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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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尼。伊迪絲夫人嚴(yán)肅地說,你真該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的領(lǐng)民了,阿爾伯特。 郝特持續(xù)慘叫他死了!他是個幽靈!他要殺了我,殺了我們所有人! 是那樣嗎,巴尼?你已經(jīng)死了?老夫人問。 面對亡靈,她沒有任何懼色,好像亡靈是她親愛的鄰居,每天她都要跟他們打招呼似的。 男孩點了點頭。 梅麗莎小姐惶恐地朝勛爵懷里擠了擠。勛爵將她抱緊了些,但并非出于保護(hù)淑女的騎士之心,而是出于恐懼當(dāng)人害怕的時候,會本能地抱緊觸手可及的物體。 伊迪絲夫人問可你是怎么進(jìn)入宅邸的?你以前沒來過這兒,對嗎?亡靈不是只能在生前走過的地方徘徊嗎?除非 巴尼垂下頭他把我拖進(jìn)橡樹林里。我被埋在土中,然后我又睜開了眼睛。我在那里生根發(fā)芽,朝天生長,沐浴陽光雨露。我枝繁葉茂,郁郁蒼蒼。我的根系漫山遍野,鳥兒在我肩上歡唱。然后有一天,我被伐倒,被剝制,被切割成形,筑成這宏偉的宅邸。我遇見了那些沉睡在木頭中的魂靈,她們朝我低語,猶如母親般慈祥,猶如清風(fēng)拂過林梢沙沙作響。我們的脊梁支撐屋宇,我們的雙臂環(huán)抱住人。如今我們身在此地,而此地亦為我身。 男孩的語調(diào)宛如在吟唱一首古老的圣詩。這樣文縐縐的話語絕不是一個小孩子能說出口的。有什么東西在借他之口說話。不,應(yīng)該說他早已變成了那個東西的一部分。 你被埋在了橡樹林伊迪絲夫人敬畏地重復(fù)道,然后橡樹被伐倒,變成木材但是不對啊,宅邸三十年前重建了,之后再也沒有修繕過,不可能有木材運進(jìn)來! 不對,母親。勛爵怯怯地說。他很少直接出言反對自己雷厲風(fēng)行的母親,但這一回他不得不壯著膽子開口。 什么,阿爾伯特? 你忘記那次屋頂坍塌事件了嗎?我們還專門加固了屋頂和房梁呢! 我當(dāng)然記得那事!但我吩咐過郝特,不準(zhǔn)從橡樹林中取材,必須去外地購買建材。是不是,郝特?回答我! 伊迪絲夫人嚴(yán)厲地瞪著自己腳下的管家。 郝特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語無倫次地叫道我不是有意的,夫人!我只是因為去外地進(jìn)貨要花很多錢,就地取材便宜得多,所以我就偷偷命人 你難道瞞著我們,偷伐了橡樹林?!伊迪絲夫人勃然大怒,進(jìn)貨的錢呢?被你私吞了嗎? 郝特伏在地上顫抖不已。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我太缺錢了,夫人!原諒我吧!看在我服侍了您這么多年的份上!我哪里知道那些木材里附著幽靈! 裴里拉勛爵從沒見過他母親這樣憤怒。印象中的母親嚴(yán)厲、冷酷、高貴到近乎冰冷,此刻的她卻怒發(fā)沖冠,雙眼通紅,簡直要噴出火來。就算她當(dāng)場把郝特撕成碎片,裴里拉勛爵也不覺得奇怪。 狗奴才!我丈夫苦心安排的一切都被你給毀了!我就說亡靈怎么又回來了,我還以為是三十年前的火災(zāi)遺漏了什么,沒想到是你!你把她們又帶回來了!知不知道你會害死多少人! 伊迪絲夫人一腳踹開郝特,要不是礙于貴婦人的儀態(tài),她肯定會多踹郝特兩腳。