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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遙遠(yuǎn)的距離,虞知微最后問了一句:“他們是何時出來的?” 她剛將這句話問出去,背脊忽然一涼,似乎被什么猛獸給盯上了,而她與萬鶴笙之間用于交流的那一絲絲聯(lián)系也瞬間被斷開。 虞知微額間冒出冷汗——她被盯上了。 她本就不覺得自己真能瞞過那位,可虞知微沒想到,她讓手下出去打探,自己獨(dú)坐宮中的行為依舊叫那位起了不快的念頭。 或許, 對方是惱怒于自己同萬鶴笙的交流? 說起來,萬鶴笙到底在魔族是什么身份? 虞知微不是不愿意想, 只是她每次猜測出結(jié)果后,腦子里的答案就會立刻被抹得干干凈凈,這一回也不例外,她模糊又朦朧地覺得萬鶴笙身份不簡單, 卻怎么都穿不透腦海中籠罩的那層迷霧。 她咬咬牙,做了個決定, 從王座上起身,向外走去。 * 那廂,北域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小范圍的戰(zhàn)爭。 前幾日,萬鶴笙下達(dá)了一個命令,將大部分魔族中的精英派遣至中原,供那位差遣,又只留下一小半實力相對弱些的下屬,供那些人族修士“練兵”。 那些人類修士怎么也沒想到,一覺醒來,天就變了。方才還是皚皚雪原,現(xiàn)下已成了茫茫沙漠,放眼望去,盡是連綿起伏的黃沙,空氣干燥,陽光毒辣。更叫他們心慌的是,本該在同一殿堂內(nèi)休息的師兄弟們?nèi)疾灰娏僳櫽?,烈日下,只有自己縮短踩在腳下的影子,和遠(yuǎn)處呼嘯的熱烈的風(fēng)。 還好,這片沙漠沒有阻斷他們的聯(lián)系。 一位太虛門弟子傳音與自己的師姐,發(fā)現(xiàn)對方也到了一片沙漠中,聽上去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不免放下心來,相約碰面。 這片沙漠很是古怪,什么都沒有,沒有植被,沒有水源。修仙之人本不懼寒暑,可這片沙漠就如之前的冰雪一般不講理,燥熱的氣息連法衣也阻擋不住。又無法御劍飛行,一些修行土遁之術(shù)的弟子們剛潛進(jìn)去,立刻就被燙得從土里鉆出來。 一眾狼狽的弟子中,唯有伽羅圣教和太虛門的弟子們要好些。西域多沙漠,氣候炎熱,伽羅圣教弟子早已習(xí)慣。而太虛門弟子或多或少學(xué)了些占星,即便不能預(yù)測,看看方位總是沒問題的,很快聚集起來,七嘴八舌議論出去的方法。 沒錯,他們猜到了真相,大半個北域都被籠罩在幻陣中。只是誰也沒料到,當(dāng)他們初初匯聚到一起的那一刻,變故突生。 從柔軟沙底忽地竄出一只墨綠色柔軟的藤蔓,一把纏住了要逃跑的弟子,眼看就要將他往沙底下拖。其余弟子反應(yīng)極快,立刻拔劍欲要斬斷,可那藤蔓柔韌堅硬,一劍下去,不過割破些表皮,帶著植物特有的香氣又摻雜腥臭味的汁液從豁口流下。 方才斬劍之人面色一變:“大家小心,這藤蔓有毒!”他的長劍邊緣沾著汁液的地方滋滋作響,很快腐蝕了大半,斷成兩截。 “閃開些,我用符箓!” 幾張黃符拋去,狠狠釘在扭動的藤蔓上,其余弟子立刻四散開。下一瞬,符箓立刻發(fā)出驚天動地爆炸,煙霧繚繞,連同有毒汁液飛濺。 被纏住那人在掉落的剎那便召出一方盾牌擋在自己身前,噼里啪啦液體滴濺聲平靜下來后,他再一看自己的盾,倒吸一口涼氣——盾已徹底報廢。 還沒來得及心痛,他又是心底一寒,憑地騰空而起,總算躲過了這一回再次從地底突然竄出的墨綠色藤蔓。 不……不止一條。 他們方才聚集的地方,破空聲響起,數(shù)十只藤蔓齊齊穿過guntang沙礫,向他們襲來。 不僅他們遇到了危險,其他幾派弟子亦如此。偌大沙漠,各處都響起了兵戈之聲。 “你要將他們在這陣?yán)锢Ф嗑???/br> 萬鶴笙沒有回頭看那位白衣人,而是微笑道:“分出勝負(fù)為止。” “如何分勝負(fù)?”顧辭酒反問。 萬鶴笙面上笑容不變,她似乎永遠(yuǎn)都帶著這樣溫柔的微笑,看上去和善可親,可看久了,又會為其眼中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淡漠和唇角一成不變的弧度恐懼。她終于回頭看了顧辭酒一眼,聲音輕柔:“自然是,其中一方,一無所剩?!?/br> 顧辭酒很明顯不同意她的方法,可當(dāng)萬鶴笙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再不能阻攔她了。 顧辭酒:“何必如此?”他只隱約了解一點(diǎn),卻不明白萬鶴笙為什么要讓其中一方去送死。 明明任何一方活下來,都會是一支不錯的軍隊。 萬鶴笙笑道:“貴精不貴多,更何況,我們沒有時間了?!?/br> 她直視著顧辭酒的眼睛,又笑起來:“你,我,人族,魔族,其他什么族都好,沒有時間了。” 顧辭酒握著劍柄的手,猛地繃了起來。 姜月明也曾同他說過這句話。 他在外隱姓埋名游歷多年,走遍了各洲,也曾潛入海中生活。后來在北域定居下,是因為他在北域察覺到了些不一樣的氣息,現(xiàn)在看來,北域的確有些異常。 萬鶴笙離他后退了兩步,忽地彎下腰去,鄭重其事地行了一個大禮:“還請仙君助我一臂之力?!?/br> 顧辭酒下意識問:“你要做什么?” 此處被萬鶴笙的陣法完全遮掩住,即便那位親自到來,也不會聽見她說了什么。她站在原地,平靜地將那句話說出口,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顧辭酒面上的驚愕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