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地深了，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透明的玻璃窗上，雨點一滴一滴匯成了線，模糊了內(nèi)外兩邊的情形。

    賀彰把顧長霽拖進浴缸里，他想動作粗暴一點，可看顧長霽兩條腿根本就不打算踩實，他又怕人真的這么摔下去會磕著后腦勺。

    浴缸里開始放水，顧長霽身上的襯衣還沒脫，他本人也看起來就打算這么泡著。

    賀彰打算不管他了，轉(zhuǎn)身要走，忽然被拉了回去。

    “你——”饒是賀彰也來脾氣了，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醉鬼。

    顧長霽趴在浴缸的沿壁上，下巴枕著胳膊，右手拽著他的褲腿，抬起臉對他笑。“壯壯。”

    “你到底要干什么？”

    賀彰急著回去解決自己的問題，再跟這個狀態(tài)的顧長霽呆在一起，他不能保證會發(fā)生什么。

    “你對我還挺好的嘛，”顧長霽說著歪了一下頭，“我好難受，能幫我脫一下衣服嗎？”

    賀彰：“…………”

    他猛地把顧長霽撈出來，打開了頭頂?shù)幕ⅰ?/br>
    一瞬間，溫熱的水流朝著他們灌下來，顧長霽一個激靈，扶住了賀彰的肩膀。

    “這樣有意思嗎？”賀彰把他推在冰涼的墻壁上，扣著他的臉，對著他一雙霧蒙蒙的眼，有點咬牙切齒，“顧長霽，你到底醉了沒有？”

    細綿綿的水柱還在包圍著他們，熱度不僅沒有降下去，反而開始升溫了。

    顧長霽一動也不動，也不說話，就這么盯著他，眼睛一眨一眨，臉頰上的水珠慢慢地集結(jié)，掛在下巴上，喉結(jié)動了動，水滴就墜落下來，打在浸透了的襯衣上。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兩人的鼻息慢慢接近，賀彰雙手撐著墻壁，心臟劇烈地起伏著。

    顧長霽抬手，搭在了他的臉上。

    賀彰以為這是拒絕，心涼了半截。

    他要離開，卻聽見顧長霽開口說。

    “你真漂亮?！?/br>
    賀彰真漂亮啊，是他喜歡的長相。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這么覺得了。

    后來他也不止一次地想，為什么賀彰不是女孩呢？

    為什么賀彰這么厭惡他呢？

    在他們都不那么懂事的時候，他們都做錯了些什么呢。

    賀彰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

    阿晉說，省略號里的內(nèi)容未滿七十歲的小朋友是不能看的，來跟我默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

    …………

    窗外的雨聲漸漸大了，夏天來敲門之前，先下了這場打招呼的雷雨。雨聲交雜著，賀彰直起身子，急促地問：“我可以嗎？”

    在得到回答之前，窗外忽然打了個亮閃，照亮了這片昏暗的空間。

    顧長霽的表情漸漸陷入了迷惑。

    賀彰耐著心又問了一次。“可以嗎？”

    緊跟著一道巨雷降下，轟隆隆的聲音讓兩人都是一震。

    顧長霽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猛地睜大了眼睛，推開了他。

    第37章

    41

    用當事人的話講就是很尷尬, 非常尷尬。

    最尷尬的不是喝斷片之后干了些什么，而是干了些什么之后，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如果有記憶擦除器這種東西, 他絕對要第一個入手。

    真要說起來，酒后亂那個什么這種事，不管是在小說漫畫還是影視劇里，都是十分俗套常見的情節(jié)。這些主角都是怎么處理應(yīng)對的呢？

    顧長霽不知道，所以他當了縮頭烏龜。

    劉曦那套用來藏手辦的房子再次派上了用場, 顧長霽在這兒躲了整整兩天，連上班都是從這兒出發(fā)，辦公用的文件和電腦也靠吳小姐寄出來, 就是為了不和賀彰見面。

    他死要面子不肯說發(fā)生了什么，劉曦這邊倒是接到過幾個賀彰的電話，就是傻子也該猜得到是發(fā)生什么了。

    不過他沒說破，表示很能理解。

    本來么, 俊男俊男，獨處一室的，又是合法夫夫, 擦個什么槍走個什么火的太正常了。

    唧唧哥還是太放不開啊, 沒開竅。劉曦深沉地想。

    除了躲在劉曦家里睡幾個小時, 其他的時候他都窩在公司。本來他是連公司都不想過來的，可這段時間累積下來的工作太多了, 不來又處理不完。他好不容易過了實習期，不想被打回原形。

    公司最近的氣壓也比較低，越是待在大公司，社畜們的危機感就越嚴重。

    因此顧長霽的低氣壓在一堆社畜里倒是不顯得稀奇了。

    他變得更喜歡抽煙了，有時候躲在吸煙室里, 在一堆裹著煙臭味的男人堆里思考著，在維也納發(fā)生意外時，自己第一次冒出來的想法。

    ——賀彰回頭看向他的那個時刻，他第一次產(chǎn)生了類似于宿命感的錯覺。

    受這種感覺影響，他開始考慮要不要和賀彰繼續(xù)形婚下去，他覺得他們是可以很合拍的。

    互不干涉，互相理解。

    這是比較理想也比較舒適的，一種介于友情和合作之間的關(guān)系。

    他不覺得自己會喜歡男人，也從來沒做過什么過火的設(shè)想。

    但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崩塌了。

    他意識到一個事實——賀彰是個會對男人起反應(yīng)的男人。

    即便這小子信誓旦旦絕對不會對他顧少爺這種純正直男下手，可那天晚上的事該怎么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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