為了彌補(bǔ)她的遺憾,色諾芬貼心地替她把那幾腳補(bǔ)上了。 他們在說什么呀,阿爾伯特?我怎么聽不懂?梅麗莎小姐連頭也不敢抬,甕聲甕氣地問。 一無所知對你來說更幸福,親愛的。勛爵陰郁地說。 郝特被色諾芬踹滿地打滾,慘叫連連,衣服和頭發(fā)蒙了一層塵土,狼狽得像個乞丐。老夫人看著郝特,怒氣稍微平息了一些。 算了,給你一個將功補(bǔ)過的機(jī)會。只要把那些來自橡樹林的建材都拆掉,幽靈應(yīng)該就會離開了。 郝特面露喜色,連連親吻夫人的鞋子。 恐怕郝特不值得您開恩,夫人。 背后傳來一個冷酷的聲音。 宅邸大門緩緩洞開,一個提燈執(zhí)劍的青年走了進(jìn)來,金綠色的眼睛倒影著熠熠火光。 跟在年輕人身后的是個白發(fā)紅瞳的男子,他的右臂是一條黃銅色的機(jī)械義肢,關(guān)節(jié)末端彈出了一截明晃晃的刀刃。 你們好哇!色諾芬揮舞著文明杖,快活地向他們打招呼,多么刺激的夜晚! 伊迪絲夫人攏了攏鬢發(fā),擺出高貴的儀態(tài)您是什么意思? 段非拙提著燈走到她面前,低頭望著如同一條狗般匍匐在老夫人腳邊的郝特。 他就是殺害巴尼的兇手。 郝特語無倫次地尖叫起來,爬向段非拙,做出求饒的動作。 段非拙嫌惡地避開他一年半之前,他在裴里拉莊園附近挖掘出了以太結(jié)晶,這一幕被巴尼無意中發(fā)現(xiàn),他為了滅口就殺害了那個男孩,尸體埋在橡樹林中。之后,郝特又盜伐橡樹林,用那些木材修繕宅邸??伤麤]想到的是,亡靈們也隨著木材回到了這里。他明明有兩次選擇的機(jī)會,可兩次都他都利令智昏。但凡他少一點貪念,事情就斷然不會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真的嗎,郝特!裴里拉勛爵驚訝,地下有以太結(jié)晶? 伊迪絲夫人惱火地橫了兒子一眼你就只關(guān)心這個?! 可是母親,如果地下發(fā)掘出以太結(jié)晶,那我們就發(fā)啦!幸虧我還沒跟梅麗莎的舅舅簽合同,否則就虧大了!我們甚至不必賣掉莊園!直接開一座礦場吧,我在倫敦的很多朋友想必都樂意投資 裴里拉勛爵滔滔不絕的講述被巴尼冷酷的笑容打斷。 男孩用手中的鐵絲重重一敲地面。 一開始,什么也沒發(fā)生。幾秒鐘后,隆隆巨響從他們腳底深處傳來,仿佛有一條被囚禁在地底的巨獸用盡全力地咆哮。地面顫動不已,每間家具都在瑟瑟發(fā)抖。陶瓷花瓶摔碎在地,古董座鐘向前栽倒,枝形吊燈在頭頂叮叮當(dāng)當(dāng),門廳里不斷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墻上的肖像畫一幅接著一幅掉了下來,保存了不知多少個世紀(jì)的畫布因落地的沖擊而支離破碎。 巴尼面前的地面突然裂開。 無數(shù)雙白手洶涌而出,猶如千萬條亮出尖牙的毒蛇躥向郝特和裴里拉勛爵。 郝特的四肢一瞬間便被白手死死絞住,凄厲的叫聲簡直不像人類能發(fā)出來的。 裴里拉勛爵下意識地轉(zhuǎn)過身,將梅麗莎小姐護(hù)在胸前,用自己的身體當(dāng)作盾牌。白手無情地纏住他,把他從戀人身邊強(qiáng)行拖走。 你們沖著我來!盡管沖著我來!不要碰梅麗莎! 勛爵狂亂地?fù)]舞著四肢,試圖擊退那些白手。 伊迪絲夫人仰起頭,張開雙臂,痛不欲生地呼喊快停下來!你們都怎么了!你們是歷代裴里拉勛爵夫人,你們是這片土地的女主人,你們難道不應(yīng)該保護(hù)這里的人民嗎!為什么要做這種事!你們忘記自己是誰了嗎? 