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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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邊,樹影清輝。 這兒的夜跟京城不大一樣,月亮又圓又大,冷亮亮的,倒映在河水中泛開漣漪般瑩亮的細絲。 孟宛清吃飽喝足,打了幾個飽嗝慢悠悠的沿著河岸走。 走著走著,她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影子似乎比以往的長了不少,是長高了么?她伸手在自己腦袋上比了比,量了量,好像是長高了一些。 待過完年她便又長了一歲。 又長一歲……意味著她馬上就要過生辰了,待她生辰那日月華她們能找回么?還是她又跟往年一般過產冷冷清清無人問津的生日…… “哎呀……” 正想著只聽附近傳來一聲女子急促的驚呼聲,這兒離密林雖有些距離可也不代表那些猛獸不會到處亂跑,雖然周圍都有侍衛(wèi)把守。 孟宛清收起神思馬上朝著聲音響起的位置小跑去。 輕薄的月色下,一個身影纖弱的女子彎身扶著樹木,似是腳受了什么傷,口中不住的輕吟著,“咝……” “姑娘,你沒事吧?”孟宛清想上前看看又唯恐唐突了對方,畢竟她現(xiàn)在對外的身份是個“少年”。 那女子聽了她的聲音后將臉埋的更低,似是不好意思,聲音卻很有禮貌,“不妨事,只是腳崴了了下?!?/br> 腳崴了? 孟宛清知道她顧忌著男女大防,可眼下這兒離篝火處還有一段距離,若是跑過去喊人又怕她腳崴了不方便碰上性猛的畜生怎么辦? 思此,她口中斟酌著道,“那你……還能走路么?” 女子似是不知她為何這么問,卻也不肯拿眼看他,矜持回避,“我……”才說了聲似是觸動疼痛處,又深吸了口氣,良久才輕搖頭,“怕是走不遠。” 走不遠。 孟宛清朝篝火處看了眼,又朝她看了看,提議道,“不若這樣吧,我去找一截木棍來。” “木頭?” “恩,你如今腳崴了走路不方便我也不好扶著你,去喊人又怕你一個人在這兒碰上林中的野獸,只能暫且找根木棍給你當拐杖,你拄著它走,這樣也能減輕些痛楚?!?/br> 孟宛清說完稍稍后退了幾步,怕她不適應有男子靠這么近。 “……那就,有勞你了?!睂Ψ阶肿志渚涠际翘嫠耄覜]半分輕薄之態(tài),林靜姝心底也稍稍放下了些,點了點頭。 那少年見她點頭,這才邁步朝林間走去找木棍了。 林靜姝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心里既感激又愧疚,她是因白天尋了一天沒找到林婉華所以剛剛連吃飯的心思也沒有,一個人跑到這兒來找,誰知半道上腳崴了。 若不是她過來,她一個人在這又黑又僻靜的地方當真要嚇死了。 “姑娘,棍子已經(jīng)找到了。”孟宛清找了一根又結實長度又剛好的木棍,快走到她身旁時自覺停步,然后將棍子橫著遞過去。 兩人間便隔著一根木棍的距離。 她都已經(jīng)表現(xiàn)的這么和善肋人了,林靜姝自然也不能太失禮,好歹抬頭看了她一眼,“謝……” 謝字才說了一半便怔在那兒。 是月色太迷蒙了么?怎覺得眼前人有些面熟? 孟宛清見眼前少女杏臉桃腮,長相十分秀致,更有柳弱花嬌的味道。身上穿了件蜜合色棉襖,搭了條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配蔥黃色綾棉裙。 雖沒有顯眼的金飾,卻也是玉質天成的矜貴。 “我們走吧?!泵贤鹎宀]有多看她,只一眼便收回視線往前走了幾步,與她之間保持著恰當?shù)木嚯x。 既不會太遠讓她感到害怕,也不會太近感到冒犯。 林靜姝握著她為她拾來的木杖,有了它,她走路果然好些了,雖然每動一下被崴傷的位置依然絲絲作疼。 “你腳……還行么?”孟宛清走了幾步后見她良久沒跟上便停下來等她,順便問問她腳的情況。 林靜姝聽著少年清和干凈的嗓音,臉驀得燒紅,聲音也更低輕,“不……不妨事?!?/br> 知道她定是個禮教森嚴的大家閨秀,孟宛清也不欲再多說多問省得令她難為,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處在一塊兒便就是失禮的事。 所以她不僅往前走還四下望有沒有旁人,這件事傳出去可是有損女兒聲譽的。 除了將木杖遞給她時看了她一眼,她便再也沒有看過她,便是連眼角余光也沒有觸碰到她。 這般自持端莊…… 跟那時為她將纏在樹上的紙鳶取下來時,一模一樣。 原來,那個人便是眼前人。 林靜姝面上又熱了熱,幸虧夜色深深無人看見,便是連她自己也羞死了。 “哎喲……”心有所思,導致腳上的傷被撕扯到。 孟宛清想伸手又將手頓在半空,頭仍是沒回,只關心的句,“你沒事吧?” “沒……”林靜姝望著她向后伸來的手,手指修長,干凈,也白皙,她記得小時候她偎依在爹爹的懷里時,爹爹的手總是有主多繭,且膚色也黝黑。 這樣一個潔凈端持的少年。 林靜姝望著走在她面前不時飄飛起的衣擺,還有少年筆挺的身姿,以及她體貼的走幾步停幾步,走幾步用余光看她走的是否安穩(wěn)的樣子,一幕一幕,鐫刻在心。 兩人這般走著,慢慢吞吞。 孟宛清心里固然急,一是覺得這要走會加劇她崴了的傷處,二是還跟李書約好了要去看周顧,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尊重她。 走的很慢,也穩(wěn)。 就這樣,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兩人終于從樹林處走到了快接近眾人聚集的篝火所在地。 “我就,不送了。”孟宛清停下朝她拱了拱手,目不斜視,“你繼續(xù)往前,會有人看見你。” 那,那你呢? 林靜姝多想問一聲,可從小學的那些規(guī)矩讓她不敢出聲,不敢多問。 只是輕輕點頭。 又吃力的一步步從她身邊走過,走過時,似是聞到她身上甘松的味道、混著其它說不清道不明卻足矣擾亂她心的氣息…… “你……”終于要跟她道別了,林靜妹心亂如林,如藏了只兔子在那兒般抑制不住的蹦蹦跳跳。 孟宛清見她還有話說便耐下性子等在那兒。 等了半晌卻是聽她鼓起勇氣問,“敢問,閣下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