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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接送就接送。 靳重山選了顆大杏子,往下一拋。 斯野接住。 “不用洗,撕掉皮就可以吃?!?/br> “哦?!?/br> 斯野照做,很甜,糖水黏了滿手。 兩人一個在樹下,一個在樹上,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靳重山時不時拋下一顆最好的,斯野只管吃。 他有很多很多話想問靳重山,但吃人嘴短,胸膛都被甜被堵住了,什么也問不出來。 靳重山?jīng)]多久就裝滿一籃,帶斯野去溪水邊洗。 溪水不深,將籃子放在鵝卵石上,水流自動漫過黃燦燦的杏子,從雪山上來,汩汩朝遠(yuǎn)方而去。 斯野蹲在溪邊,金發(fā)被曬得和溪水的粼光一樣耀眼。 “哥,你不是說不用洗嗎?” 靳重山毫不虧心,“騙你的?!?/br> 斯野沒忍住,一捧水朝靳重山潑過去,靳重山更狠,仗著自己站在小溪里,索性一腳朝斯野踢來。 在耍水這件事上,腳的威力可比手大得多。 斯野濕漉漉地回村子,又去蕩秋千,風(fēng)沒多久就把他吹干了。 靳重山端來現(xiàn)榨的杏子水,除了冰塊什么都沒加,清爽香甜。 斯野接連喝了兩杯,看著雪山發(fā)呆。 畢業(yè)之后,他每天都被工作塞滿,雖然做的是自己喜歡的事,但偶爾還是會感到焦慮和失落。 在塔縣的短短幾日,焦躁被撫平,失落被填補。 他還談起一場戀愛。 他很咸魚地想,不回成都了,一輩子在帕米爾高原上放羊就可以。 但很快,他甩了甩頭。 靳重山回喀什倒不是只為了送斯野,喀什還有他的生意,和時不時需要照顧一下的老鄉(xiāng)。 喀什和塔縣之間的這條喀喇昆侖公路,他每月都要跑上幾次。 斯野如果跟著小楊的車走,最后一天得從塔爾鄉(xiāng)翻越險峻的塔莎古道去莎車,再從莎車返回喀什。 這樣不用再走回頭路。 但和靳重山待一塊兒,他就無所謂了。 靳重山怎么安排,他就怎么走。 “還想回塔縣嗎?”靳重山問。 “還可以吃牦牛火鍋嗎?” 靳重山笑,“又想喝骨髓?” “嘿嘿?!?/br> 靳重山在塔爾鄉(xiāng)的檢查站拐彎,朝塔縣方向開去。 他們車后面放著好幾籃杏子。 斯野突然道:“但我們是騎摩托到的瓦恰鄉(xiāng),現(xiàn)在得去把車換成摩托嗎?但杏子怎么給古麗巴依他們帶回去?” 靳重山說:“頂在頭上?!?/br> 斯野想象一番那場景,都要當(dāng)真了,才發(fā)現(xiàn)靳重山唇邊掛著一絲不明顯的笑。 他又被騙了! “不想頂?shù)脑?,我們直接開這輛回去?!苯厣竭€不承認(rèn)剛才說了謊話。 斯野再笨也猜到了,這車和瓦恰鄉(xiāng)那院子一樣,都是靳重山的。 他靳哥,在帕米爾高原的任何角落,都有車有房。 但靳重山的氣質(zhì)又和那些車與房那樣疏離,好像只是暫住暫用,沒有多少深厚的感情,隨時可以離開。 這是游牧牧民天然的性格嗎? 流浪,浪漫的流浪,處處是家,又處處不是家。 斯野想,這樣的話,我可以將他帶走嗎?哪怕只是帶走一小會兒。 第16章 經(jīng)過瓦恰鄉(xiāng)時,靳重山?jīng)]去把車換成摩托,倒是回屋拿了個塑料袋。 斯野解開一看,居然是一包冒菜調(diào)料兩包螺螄粉。 “……哥,您怎么能吃螺螄粉?” 您可是喀喇昆侖上圣潔無暇的山神。 哪個山神是臭烘烘的? 靳重山答非所問:“你也吃?!?/br> 斯野連忙擺手,“我不吃!” 他們這會兒在瓦恰鄉(xiāng)村口休息。 半個哈密瓜切成牙放在引擎蓋上,下面墊一張毛巾。 斯野從小愛吃哈密瓜。但在成都,再貴再號稱空運保鮮的哈密瓜,也是在路上折騰了好一會兒的。 這是他頭一次吃到現(xiàn)摘的瓜,香甜新鮮簡直沒得說。 別說和靳重山分半個,就是讓他一個人吃一整個,他也能如河馬啃瓜,不帶抬頭的。 可靳重山說哈密瓜一次不能吃太多,容易傷腸胃。 斯野顧及自己的形象,勉強贊同。 但靳重山居然說起螺螄粉。 哈密瓜都不能忍。 靳重山吃完兩牙就不吃了,從后備箱拿出一桶備用水沖手,“我們這兒有個習(xí)俗,關(guān)于婚姻的?!?/br> 斯野河馬啃瓜的動作一頓。 靳重山眼里盈著淡淡的笑意,語氣很輕松,“新婚燕爾,姑娘和小伙會在一個碗里用餐,加深情誼?!?/br> 斯野將一塊沒怎么嚼的瓜囫圇咽下去,被哽得漲紅臉。 靳重山看看他,善解人意地拍他的背,“瓜還有,不急,沒跟你搶。” 斯野覺得,靳重山每一句話都在逗他,并且越發(fā)樂此不疲。 剛接觸靳重山時,他就覺得這人雖然從內(nèi)到外都一副酷哥派頭,但時不時會流露出原始而野性的輕佻。 現(xiàn)在熟了,這種輕佻變成一張網(wǎng),而他成了網(wǎng)里的獵物。 靳重山好像覺得逗他很有趣。 沒救的是,他作為被逗的那個,居然很沒出息地樂在其中。 “哥,能打個商量嗎?”嗓子浸了哈密瓜的甜,連語氣似乎都軟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