鋪天蓋地的白手織成了一張巨幕,上浮現(xiàn)出一張張女人的面孔,她們有的悲泣,有的憤怒,有的恬靜淡然,有的柳眉倒豎。 正因為我們記得。 她們異口同聲說。 我們是這片土地的女主人。 我們要保護(hù)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不受邪惡的侵害。 我們一直記得。活著時記得,死去后也記得。 不止是為了保護(hù)我們的家人,也是為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 只要這片土地上還有熱愛它、敬重它的人生活,我們的使命就還未終結(jié)。 第三十四章 烈焰熊熊 伊迪絲夫人呆呆地望著白手織成的巨幕。 一個又一個影子浮現(xiàn)出來。那是許許多多的女人,有的穿著輪狀皺領(lǐng),手里攥著折扇;有的長發(fā)挽成聳立的高髻,裝飾著過量的發(fā)飾;有的戴著浮夸的蕾絲羽毛帽,碎花連衣裙無風(fēng)而搖擺 她們是肖像畫中的歷代勛爵夫人。她們死去已久,卻比肖像畫還要鮮活美麗。 讓開。不要阻攔我們。 忽然,白手巨幕的縫隙間射入一絲金色的亮光。像是害怕那光芒一樣,白手如海水退潮一般縮了回去,露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段非拙高舉著風(fēng)燈,燈火熊熊,猛烈之勢前所未有。他額頭上沁出點點汗珠,光是舉著這盞燈就幾乎耗盡他全部的力氣。 快帶大家逃出去!Z怒吼。 色諾芬用文明杖一指被白手纏成蠶繭狀的郝特,他身上的束縛驟然解開。他又指向正和白手搏斗的裴里拉勛爵,勛爵一腳踹向一只白手,它卻忽然消失了,勛爵失去平衡,摔了個屁股蹲。 聽見了嗎?大家快點兒往外逃!色諾芬的語氣唯恐天下不亂。 眾人爭先恐后沖向大門,踏過滿地的肖像畫,在畫布上留下數(shù)不清的腳印。郝特第一個沖到門前,但大門緊鎖,不論他怎么捶都不肯打開。 讓開! 眾人如摩西分紅海一樣讓出一條道。段非拙高舉石中劍,斜劈一劍。 他那把銹劍怎么可能劈開沉重的木門呢?就在大家滿腹疑惑與絕望的時候,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大門四分五裂。 人們蜂擁而出。郝特跑在最前頭,頭發(fā)都被風(fēng)吹亂了。裴里拉勛爵抱著梅麗莎,埋頭沖出來。老勛爵夫人被色諾芬拖了出來,臉上布滿淚水。 白手如洪流般涌向他們,但剛剛觸及他們的衣角,段非拙便舉著風(fēng)燈沖上來,用燈光逼退白手。 巴尼瘦小的身影被白手托著,像是乘著海浪一樣,居高臨下地俯瞰他。 你不該來的。男孩淡淡地說,你們所有人都不該來。今夜是朔月,是夫人們力量最強(qiáng)的一天。她們本來要在今夜制裁郝特和那個人,為此還特意將宅邸中的人轉(zhuǎn)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赡銈冴J進(jìn)來了。如果沒有你們,郝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了。你們?yōu)槭裁匆蓴_夫人的計劃? 段非拙和男孩四目相對。郝特是活人,自有活人的法律去制裁他。你們這樣和動用私刑有什么區(qū)別? 夫人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法守護(hù)這片土地。巴尼的語氣有些悲傷,有時候正義并不總是會及時到來。 段非拙高舉風(fēng)燈別過來! 巴尼毫不退縮那光芒會灼傷我。但我不怕痛。 段非拙皺眉那你怕什么? 男孩微微一笑正義得不到伸張。 