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寒舟湊近他耳邊，猶如一個忽悠孩子的家長：這點(diǎn)錢不夠買棺材，我先幫你存著。

    桃不知覺得挺有道理，就點(diǎn)頭同意了。

    賀寒舟給康城使了個眼色，悄悄把錢遞給他，讓他還給酒吧老板。

    離開蹦迪臺之后，桃不知隨著賀寒舟回到了卡座里，林苒觀察了一眼這個漂亮的男孩，有些好奇問道：這個小朋友是誰?。恳郧霸趺礇]見過？

    賀寒舟隨便編了個借口說：朋友家的小孩。

    桃不知沒心思理會兩人的對話，視線依舊在全場飄蕩，目光落到某一處的時候，忽然看到有人在沖他招手，他仔細(xì)瞧了眼，發(fā)現(xiàn)此人正是救了他兩次的好人。

    他起身就要走過去，不料被賀寒舟警惕地拽住了手臂：要去哪？

    桃不知指了指那邊說：他叫我。

    賀寒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看到江與槐友好的笑臉之后，猶豫了一下還是放開了桃不知：快點(diǎn)回來。

    江與槐坐在吧臺前面，優(yōu)雅地?fù)u了搖酒杯，看到桃不知過來之后，嘴角那抹魅惑的笑意便蔓延開來。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說：小朋友，坐這里。

    因為這人救過自己兩次，所以桃不知對他的印象比較好，就聽話地坐了過去，他的視線落到江與槐手里的酒杯上，看著里面的暗紅色液體頗有些不適。

    江與槐見他盯著自己的酒杯，就主動介紹道：這是血腥瑪麗，你感興趣嗎？

    那顏色像血液一樣，桃不知光看著就覺得不適，慌忙搖了搖頭，旋即移開了視線。

    江與槐的眼神動了動，又笑著問道：小朋友今天幾歲了？成年了沒有？

    幾歲了？

    桃不知對年齡沒什么概念，也記不清自己幾歲了，只能猜出一個大約的數(shù)字：幾百。

    幾百歲？江與槐驚訝了一瞬，只當(dāng)他說笑。

    接著，他讓調(diào)酒師調(diào)了杯果酒過來，推到桃不知面前說：嘗嘗，這是果酒，就算是未成年也能喝。

    桃不知沒有味覺，嘗不出味道，除了血湯之外基本不會碰人類的飲食，但是瞧著江與槐期待的眼神，他還是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口，死掉的味蕾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刺激。

    偏偏江與槐還問他：這是什么味的，好喝嗎？

    卡座那邊，賀寒舟跟林苒閑聊了幾句，都是關(guān)于警隊的工作問題，無意間看到那邊兩人的互動后，擔(dān)心桃不知會露出破綻，于是跟林苒說了聲抱歉就快步走了過去。

    桃不知正苦惱著怎么回答江與槐的問題，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賀寒舟走過來了，他隨即把酒杯舉到他嘴邊，強(qiáng)行喂了他一口后，然后湊到他耳邊悄聲問道：什么味？

    賀寒舟明白他的意思，小聲回答道：白桃味。

    桃不知眼神一亮，立馬沖著江與槐大聲說：白桃味，好喝！

    江與槐愣了一下之后，隨即漾開了笑臉。

    旁邊的卡座里，林苒看到賀寒舟與男孩親密的互動后，眼底染上了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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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檢討（二合一）

    桃不知在酒吧感受過做人的快樂之后，就時常想去外面溜達(dá)，但是賀寒舟的工作比較忙，所以平時沒有什么時間陪他。這天下午，桃不知在電視上看到江邊公園有放風(fēng)箏的活動，又想出去長見識了。

    礙于賀寒舟平時的叮囑，他也不敢貿(mào)然行動，在家里思量再三，才壯著膽子下了決定。

    把旋風(fēng)安撫好之后，桃不知從陽臺一躍就跳出了家門，他對這一帶的地形已經(jīng)很熟悉了，在賀寒舟的教育下也學(xué)會了看紅綠燈。漫無目的地在四周逛了一圈后，他跟著人流走進(jìn)了一條繁華的街道。

    街道上的人流如過江之鯽，商販的吆喝聲不絕于耳旁，店里琳瑯滿目的商品讓桃不知眼花繚亂。一個小攤掛著一只可愛的小雞崽玩偶，他覺得新奇，就湊過去伸手摸了摸。

    老板熱情的招待道：這個才十塊錢，要不買一個回去？

    桃不知收回了手，有些苦惱道：沒錢。

    老板臉色一變：沒錢你看什么！一邊呆著去，別擋我做生意。

    桃不知抿了抿嘴巴，不高興地走開了，不過還沒走幾步就被一個人攔了下來。

    那是一個戴著黑帽子的年輕男子，嘴里掛著圓滑的笑容，小帥哥，有沒有興趣做份兼職呢？

    桃不知莫名其妙地問道：什么是兼職？

    黑帽子眼神懷疑地打量著他，就是能賺錢的活。

    賺錢？

    桃不知一下子就來了興趣，畢竟狗男人那么久都沒賺幾個錢回來，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湊夠棺材本。

