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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個殼子里住著一個警惕又清醒的靈魂—— 穆莎問:“所有我不喜歡的事情,您都不會再讓我做?” 伊提斯伸出手,把她半攬在懷里。 他說:“你有權力選擇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br> 穆莎試探著問:“那我如果不喜歡委托呢?” 伊提斯正要摸她頭發(fā)的手一頓,揪住她的一縷黑色發(fā)絲,輕輕拉扯了一下。 他語氣中透著滿滿的無奈:“你又猜到了。” 穆莎點了點頭,問:“所以說,根本就不是委托和實踐——” 如果只是委托和實踐這種小事情,按照伊提斯現(xiàn)在的行事作風,說不定真的會給她取消掉。 穆莎說:“其實是什么必須去做的,非常重要的事情,對嗎?” 伊提斯說:“我在找能修補靈魂的材料,替代掉你身上的黑暗神格?!?/br> “但是和神格相關的東西,一定會觸及法則邊緣——帶一個法則外的神過去,會比較好取?!?/br> 穆莎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啊……” 但到這一步為止,她還是沒放過伊提斯:“還有呢?” 伊提斯遲疑了片刻,說:“順便解決一些事端,把那些阻礙法則的漏洞修補一下?!?/br> 穆莎沉默了片刻,她伸出手想捏伊提斯的臉,卻在半途被他截住了手。 她說:“伊提斯先生,您不太好糊弄,但是,我也不太好糊弄?!?/br> 穆莎握住他的手腕抬起,靈活又輕巧的從他臂彎里鉆了出去。 她站在伊提斯對面,直視著微微抿著唇角,不肯說話的伊提斯。 她問道:“您的神格怎么樣了?” 她知道,在死亡之國時,伊提斯的神格受到了損傷。 而后在圣靈街時,他親自違背他自己定下的法則,又一次損傷了神格。 這么兩次下來,穆莎完全不覺得,他的神格還能自己恢復。 伊提斯抬起頭看著她,說道:“你太聰明了。” 平淡的語氣,但是聽咬著的重音,就能發(fā)現(xiàn)其中帶著的些許抱怨。 被揭穿到這種地步,伊提斯也只能承認。 “我受到損傷的神格,的確需要修補?!?/br> “不過這次出去最主要的目的,是修復你的靈魂并取出神格?!?/br> “至于我——這不重要,你不要為此而產生心理負……” 穆莎打斷了他的話語:“您怎么知道我不會產生心理負擔?” 伊提斯說:“不,吾只是希望你別……” 聽聲音也許聽不出緊張和慌亂,但那不小心變回去的自稱,到底是暴露了些東西。 穆莎沒有讓他把話說完的意思,她說:“伊提斯先生,我發(fā)現(xiàn),您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與死。” “于您而言,世間萬物都沒有意義,沒有任何人事物能引起您的興趣。所以生存和死亡,對您來說,完全沒有區(qū)別,對嗎?” 活著不會開心,不會痛苦。 死亡也同樣不會有所波瀾。 對伊提斯來講,事實的確是這樣。 伊提斯還是摸不清,黑發(fā)少女此時不開心的點在哪里。 他一向不太明白,她糾結的那些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么樣的東西。 伊提斯拉住她的手,說道:“找到的材料對我而言,也許會有些用處。你不用擔心,我會順便修補自己的神格?!?/br> 穆莎抿了抿唇,不高興的看著這個什么都沒搞清楚,就在忙著哄她的神。 她說:“伊提斯先生,我無權干涉您對自己生命的態(tài)度,但是,我想請您愛護自己一些?!?/br> 那清冷的神明輕輕低下頭,覆滿銀霜的纖長睫羽低垂。 他似乎是在思索著什么。 “好,我答應你?!彼斐鍪?,把嬌小的黑發(fā)少女拉進懷里,輕輕地抱著這一小只。 他說道:“你別生氣。” 穆莎:“……” 不,她現(xiàn)在真的做不到不生氣。 也不完全是生氣,她的情緒有點復雜…… 她一向做不到大義凜然的,去指點別人必須尊重生命,必須活下去。 她一直覺得那樣不對,畢竟每個人對生命有自己的理解,沒有人有資格去高高在上的指點別人。 但是,在伊提斯擺出這副不在意生死樣子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了憤怒和慌張。 她希望這個神活下去,希望他稍稍在意一些他自己的生死——而這些希望,全部都是她的私心。 她也不希望伊提斯是為了哄她和遷就她,才答應什么事情。 穆莎嘆了口氣,發(fā)現(xiàn)自己像是當初,說服她去圣靈街的那個伊提斯。 伊提斯當初不止想讓她答應,還不希望她不高興,想要她心甘情愿開開心心的答應。 她覺得那樣是錯的,但如今,她卻誕生了同樣錯誤的想法,并且還要把它付諸于實踐。 穆莎拉住伊提斯的袖子,問: “伊提斯先生,您希望我活著,對嗎?” 這其實是個不需要答案的問題。 伊提斯不回答,她自己也知道。 伊提斯點了點頭:“當然,不然吾也不會大費周章把你的認知拼回來。” 穆莎說:“所以,我也希望您活著?!?/br> “我也愿意費些力氣,把您的神格修補好?!?/br> 伊提斯仔細想了想,他大概是用上了全部的共情心,來理解穆莎現(xiàn)在和之前說過的話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