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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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便在此時駕駛,她在他懷里隨著車輪轱轆的動作起起伏伏,腦袋幾次順著他肩膀往下滑,如此反復了一番后他只能用手掌住她后腦勺。 她似是若有所覺,睡夢中迷迷糊糊的道了聲,“四叔……” “恩?!?/br> “……” 似是聽到回應,她安心多了,又踏踏實實的靠在他懷里睡了。 少年的身軀不似同齡人那般直挺,觸手之處皆是軟的,腰是軟的,肩是軟的,便連臂膀也是軟的,當真軟玉溫香。 她不過豆蔻之齡的少女,身上尚有股桂子的清香。 宮中桂子漸謝,殘余的香氣卻熏陶了滿園,想必是經(jīng)過之時無意沾染的。 趙景行抱著她任由她腦袋枕在他臂彎上,青絲鋪了滿懷,像蜷縮的貓崽兒般,乖乖的。 “咝……”她口中忽然輕哼了聲。 他低頭看去,卻見她一雙水杏般的眸子不知何時潤潤的看著自己,像是醒了很久了。 “你醒了?!?/br> 她聽了他的話,略搖了搖頭,將腦袋在他懷里蹭了下,“太顛了?!?/br> 她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有多親昵,他略松開抱住她的手,卻聽她用含著睡意的微啞嗓音道,“四叔,太后娘娘將查處郭家的事交給我了?!?/br> 郭家? 趙景行不動聲色的挑眉,太后跟太子母子倆在用人的手段上當真如出一轍,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太子的做法,他能理解,太后這么做…… “四叔?!?/br> 正沉思間聽見她喊自己,趙景行低頭看去,彼時恰好車簾被風吹開,月光微傾,照在她皙白的臉上,那雙烏黑的眼瞳清澈如洗,一絲雜質也無,就這般沉靜柔和的看著他。 她說,四叔,舅舅的事,我不怪你。 我不怪你。 這四個字傳到趙景行耳中的時候,他仿佛又看到那日替太子擋劍的她,傷勢嚴重渾身鮮血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氣息孱弱。 他輕屑太子所做所為之余,自己是不是也做了與他相似的事呢…… 大局為重,所以可以看著宋賢被人誣陷置之不理,大局為重,所以看著奉恩侯一家抄家流放親族連坐,大局為重……所以他看著她被那人那般利用卻連一字也未曾提醒過,看著她滿腔熱忱,看著她心懷善意,看著她不顧一切生死度外。 “我知道,你處在這個位置有太多牽制跟難處,所以,我不怪你?!?/br> “我只希望,你我之間不要因為朝堂之事影響到彼此的關系。” 說到最后她彎了彎唇,盡管眼中閱遍世事的無奈跟麻木,“四叔,舅舅的仇,我會自己替他去報,不連累任何人,我只求若有一日我身陷囹圄遭遇不測時,你能替我照看舒窈和我府上那幾位忠心伺候的奴仆……” “郭家的事,放心去查。”他忽然伸出兩指抵在她的唇上,動作看似隨意,卻有不容拒絕的意味。 “我……” 望著她眼中短暫的錯愕,他聲線漸低,抵在她唇上的力道也變輕,“放心去查,沒人敢動你。” 四叔這是……孟宛清只覺得才在胸間摁下的那股酸意又涌向了眼眶,“可是我怕連累到你。” 連累?他似是聽到極好笑的一句話,劍眉斜飛入鬢,恣意輕狂,是金戈鐵馬氣吞山河的殺伐驍勇,是縱橫睥睨指點江山的意氣風發(fā)。 她仿佛透過他眉宇間的笑看到那個沙場點兵一身明光鎧,勢如破竹,氣吞萬里如虎的驍勇將領。 那個將領,那個渾身男兒氣概雄才豹略的人正是她的四叔。 * 夜,很沉。 沉到她不知何時睡著,更不知何時被送回孟府。 而那個送她回府的馬車也無聲無息的消失在胡同口。 可孟宛清知道,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夜,還有這夜無聲允諾要給她庇護做她依仗的四叔。 * 待她重回卷宗閣時卻發(fā)現(xiàn)方才冷清清的卷宗閣此刻熱鬧得很。 那幾個給她甩臉色的小史正團團圍住一個人,滿面堆笑,客氣的不得了。 那人……孟宛清正瞅著,對方也轉過身來。 “好久不見啊,孟大人?!闭抢钯|。 李質怎么來這兒了?孟宛清一頭霧水卻也沒深想當著那幾人驚奇的目光跟李質客套起來,無非聊聊近來過的如何。 閑話過后,旁邊有人忍不住問了聲,“李大人,你與孟洵相識?” 李質笑瞇瞇的答,“是呀?!?/br> “你如何與她相識?”這是在套他倆的關系呢。 孟宛清正欲回答卻見李質不著痕跡的用手中扇柄將她往旁邊撥了撥,隨后一本正色道,“這個嘛,說來就話長了?!?/br> 那幾位小史聽的更奇了,“為何呀?” “這個嘛……莫非孟大人沒跟你們講?”李質賣關子的功力可謂深厚,吊足了他們胃口。 孟宛清有點無奈又靜靜的在旁看著。 只見李質將扇子收到佩在腰間的扇套里,隨意撣了撣,悠悠道,“她沒告訴你們她四叔是誰嗎?” 四叔?孟宛清似乎知道他要說什么了然而她想要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 “她四叔是趙大人?!北境心奈淮笕四茉诶钯|口中得到這樣的一聲尊稱。 還不是位高權重朝野忌憚的那位。 趙大人?趙景行是她四叔?!小史們驚的眼睛都瞠圓了,面面相覷的同時又用一種小瞧了的眼神朝孟宛清看來。 孟宛清卻是不看他們只將李質拉到一旁,“你為何跟他們說這個?” “為何不能?”李質沒所謂的拍拍她的肩,笑意猶在,“有些人總是狗眼看人低,讓他們知道好歹也知道忌憚,不會再為難你?!?/br> 可是……孟宛清還想說什么卻他卻像知道她要說什么一樣打斷她。 “好了,話不多說,我還得去找鄭大人有事,你呀,安心查卷宗吧。”說完像是有所告誡的朝那幾位小史們看了眼。 對方自然巴結奉承的將他送出了門。 待再次回來時對她的態(tài)度明顯好轉了許多,“哎呀,剛才也不知道你要拿哪個卷宗?!?/br> “就是,你再告訴我們,我們去替你找找看?!?/br> “……” 果然樹大好乘涼,孟宛清頗有點哭笑不得,其實她都已經(jīng)想到法子了。 * 郭正現(xiàn)在只是被人彈劾屯兵,暫時革職,并沒有圈禁他的自由,是以他還是可以自由走動的。 孟宛清因為要先了解案情的來龍去脈也一直沒有去他府上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