    黑帽子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接著忽悠道：這活不僅能賺大錢，還能收獲很多快樂。

    錢和快樂？那不是他畢生的追求嗎？

    桃不知經(jīng)不起誘惑，一下子就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黑帽子猶如一只得了逞的黃鼠狼，眼底閃過了狡猾的光芒。

    北街的街尾有一間裝修豪華的建筑物，天色還沒暗就亮起了燈牌，路過的行人只要稍稍一抬頭，眼底就會映入夜.總會這三個熠熠發(fā)光的招牌。

    黑帽子帶著人拐到了后門，剛進(jìn)去就碰上了一個人。

    那人掃了眼他身后的男孩，語氣像個流氓一般：張哥，不錯啊，去哪找那么漂亮的男孩？

    黑帽子猥瑣地笑了笑，湊過去小聲說了一句：長得是不錯，不過腦子有點(diǎn)不好使。

    那人笑了：腦子好使能讓你騙回來嗎？

    桃不知沒留意兩人的對話，因為他的目光已經(jīng)被墻上那些炫彩的燈光給吸引了。

    黑帽子跟那人聊了幾句之后，把桃不知帶到了一個包間了，過了一會兒，一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女人就走進(jìn)來了。

    女人看清楚桃不知的相貌之后，高興地兩眼冒著星星，猶如看到了一棵移動的發(fā)財樹：老張，你去哪里找來的極品??！

    黑帽子嘚瑟一笑：怎么樣，這位非同一般吧。

    女人圍著桃不知轉(zhuǎn)了一圈，嘖嘖稱奇，嘴里都要咧到耳后根了，這相貌，這身段，還有這懵懂的眼神，太絕了，最近客人就喜歡這款。

    這頭長發(fā)也不錯，很有特點(diǎn)，有可能會成我們店里的招牌。

    黑帽子拖長了語調(diào)說：那這位的價格

    女人爽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放心！肯定少不了你的。

    桃不知完全搞不懂這是什么狀況，看到黑帽子出去之后，也想跟著出去，不過被女人攔下來了。

    你要去哪？

    桃不知堅持著自己的理想說：賺錢。

    女人聞言喜逐顏開，給他打了一針定心劑：你放心，你跟著我，以后能賺大把的錢。

    說著，她又湊近補(bǔ)充道：今天正好有幾個闊少過來，你要好好把握機(jī)會。

    桃不知雖然聽得云里霧里，但還是懵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夜幕降臨了，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剛拉開帷幕，夜總.會的至尊包廂里傳出了隱隱的嬉鬧聲，一群富家公子正摟著小情人在盡情享樂。

    這時候，門被打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走了進(jìn)來，目光冷然掃過全場。包廂里的人驚訝了一瞬，接著都起身迎接了。

    喲！這不是江少嗎？難得看你肯來這種地方。

    江少今晚是來對了，聽過店里最近來了不少新人，說不定會有江少感興趣的。

    江與槐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雙冷如秋霜般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

    坐在他旁邊的人立馬遞上了一杯酒，討好地說：聽說江少最近進(jìn)公司體驗了，難怪看起來沉穩(wěn)了很多。

    江與槐不客氣地接過了酒，晃了幾下之后，狹長的眼尾只微微一挑，就讓那人即將說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一段小插曲過去之后，包廂里的氣氛很快就熱起來，那些陪酒的男孩最有眼力勁兒，一眼就看出了誰的身份不一般。

    有個膽子大的男孩率先蹭了過去，像沒骨頭似的往他身上靠，時不時拋個媚眼，意味非常明顯。

    江與槐不動聲色地躲開了，臉色明顯有些不悅。

    旁邊的人察覺到之后，立馬大聲呵斥道：還不快走開，江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這種庸脂俗粉。

    那男孩雖然不甘心，不過還是聽話地退到一旁了。

    過了一會兒，門外的服務(wù)生再次打開了門，mama桑帶著今天頭牌進(jìn)來了。

    包廂里的人看到之后，看得眼光都直了，一個個爆出文明的語氣詞。

    我去！這個可以??！

    桑姨，有這等貨色怎么不早點(diǎn)放出來。

    江與槐抬眼看過去，眼底訝異不淺。

    燈光下的少年像誤闖入鬧市的小鹿，跟周圍的一切喧囂都格格不入，一雙漂亮的明眸如秋水梗波，青澀又懵懂，幾根發(fā)絲散落在額前，給清秀的眉眼添了一絲艷麗的美感。

    mama桑堆著笑臉說：怎么樣，今天的驚喜各位少爺還滿意嗎？

    滿意！可太滿意了！立馬有人湊了上去，色瞇瞇地打量著桃不知。

    桃不知有點(diǎn)討厭這個豬頭一樣的男人，一下不留神，嘴里的獠牙就悄悄長出來了。

    江與槐見此就快步走了過去，把少年從mama桑手里搶了過來，目光微微一掃，就把所有人的視線都逼了回去。

    在場的人自然不敢跟他搶人，一個個都不甘地收回了目光。

    桃不知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拉著自己的人江與槐，眼神有些驚訝。

    mama桑見到兩人的互動后，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他還是第一次接客，少爺要擔(dān)待一點(diǎn)。