說完,男孩俯沖向段非拙。 段非拙下意識地?fù)]舞石中劍。劍鋒劃過男孩的身體,卻沒有傷到他分毫。 巴尼伸出手,與此同時,段非拙也舉起了風(fēng)燈。 啪。風(fēng)燈玻璃碎裂,火焰騰空而起。 烈火包圍了他們。 段非拙用自身的火焰點亮了這盞燈,現(xiàn)在它開始不受控制地燃燒。地上散落的畫布被燒得焦黑蜷曲,勛爵們和夫人們消失在熊熊大火中。 段非拙也定定地望著烈焰,一切聲音都從他耳際消失了。燃燒的裴里拉莊園變成了燃燒的切斯特診所,濃煙滾滾升上天空,男男女女慘叫著在街頭奔走。有人挽住他的胳膊,將他從即將崩塌的診所中拖出來。 我爸爸還在里面! 放棄吧孩子,他已經(jīng)死了。 利奧!利奧波德切斯特! 一只手兇猛地?fù)u晃他的肩膀。聲音又回來了。段非拙眨了眨眼睛,將幻象從自己腦中揮去。 那是誰的記憶!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利奧波德切斯特的記憶嗎?在他穿越而來之前,目睹自家診所被烈火吞沒、父親葬身火海的利奧波德切斯特? 搖晃他肩膀的是Z。白發(fā)警夜人一把扛起他,穿過滿地狼藉的門廳,縱身一躍,跳出破碎的門洞。 那些逃出宅邸的人癱倒在草坪上,驚魂未定地回頭張望。 漆黑的天空被映成了紅色,火星隨風(fēng)狂舞,每一扇窗戶都噴出火舌。 熊熊燃燒的烈火猶如扭曲的人體,她們在尖叫,她們在狂笑,她們在高歌。一切枷鎖和牢籠都在這一剎那分崩離析,燃燒殆盡。 遠(yuǎn)處傳來喊叫聲,原來是附近村莊的居民瞧見火勢,紛紛趕來幫忙。男人扛著擔(dān)架,女人拎著水桶,孩子抱著用布條做成的紗布。段非拙還認(rèn)出了苜蓿旅店的老板娘,她抱著一只大木桶,肩上還裹著濕布。 可他們一見火勢就明白,如此猛烈的火勢,光靠人力恐怕難以撲滅,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它自行燃燒殆盡,或是老天爺開眼,降下一場大雨,澆滅熊熊烈火。 好在莊園主人平安無事。伊迪絲夫人雖然面色蒼白,但尚且能保持一貫的高貴儀態(tài)。裴里拉勛爵抱著未婚妻梅麗莎小姐瑟瑟發(fā)抖。管家郝特則坐在地上,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像是在慶幸什么。 所有人站在莊園草坪上,望著被火焰包圍的宅邸。有些人在低聲哭泣,有些人在默默祈禱,還有人因為逃過一劫而喜形于色。 所以,一切都結(jié)束了。伊迪絲夫人凝視著烈火,輕聲說,就像三十年前那樣,火把一切燒了個干凈。她自嘲地笑了笑,倒也好,省了一筆拆除費。 恐怕還沒有結(jié)束,夫人。段非拙走上前,他筋疲力盡,好像烈焰一并將他的內(nèi)在也燃燒殆盡了似的。 他一個趔趄,差點倒下。Z一把扶住他,支撐住了他的身體。 他朝Z投去一個感激的笑容。白發(fā)警夜人撇了撇嘴角,什么也沒說。 段非拙繼續(xù)對伊迪絲夫人道郝特不是一個人犯案。他還有一個同謀,或者說,幕后主使。 老夫人按著胸口,強(qiáng)作鎮(zhèn)定,盯著段非拙是誰?他在這里嗎? 段非拙點點頭,目光掃視眾人,在每個人臉上都停留了片刻,最終停在了裴里拉勛爵身上。 我?勛爵指著自己,你瘋啦?我是這里的主人!我為什么要自己害自己?! 段非拙搖了搖手指不是你。是你懷里那位小姐。 勛爵看了看懷中楚楚可憐的梅麗莎小姐。哈?你說梅麗莎和郝特是同謀?簡直荒天下之大謬!你難道不清楚梅麗莎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