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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人各自去各自的去處,從阿鏡身邊與她擦肩而過,沒有人知道阿鏡天亮前做了什么,也沒有人關(guān)心阿鏡沒帶一把傘,現(xiàn)在要往哪里去。 街邊狹窄的小路上,也有一個跟阿鏡差不多年紀(jì)的女子,背上背著簍,里面裝滿了蘿卜。不知道是不是簍子太沉,還是那女子習(xí)慣了靦腆動作,腳步邁不開,她也走得很慢。 隔著一條街,阿鏡和她并肩走著,然后在小路對面,一個年輕男子撐著傘,朝著女子跑過來,接過她的簍子,又和她絮絮地說話,兩人一起撐著一把傘,躲在傘底下貼在一塊兒走了。 阿鏡停下步子,對著那兩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沖過來,停在阿鏡面前。 原本寬敞的大街,被這輛馬車占據(jù),也顯得有些狹窄。 馬車簾子掀起,阿鏡看見了陸鳴煥的臉。 他右手微抬,手指挑著轎簾,對著阿鏡看了一會兒。 阿鏡被他看得莫名,轉(zhuǎn)開目光,不與他對視,轉(zhuǎn)身要走。 “喂!”陸鳴煥趕緊喊她,聲音里帶上一點(diǎn)兇,“還不上來,你傻???” 阿鏡回頭,雨簾把她的臉打濕,卻沒讓她眨眼。 她疑惑地看著陸鳴煥,搖搖頭:“我不上去?!?/br> 陸鳴煥瞪了瞪眼睛,接著沉了臉,神情很冷:“好話不說兩次。快點(diǎn),沒誰會一直等你?!?/br> 阿鏡頭也不回,依舊以她的步伐朝前走。 “我真是……”陸鳴煥咒罵了一聲,示意車夫跟上去,自己跳下車,攔住她,表情很臭,“下雨了,你看不到嗎?難道嘴巴不會說話,眼睛也瞎了?!?/br> 阿鏡皺了皺眉,沉默地繞開他。 陸鳴煥抿了抿唇,攥緊拳心,沒忍住道:“阿鏡!是黎奪錦讓我來接你回去的。” 第45章 還糕 阿鏡總算鉆進(jìn)了馬車。 她手握緊著放在膝上,整個人身子又細(xì)又薄,坐在一邊,一點(diǎn)也不占地方,而且很安靜,看起來有種乖巧的錯覺。 但陸鳴煥依舊心氣不順。 他瞥一眼阿鏡的臉,見她眼睫直直朝下垂著,不知道是在專注地想著什么,還是干脆在發(fā)呆,總之,她一點(diǎn)兒也沒有要分神給身旁人的意思。 陸鳴煥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 若不是他搬出黎奪錦的名號,這小凍貓子永遠(yuǎn)不會理睬他,對吧。 馬車快速往前馳騁著。 經(jīng)過某處時,阿鏡忽然揚(yáng)起了臉,睜大眼睛往后看了看。 陸鳴煥看她終于露出慌張神色,在一旁哼的一聲,像是出了一口惡氣似的,揚(yáng)聲道:“看什么?靠過來些,別等會兒把我的馬車壓翻了。” 阿鏡扒在馬車窗口,著急地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世子府邸。 “停車?!?/br> 陸鳴煥一手搭在旁邊用來放香爐的小幾上,姿態(tài)閑適,嘲諷的流光從眼尾溢出,哼道:“這不是會說話么。” 世子別院已經(jīng)看不見了,阿鏡扭過頭,一字一頓地問陸鳴煥:“你說,黎奪錦找我,你送我回去的。” 陸鳴煥難得地語塞了一會兒。 他別開眼:“嘁,當(dāng)然是騙你的?!?/br> 黎奪錦哪里會知道她在外面淋雨,更不會叫他來接人。要不是他陸小爺碰巧看到,小凍貓子就要變成濕毛貓。 偏偏她還不懂得感恩。 陸鳴煥煩躁地掀開簾子鉆出車廂,勒停了馬車。不知說了什么,外面的車夫被他趕了下去,變成陸鳴煥自己趕車。 速度突然變得極快,風(fēng)狠狠吹過陸鳴煥的臉頰,陸鳴煥的眉眼才稍稍舒展一些。 馬車終于停在了一處喧鬧街邊。 下過雨的青石板潮濕滑亮,映照著紅綢裝點(diǎn)的繁華門庭,匾額上掛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字,醉星閣。 這里都是有錢公子哥消費(fèi)的地方,阿鏡哪怕是執(zhí)行任務(wù)時,也從沒來過。若是把她一個人放在這里,她都不知道該怎么回去。 陸鳴煥扶著馬車邊緣,看著阿鏡臊耷的眉眼,忽然很來勁。 “小蔫兒貓,走啊?!?/br> 他剛剛駕車駛得太快,阿鏡在后面車廂里被晃得有點(diǎn)頭暈。倦倦地瞥他一眼,又垂下臉。 阿鏡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這個人,為什么他接連找自己不痛快。 站在這個鬧市門口,已經(jīng)有許多過路人來來往往地打量他們。 阿鏡不喜被人注視,眼前的陸鳴煥又是一副不會善罷甘休的架勢,她只得抿抿唇,和陸鳴煥一起走進(jìn)去。 三月的風(fēng)還很涼,尤其是被雨浸濕過后的衣衫,貼在身上仿佛刺骨。 但走進(jìn)醉星閣之后,樓中不知從哪里吹來的暖風(fēng),一陣陣的拂面,將人渾身的血脈都暖得活了過來。 陸鳴煥一進(jìn)去,原本還算安靜的醉星閣忽然變得吵鬧。 樓上笑笑鬧鬧跑下來一群小廝,蜂擁著過來迎接陸鳴煥。其中有一些是熟面孔,有一些不是。 最前面那個表情驚異的,是那天想替阿鏡說話的短打小廝,跟了主人家的姓,叫黎丁。 黎丁看了眼阿鏡,又看了看陸鳴煥,驚得小聲道:“小陸爺,您怎么把她也帶來了?!?/br> 這時二樓的一間廂房門開了,一個頭戴珠翠的年輕女子從里面走出來,身旁環(huán)繞著幾個模樣鮮妍的婢女。 她們站在二樓回廊上看著底下,看見陸鳴煥時,一陣欣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