    江與槐懶得理她，把少年拉到角落里坐下后，才皺著眉頭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桃不知老老實實地說：賺錢。

    賺錢？江與槐更驚訝了：你有那么缺錢嗎？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情？

    按理來說，以賀寒舟的身份，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但絕對不會讓這小孩出來干這種活。

    桃不知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又搖頭，似乎還在狀況之外。

    江與槐又問：賀警官知道你來這種地方嗎？

    桃不知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江與槐看著他這副單純的模樣，就猜想到他應(yīng)該被騙了，正想說些什么，卻被一聲巨響給打斷了。

    他抬眼望過去，發(fā)現(xiàn)包廂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裕安警局里，賀寒舟把這起案件的案宗整理好了之后，讓下屬送到檔案室存檔，因為兇手已經(jīng)自殺身亡，警方?jīng)]辦法提起公訴，所以這案件也宣告結(jié)束了。

    把案件的后續(xù)都處理完畢之后，賀寒舟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鐘，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黑了，想到家里的小桃花，他加快速度收拾完桌面的東西，準(zhǔn)備下班了。

    他走出警局的時候發(fā)現(xiàn)伏臨在外面等著，這家伙估計從道堂過來，身上帶著一股nongnong的香火味。

    伏臨看著他這神清氣爽的模樣，也跟著樂呵了：案件結(jié)了吧，要不去喝一杯。

    賀寒舟猶豫了一下，點(diǎn)頭道：行，走吧。

    兩人一同走進(jìn)了常去的小酒館，點(diǎn)了一些下酒菜之后，就像往常一樣閑聊起來。

    賀寒舟先提起酒杯說：這件事情還真要謝你，不然案子沒那么容易破。

    伏臨跟他碰了一下杯說：老子可不習(xí)慣你說那種場面話，再說了，這也是我該做的。

    說著，他又有點(diǎn)感慨：幾百年前我祖師爺可是皇帝親封的天師，斬妖除魔何其威風(fēng)，傳到我這一代就學(xué)了點(diǎn)皮毛，真給老祖宗丟臉。

    賀寒舟一口悶了杯里的酒后，看著他說：但你那點(diǎn)皮毛可是救了不少人的命。

    他知道伏臨的身上肯定肩負(fù)著某種使命，不然也不會辭去刑警的工作，回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伏臨也悶了杯里的酒，笑了笑說：這就抬舉我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之后，伏臨突然說：對了，我有個同行找到了一塊不錯的墓地，而且我?guī)煾迪聜€月就要出關(guān)了，小僵尸的事情拖了那么久，也該解決了。

    賀寒舟的動作一頓，酒杯里的酒好像突然沒了滋味。

    小桃花那么活潑好動，怎么會愿意被封印在狹小的棺材里呢。

    伏臨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挑眉問道：舍不得了？

    賀寒舟擱下了酒杯，沒有說話。

    伏臨對他的態(tài)度產(chǎn)生了不滿，突然正色道：舍不得也得舍，他本來就不屬于人類社會。

    賀寒舟想了片刻，只能蒼白地辯駁：他又不會傷人。

    現(xiàn)在不會不代表以后不會。伏臨加重了語氣道：他始終是個不穩(wěn)定的因素。

    賀寒舟抬眼對上了他的視線，聲音微啞道：難道人就穩(wěn)定嗎？監(jiān)獄里每天都收進(jìn)多少犯人？

    那能一樣嗎！

    有什么不一樣！

    兩人拍桌而起后，突然又雙雙沉默了，這時候，一段鈴聲打破了僵持的氣氛，那是賀寒舟身上的通訊器。

    他接通了之后皺起了眉頭，說了幾句后掛了通訊，然后匆忙披上了外套說：有事先走了，這頓我買單。

    伏臨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狠狠地罵了一句：這叫什么事！

    賀寒舟步履不停地趕去了拘留所，跟掃黃組的同事打了招呼之后，在一間單獨(dú)的拘留室里看到了一臉無辜的桃不知。

    他額角一抽，咬著后槽牙發(fā)問：掃黃把你給掃回來了？

    那家夜.總會當(dāng)晚就被警方查封了，桃不知雖然僥幸逃過一劫，但還是把賀寒舟氣得夠嗆，當(dāng)他從抓回來的嫌犯那里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