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咸魚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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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陸晚丞身患絕癥,全靠一口氣撐著。你看他和你說說笑笑,沒個正經(jīng),你可知他每日要喝多少藥,扎多少針。他走兩步路就要氣喘吁吁,稍微受涼便會昏迷不醒,甚至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犯咳疾的時候,整夜睡不好覺,還要因為擔(dān)心吵醒我強作隱忍——這樣一個人,你還想他做什么呢?去考科舉,還是去參軍為國效力?他只剩下半年了,為什么不能在最后的半年里當(dāng)一個什么都不用cao心的紈绔子弟?” 林清羽甚少和人說這么多話。他何嘗不知道陸晚丞的憊懶,紈绔,不著調(diào),他也看不慣陸晚丞凡事都不認(rèn)真上心的態(tài)度,甚至當(dāng)著陸晚丞的面沒少嘲諷過。但這并不意味著,別人能看不起陸晚丞。 漫長的沉默過后,常泱低聲問道:“師兄,你是不是……喜歡他?” 林清羽沒有猶豫:“我不好男風(fēng),他亦如此。我和他的關(guān)系,若一定要說……”林清羽輕聲一笑,“大概算是被姻緣強行綁在一起的知己罷。” “不好男風(fēng)。”常泱面露苦笑,“我知道了,是我……讓師兄煩心了。” 林清羽想說你還沒到能讓我煩心的地步,但瞧見常泱失魂落魄的神情,還是把話收了回去。 常泱深吸一口氣,從醫(yī)箱里拿出一張方子,勉強笑道:“這是往生丸的配方,師兄收下吧。我……我走了。” 林清羽輕一點頭:“歡瞳,送客?!?/br> 常泱走出屋舍,抬頭看著天邊的明月,溘然長嘆。他是為了師兄才千里迢迢來到京城,如今眼前人已非心中人,他或許該離開了。 不,師兄從來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是他一廂情愿地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師兄身上。師兄說的沒錯,他這樣,未免太可笑了。 常泱黯然神傷著,聽見歡瞳道:“常公子別難過了,我家少爺是什么人,他肯定不會讓自己一直被困在南安侯府這個鬼地方的。” 常泱自嘲一笑:“是我太自以為是了?!?/br> 歡瞳拍了拍常泱的肩膀,道:“走吧常公子,再晚一點要來不及了?!?/br> 常泱問:“何事來不及?” 歡瞳笑道:“小侯爺知道今晚常公子可能要難過,特意邀請您去看一場好戲?!?/br> 夜色漸深,一朵黑云悄無聲息地遮擋住月光,府里的燈一盞盞熄滅。在樹木繁多的后園,除非打著燈籠,否則連腳下的路都難以看清。 陸喬松帶著邱嬤嬤藏在一棵樹后,盯著池邊兩道人影,問:“你確定是他們?” 邱嬤嬤道:“錯不了。常大夫今日穿的就是這個顏色的衣裳,少君穿的也是白色?!?/br> 陸喬松咬了咬牙,道:“走!別讓他們跑了!” 邱嬤嬤當(dāng)下就從樹后躥了出來。她別的不行,就是嗓門大,嚎一嗓子半個侯府都能聽見:“喲,這不是少君嘛。大晚上的,少君不在小侯爺病榻前服侍,和誰在這鬼鬼祟祟地賞月呢!” 這一聲嚎叫來得猝不及防,身著白衣的男子嚇了一跳,腳下一個不穩(wěn),差點跌入水中,好在被身邊的青衣男子眼疾手快地扶住,這才穩(wěn)住了身體。 青衣男子厲聲喝道:“誰在那胡言亂語!” 邱嬤嬤一聽這個聲音,腳立刻就軟了。 怎會是侯爺?shù)穆曇??邱嬤嬤一個趔趄,想往回跑,不料卻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花露攔下?;洞舐暤溃骸扒駤邒咴踝叩倪@般著急?”她又朝樹后張望了一眼,“誒,三少爺也在啊。大少爺在前頭和老爺賞月呢,您不去看看么?!?/br> 陸喬松被迫停下想要溜之大吉的腳步,心中暗罵不已。 花露的聲音沒邱嬤嬤那么有穿透力,但足夠讓南安侯聽見。今日他照常歇在眠月閣,由潘氏伺候著換上常服。潘氏見外頭月光清亮,又言池里的荷花開得正歡,問他要不要去池邊散步賞月。 南安侯也是個讀書人,不忍辜負(fù)月色,便帶著潘氏來到后院,碰巧遇見了同來賞月的嫡長子。父子倆難得有機會好好說上幾句話,潘氏貼心地借準(zhǔn)備吃食為由,把時間留給了這對父子。 