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苦了。她記得陳逸分享給她的那一杯拿鐵，半咖啡半奶的配比，她還是覺得很苦。

    聽說卡布奇諾比較甜。

    沒等她回答，尹桑已經(jīng)走進柜臺里，熟練地墨粉布粉，萃取的空檔，她轉(zhuǎn)過頭問：“要不來一杯卡布奇諾？”

    誒？張若琳本來支著下巴認真地看她cao作，聞言略微訝然，眼前的jiejie仿佛有讀心術一般。

    “我還喝不太習慣，雖然在咖啡店打過工。”張若琳說。

    尹桑背過身去打奶泡，機器刺啦刺啦的聲音里，她說：“試一試，如果還不喜歡，就沒必要讓自己去習慣?！?/br>
    一杯奶泡綿密，圖案規(guī)整的咖啡擺在張若琳面前，她驚奇道：“好漂亮。”

    “試試，”尹桑把咖啡杯又推近了些，“你在星巴克打過工？不如以后來我店里，就是遠一些?！?/br>
    “可以嗎？”張若琳有一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只覺得今日見聞可以寫一篇奇遇記。

    “當然可以，”尹桑給自己做了一杯雙倍特濃，“不過，你打幾份工？”

    如果是別人如此直白地問，張若琳大概會敏感地認為帶有憐憫的意味。但眼前的人并沒有給她這樣的感覺。

    她抿了一口奶泡，醇厚的香氣充滿鼻息，舌尖上仍舊是苦味，卻不澀，余味微微甜。

    張若琳說：“平時只有一份家教和星巴克的小時工，寒假才又找了一個房產(chǎn)中介上班，想爭取把下個學期的生活費存一存，有機會能回趟家?！?/br>
    寒假不回家是她思索再三的決定。她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如果回家了，下個學期她會十分忙碌。課業(yè)增多，步潼也要中考沖刺，她想更專心地輔導他，不想再接別的工作。如此就只能寒假加緊攢錢了。

    她以為尹桑會勸她專心學業(yè)之類，不曾想尹桑只是抿嘴點點頭說：“回家，真的是一件令人充滿期待的事?！?/br>
    張若琳重重點頭。

    下午尹桑有稿子要趕，張若琳就找了個角落備課。

    夕陽漸矮，胡同里飄來飯香，還有人偷偷放幾簇鞭炮，聲音短促，喜慶卻鬧人。

    張若琳才發(fā)現(xiàn)時間不早了，給外婆去電話。

    外婆聲音有些顫抖，明顯帶了些許哭腔，“你年夜吃什么呀？”

    “吃過了，吃了北京烤鴨！”她壓低聲音吹牛，語氣雀躍，“外婆，你吃了什么？”

    “吃了臘排骨，蒸魚，還有燉雞呢，你沒有口福了，想不想吃家里的飯啊？”

    張若琳眼角有淚不自覺溢出，老婆子又騙人，她哪里舍得吃這些，“想！”

    外婆問：“你和誰一起過年呀？”

    張若琳說：“和很漂亮的jiejie?！?/br>
    外婆說：“有人一塊就好，好啊?！?/br>
    正聊著，咖啡廳的門從外面打開，進來一男一女，女生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有顧客來了，張若琳不好再多聊，說了幾句就掛斷了。安靜在角落里看著來人。

    女生懷里抱著一只機器狗，很抱歉地說到處都找不到寵物店，才來到這家寵物咖啡廳，問尹桑有沒有寵物的衣物賣。說著把機器狗往地上一放，狗狗竟到處逛起來，嘴里還念念有詞，說自己是智能機器人，可愛極了。

    張若琳驚呆了，她沒見過如此有“人樣”的智能機器人。

    這京城果真什么事都可能撞見。

    尹桑把貓咪的衣服送給了來人，來人抱著機器狗離開。

    張若琳正想感嘆感嘆，咖啡廳的門再次打開，走進來的是高大帥氣的男人，長風衣加身氣場強大。

    張若琳有些出神地想，果真是她見識淺薄，這一天見到的人都不太像凡人，是否這個城市的平均值就是如此？

    她以為是顧客，卻見來人筆直走向尹桑，目不斜視摔闔上尹桑的筆記本，語氣冷厲：“尹桑，論狠心誰能比得過你？”

    張若琳自覺這場景里她應該隱遁，于是窩進沙發(fā)里，燈光黯淡，她大氣不敢出。

    尹桑拽著來人進了院里，不一會兒男人氣洶洶拍門而去，尹桑站到張若琳身邊說：“走，吃年夜飯去?！?/br>
    “??？”她還有些懵。

    尹桑說：“不是吃烤鴨嗎？”

    原來她都聽到了，張若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走吧，我也很想吃?！币４叩馈?/br>
    兩人沒有去大名鼎鼎的一些百年老店，就在胡同深處找了一家私廚，主廚與尹桑很是熟稔，聊了幾句，也無需點菜，只叫她們等著吃。

    菜陸續(xù)上來，尹桑讓服務員報菜，張若琳知道，都是報給她聽的。

    “乾隆白菜。這道菜是咱老北京特色涼拌菜，據(jù)傳乾隆微服私訪是時在一小館子里吃到，贊不絕口，回到皇宮要求御廚們做，可怎么也做不出來內(nèi)味兒，因為這道菜看似簡單，精髓都在麻醬上，各家麻醬味兒不一樣，出來的效果也自然不一樣，咱家是……”

    上菜小哥一口地道北京口音，口吻卻帶了相聲的味道，張若琳聽得忍俊不禁，尹桑湊近她悄聲說：“這些菜啊，就是名頭多，我剛來的時候也被虎得一愣一愣的，就聽個樂，別當真。”

    接下來幾道菜小哥也是一串串的故事拋出，兩個人的包廂因此熱鬧起來。

    最后才是烤鴨，主廚推著小餐車，親自到桌前給兩人切片。服務員上來給張若琳卷烤鴨，一手勺子一手筷子搗鼓著，嘴里念念有詞：“卷烤鴨講究手不碰皮，鴨皮朝上，鴨rou在下，這樣入口時舌頭能夠最先接觸到皮脂的香氣，味蕾體驗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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