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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賀彰, ”劉曦說,“我們過去找他?” 顧長霽又重新坐了回去。 另一個人的身影有點像聞華笙,但要更高些,分辨不出。賀彰和那人隔的有些距離,而且看起來并不高興, 他現(xiàn)在過去,肯定會自討沒趣。 “不過去了,賀彰肯定也看見我了, 等他自己過來吧?!?/br> 他話說得這么篤定,倒是讓劉曦覺得頗有意思,笑著問:“哥哥,我問你, 你和賀彰怎么把關(guān)系變好的?上次他來酒吧接你,我就覺得奇怪了……” 顧長霽一巴掌捂他臉上:“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打聽?!?/br> 他撿起兩顆鵝卵石,在手里掂了掂, 想捋一捋這兩個月來發(fā)生的事, 很多事情卻想不起來。 像做了個恍惚的夢, 霧蒙蒙看不真切。 他甚至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賀彰和他不再互相給冷臉。 “我們兩個, 現(xiàn)在算是朋友吧,”他想了想又改口,“以前也不算是仇人?。繙婧6伎梢陨L?,我和賀彰為什么不能搞好關(guān)系?!?/br> 劉曦捂住嘴偷偷地笑。 “別笑了,”顧長霽嘆了口氣, “我和他都假結(jié)婚了,總不能天天吵架啊?!?/br> 劉曦就“嗯嗯嗯是是是”地附和,一邊憋得連眼淚都快出來了。 賀彰果然和顧長霽養(yǎng)了一點神奇的默契出來,沒多久就往這邊走。 顧長霽半靠在躺椅上,鼻尖上頂著副墨鏡,兩只精神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就瞅著賀彰一步一步接近。 直到賀彰站在了他的這頂遮陽篷下,居高臨下看著他。 “你怎么在這兒?”賀彰問。 顧長霽說:“這話我還想問你呢?!?/br> “我是匯演結(jié)束了,被幾個人邀請過來這邊玩?!?/br> “哦,”顧長霽笑了,“我是來尋歡作樂的?!?/br> 賀彰:“……” “你不是嗎?”顧長霽單手摘了墨鏡,夾在手指縫里擺弄,“那至少邀請你來的人是的吧?” 賀彰似乎真的以為他誤會了,解釋道:“我確實只是過來吃個飯。” 他這么認真,顧長霽反而覺得沒意思了,撇撇嘴角。“哦?!?/br> 旁邊的劉曦還在笑,顧長霽就淡漠地橫了他一眼。劉曦見到賀彰,也不怕他唧唧哥的冷眼了:“嫂子,你得把我家哥哥拉回去啊,尋歡作樂還了得,這男人啊就是得管,不管不成器?!?/br> 顧長霽翻了個白眼。 這兩口子聚在一塊兒,劉曦自覺得很,不當(dāng)電燈泡,扛著魚竿和桶換別處釣魚去了。 賀彰坐在劉曦留下來的那個大躺椅上,捏了一顆松子在手里:“我是來了才發(fā)現(xiàn),這兒是什么地方?!?/br> “你后爸膽子也太大了,你這么恨他,不怕你抓住他把柄?”顧長霽往上扔了顆豆子,張嘴去接,啊嗚一口吃進了嘴里,又接著說,“還是說他吃定了你不敢得罪人?” “那不是我繼父?!?/br> 顧長霽也是猜的,聞言道,“那是誰?我看著有點像?!?/br> “聞席?!辟R彰說。 “嗯?” “聞華笙的兒子?!?/br> 顧長霽呆了一瞬,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這號人,“哦”了一聲。 賀彰就更加沒話可講,只能默默剝松子了。 顧長霽之前懶得剝這個,現(xiàn)在聞到了松子的香味,又開始饞,眼神示意賀彰,客氣客氣,給自己分一點現(xiàn)成的。 賀彰用小匙挖了半勺,半送到他嘴邊。這回顧長霽早有提防,并沒有自作多情張嘴。 “你真的是過來尋歡作樂的?”賀彰問。 “我尋歡作樂我還坐這兒干嘛?我純粹是閑的,”顧長霽抻直了腿,看著今天難得的一點太陽,也快落下山頭了,“我這段時間跑累了,就想找個輕松的地方歇一歇。” 他平時的工作其實不忙,培訓(xùn)期過了,他也開始參與市場管理的事務(wù),但份量不多,都是工作時間內(nèi)能做完的東西。顧問辦公室那邊,也是周末才過去。 光是剛剛開始籌備就花了他這么多精力,他有點想象不來,像賀彰他們這種人,是怎么堅持這么多年。 他偏過頭,剛想感慨一下,卻發(fā)現(xiàn)賀彰已經(jīng)陷進了躺椅里,安靜地睡過去了。 昨天晚上他回家的時候,賀彰也是在睡。 顧長霽猜他這些天累壞了,睡眠時間可能不太夠,也就沒打擾他,聯(lián)系了人送毯子過來,給賀彰蓋上。 他好像難得看見幾回賀彰的睡臉。 幾次同房一起睡的時候,賀彰也總是起得比他早。 賀彰是個心思浮沉的人,睡覺也睡不踏實,眉心里仿佛裝著沉甸甸的鉛塊,輕輕地皺著。 顧長霽沒忍住替他去撫平了。 到這一刻他破天荒地覺得,賀彰很脆弱。 是個有弱點的人。 賀彰這一覺睡得可夠長遠,等他忽然從夢中驚醒,想起來還有個席沒有吃,卻發(fā)現(xiàn)天差不多都黑透了。 湖泊四周亮著燈,把這一塊兒地方照得格外有意境,蕩漾的水光,睡蓮下的魚,窈窕的樹影,一條長長的通向湖心亭的亭道。 就是天氣冷,空氣里也總是濕濕涼涼的,仿佛隨時都能降冰刀子下來,和白天的時候一派暖洋洋的景象又截然不同。 好在他躺在擋風(fēng)的地方,身上蓋的絨褥子也暖和。他坐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睡亂了的頭發(fā),又去找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