陸晚丞主動提及皇后?;屎笫冀K掛念著胞妹唯一的孩子,時不時就差太監(jiān)來府中問候,也常常賞賜補品下來。南安侯便讓他等身子見好,親自去宮中謝恩。 兩人聊得好好的,冷不丁一陣喊叫,嚇得陸晚丞險些落水。南安侯知道自己的嫡長子身嬌體弱,受不得驚嚇,稍有不慎就可能一病不起。此刻見陸晚丞臉色蒼白,唇無血色,自是勃然大怒:“誰在說話,給我過來!” 陸喬松和邱嬤嬤被花露“請”到了南安侯面前。南安侯冷道:“大晚上你們主仆二人在后園大呼小叫,安的是什么心?” 陸喬松硬著頭皮道:“兒子也是來賞月的?!?/br> 陸晚丞有氣無力地笑笑:“三弟賞月不帶院中養(yǎng)著的歌姬伶人,反而帶著邱嬤嬤,真是好有雅興。” 陸喬松自知理虧,只能隱忍不發(fā)。 南安侯看向邱嬤嬤:“你剛剛在大叫什么。” 邱嬤嬤忙道:“回侯爺?shù)脑?,奴婢陪三少爺來賞月,遠遠瞧見池邊有兩個人,就以為是少君和常大夫。這不能怪奴婢啊,府中上下都知道,少君和常大夫是同門師兄弟,經(jīng)常見面,關(guān)系很是親密。奴婢這才誤會了的。” 南安侯沉聲道:“有這種事?” “父親,常大夫來藍風(fēng)閣,不是見清羽,是來見我?!标懲碡┑?,“我和常大夫一見如故,交談甚歡。是我讓他常來藍風(fēng)閣,陪我說話解悶?!?/br> 花露附和道:“就是,常大夫到藍風(fēng)閣來,都是在同大少爺說話,少君有時還不在呢?!?/br> 南安侯臉色稍緩,問:“這個常大夫,究竟是什么人?!?/br> 陸晚丞不慌不忙道:“是給三弟看腎虛的大夫?!?/br> “腎……”南安侯指著陸喬松的鼻子,震怒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他只知陸喬松病了,不知究竟是何病。陸喬松是有前科的人,“腎虛”二字一出,任誰都會往那方面想。 陸喬松頓時臉漲得通紅,當(dāng)著南安侯的面又不能發(fā)作:“父親誤會了,我只是偶染風(fēng)寒……” 南安侯自是不信。但這等傷風(fēng)敗俗之事,他也不好當(dāng)著下人的面審?!澳汶S我去書房?!闭f罷,拂袖怫然離去。 “父親……!”陸喬松來之前,陸念桃曾千叮萬囑他,無論對方說什么,他要做的就是死捏林清羽和常泱的關(guān)系,即便是假的也要制造出懷疑來??伤f萬沒想到,陸晚丞竟反將矛頭指向了他。 自己是逃不了一頓重責(zé),但陸晚丞也別想好過。 陸喬松踉踉蹌蹌地走到陸晚丞面前,獰笑道:“大嫂長成那副模樣,愛慕他的人何止一二。大哥忍得了這次,忍得了下次么?大哥再有雅量,怕是也受不了自己的人被這么多人暗中覬覦罷?” “三弟也知道他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就煩請諸位……”陸晚丞笑著,目光逐次掠過眾人,若有似無地看了眼常泱的方向,語氣倏地一變,藏了些危險的刀鋒,“別動,別碰,別想?!?/br> 作者有話要說: 校草咸魚攻:好兄弟,下次拜堂我一定親自和你拜。 第20章 林清羽和常泱分開后直接回了藍風(fēng)閣,后園發(fā)生的事還是花露告訴他的。之后,眠月閣也傳來消息,說南安侯連夜審問陸喬松,陸喬松一開始還死不承認(rèn),后來南安侯又把跟著陸喬松出入的小廝招去一審,這才知陸喬松上個月有一大半的日子宿在外頭的溫柔鄉(xiāng)里。 陸喬松見事情敗露,又說自己找的都是一些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和他們在一起無法是吟詩作對,品酒賞琴,從無越矩之事。 南安侯聽到“他們”二字,更是大發(fā)雷霆,當(dāng)下便給了陸喬松一耳光,罰他去宗室祠堂反省一日,再禁足一月。南安侯還將此事遷怒到了梁氏身上,斥責(zé)她教子不善,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住,又怎能打理好偌大的侯府。 林清羽聞言,問:“就這?還有其他的么?!?/br> 歡瞳搖搖頭:“沒了?!?/br> 林清羽冷嗤:“除了反省就是禁足,無趣?!?/br> “少君少君,”花露急急忙忙地從臥房跑了出來,“少爺好像又犯病了!” 當(dāng)下正是盛夏,陸晚丞昨日貪涼,吃了兩口在井水里泡過的紅提,半日后就發(fā)起了熱。好在只是低熱,陸晚丞人還是清醒的,只是臉色難看得嚇人。 林清羽替他診了脈,問:“紅提好吃么?!?/br> 陸晚丞窩在被子里,眼神幽怨:“好吃,所以沒忍住?!?/br> 林清羽瞇起眼睛。 “你別生氣,”陸晚丞用身上僅有的力氣拉了拉林清羽的衣袖,“我知道錯了——咳。” 