耐煩道:“當初被你扔掉的,總歸也吃不到,問那么多做什么。” 徐墨懷這才想起來了這件事,隨后便像是自覺理虧,沒有再問她什么話了。 她本以為這件事并不打緊,誰知半個月后便有人送了糕點來含象殿,說是要讓她嘗一嘗。 過了太久的年月,蘇燕已經(jīng)嘗不出當初的味道,只是看著那糕點眼熟。宮里的點心都做得精致,像是雕花似的,反而這樣平平無奇的看著便奇怪,她幾乎是立刻便回想起了與徐墨懷的對話。 蘇燕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興許是將當初做糕點的人給帶回了長安,亦或者是派人去學了做糕點的手藝,這些對她而言都不重要。 蘇燕只咬了一小口便沒再碰過。 夜里徐墨懷來到寢殿,自然也看到了幾乎沒被碰過的糕點,問她:“還是不合胃口?” 她頭也不抬地繼續(xù)練字,冷淡道:“從前沒見過世面,如今發(fā)現(xiàn)也不過如此,早就沒什么好留戀的了。” 這話頗有指桑罵槐的意思,徐墨懷皺了下眉,走到她身邊,拈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 點心在舌尖化開,甜膩又粗劣,的確不值得留戀,可她當初分明十分喜歡,如今當真一口也吃不下嗎? “只是記得你當初愛吃?!彼瓜卵?,捻了捻指腹的碎屑,眸中竟有幾分失落。 蘇燕不吭聲,專心練字,握筆的手總是忍不住抖。 徐墨懷從后攬住她,手掌覆上她握筆的手,帶著她一筆一劃地寫字。 “此處寫錯了,不是這樣。” 他的語氣,此刻的動作,都和在馬家村時一模一樣。然而一切物是人非,蘇燕早已不是當初被他攬著寫字便能面紅心跳的無知少女。 過了片刻,徐墨懷將手掌放到她的小腹處,問她:“燕娘,你說這個孩子是男還是女?” 蘇燕絲毫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他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朕不喜歡孩子,是個男孩最好。若是男孩,朕便封他做太子,日后你便不必再有身孕?!?/br> 蘇燕的小腹已經(jīng)微微隆起,手掌放在上面,能感受到些許不同。 雖說他不懂,卻能看出蘇燕被這孩子折磨得日漸消瘦。他不知旁人即將為人父時是怎樣的心情,而他并未有太多欣喜,只是盼著這個孩子早日落地,似乎只有這樣蘇燕才能得到解脫。 郭氏有孩子后便開始冷落虐待他,母后有了孩子也漸漸將他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