林清羽低頭看著陸晚丞瘦到骨節(jié)分明的手,原有的一點慍怒也散了:“下次你再胡亂吃東西,我便不再管你。” 陸晚丞有氣無力地笑著:“你這個威脅也太嚇人了,我好怕?!?/br> 林清羽懶得和病人一般見識,在桌邊坐下給陸晚丞寫藥方。 陸晚丞躺在床上唉聲嘆氣:“為什么我每次稍微裝一點就要犯病呢?這是老天在告訴我,我只適合躺平嗎?!?/br> “不是?!绷智逵馃o情道,“老天是在告訴你,少吃冰的?!?/br> 陸晚丞這一病,藍風(fēng)閣迎來了一段日子的安寧。這日,潘氏到藍風(fēng)閣探陸晚丞的病。陸晚丞剛喝完藥歇下,不便見客。林清羽留潘氏在前堂用茶,順道聊了一些府中的庶務(wù)。 陸喬松在府里養(yǎng)了不少歌姬伶人供其閑時消遣。這段時日,陸喬松被禁足,不能出去尋歡作樂,只好在他們身上尋些樂子。尷尬的是,青黛閣早已入不敷出,那些歌姬伶人歌唱了,琴彈了,愣是拿不到一分錢。幾個歌姬聽聞現(xiàn)在侯府是姨娘和少君掌家,便到眠月閣找到潘氏,向她討要月例銀子。 潘氏無奈道:“侯府就沒有給歌姬月例的規(guī)矩,他們過去都是靠三少爺?shù)馁p錢為生?,F(xiàn)下三少爺自己都捉襟見肘,哪來的余錢賞給他們?!?/br> 林清羽漫不經(jīng)心道:“他們?yōu)楹尾粊碚椅遥俊?/br> 潘氏的侍女撇撇嘴:“他們哪敢呀,他們也就看姨娘好說話,才敢鬧到眠月閣?!?/br> 林清羽靜默沉思,潘氏也不再言語,生怕打擾到他。片刻后,林清羽問:“若不給他們銀子,他們會如何?” “青黛樓養(yǎng)不起這么多人,只能把他們都遣了去?!?/br> “遣了他們,誰還能去討三弟歡心。”林清羽淡淡一笑,笑得甚至有些慈悲,“三弟既然喜歡,我這個做大嫂的,哪有不成全他的道理?!?/br> 潘氏拿不準(zhǔn)林清羽的態(tài)度,試探道:“少君的意思是……” “告訴他們,南安侯府不養(yǎng)無用之人。青黛閣每月的開銷遠超份例,侯爺又剛為三少爺腎虛一事動怒,侯府不可能再繼續(xù)養(yǎng)著他們所有人,最多……只能留一半。他們能不能留下,就要看他們自己了?!?/br> 潘氏不敢細想,低聲應(yīng)下。 青黛閣的歌姬伶人多是一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好不容易尋到一個出手大方的主子,能住在侯府里好吃好喝,若不是迫不得已誰想離開。 陸喬松風(fēng)流歸風(fēng)流,口味還挺挑,并非來者不拒。他將他們養(yǎng)在院子里,大多數(shù)時候也只是聽聽小曲,或是有客人來了,讓他們在一旁伺候著長長臉面,偶爾才會挑個人寵幸。也正因如此,南安侯和梁氏才能容忍他們留在府中。 他們身為家妓,唯一能依仗的便是主人的歡心。如今要將他們其中的一半遣走,他們是不得不爭了。 次日,林清羽讓歡瞳把埋在樹下的藥壇悉數(shù)取出,晾曬三日,磨成粉末,裝入香具之中交給張世全。 此香香氣濃郁,一旦沾染,經(jīng)久不散。林清羽配完藥,特意去沐浴更衣,方才回到房中。 陸晚丞正躺在床上看書。他此次發(fā)病,不算嚴(yán)重,就是磨人,不見好轉(zhuǎn),也沒有惡化,就這么不輕不重地吊著,短短數(shù)日就把前月養(yǎng)回來的血氣消耗得所剩無幾,面色唇色蒼白慘淡,唯有一雙盈著笑意的眼睛沒受到影響。 林清羽每日睡前都會為陸晚丞診脈,今夜也不例外。 陸晚丞聞到他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問:“你用香料了?” 林清羽收回手:“沒有?!?/br> “分明就有?!标懲碡惤智逵?,鼻翼微動,“是什么香料,怪好聞的?!?/br> 林清羽皺著眉推開他:“不是你該聞的東西。” 陸晚丞了然笑道:“懂了,有毒?!?/br> 林清羽猶豫一瞬,沒有否認(rèn)。 “那么問題來了,你想對誰用毒呢?那必然是近來得罪過你的人?!标懲碡┛攘藘陕?,“是陸喬松?” 林清羽默然。 陸晚丞又道:“前段時間你寫了一個方子,我問你是什么藥,你說那是助興之藥,原來你沒騙我啊。我記得養(yǎng)在家中的歌姬不能擅自出府,他們有什么要買的東西,都是托熟悉的小廝從府外買回來給他們的。” “……” “綜上所述,你想讓陸喬松死于最見不得的人馬上風(fēng),只因他曾羞辱過你?!?/br> 林清羽喉結(jié)一滾,目視前方,冷靜道:“是。怎么,你覺得他不該死,我下手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