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送死的事情不干
我不是郡主的副將,我是郡主本尊! 明玉珠幾次都要忍不住脫口而出,但一想到種種顧慮只得默默咽下。 其實她自己也在懷疑,就算她現(xiàn)在不說,顧飛揚早晚也能猜出來。 顧飛揚送去倉玉郡的信很快就有了回音,倉玉郡郡守王序還真就答應(yīng)借兵給他,這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不僅是他,連一眾禁軍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振奮,若是此番能順利剿匪,還能建功立業(yè),職位升遷不在話下! 但當(dāng)倉玉郡的援軍到達(dá)的時候,眾人都傻眼了。 人群之中,唯獨顧飛揚笑出了聲。 “一百人,很好,不愧是王序!” 送人來的教頭總兵雙手環(huán)胸,大言不慚道:“我們郡守大人說了,今年夏,下游河口決堤,人手都派去修筑堤壩了,滿打滿算,便也只能湊出這些個人來,世子若是要呢,就收下,若是覺得這幾個人幫不上什么,在下再帶回去!” 顧飛揚沒說話,一旁的李三笑已看起了熱鬧:“一百人也好啊!聊勝于無嘛!一百人也足以大壯軍威?。∈遣皇?nbsp;?” 那教頭是認(rèn)識李三笑的,聽他這么說,便大手一揮:“成,那你們就先留在這里助殿下剿匪吧!在下告辭!” 他走了,剩下的一百個老弱病殘卻是面面相覷,到這時候了,就算再蠢的人也明白過來了——他們是被王序賣了,此番只怕有去無回。 顧飛揚對李三笑道:“煩請李大人收編了吧,一一仔細(xì)對照花名冊,不得有誤?!?/br> 李三笑一邊笑一邊應(yīng)了下來:“世子殿下可真是來者不拒?!?/br> “小爺叫你收編,你哪來這么多廢話!” 后者臉上笑容一僵,出京多日,顧飛揚還是第一次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那少年郎就扭頭向帳篷之內(nèi)走去。 這邊李三笑沉著臉接過花名冊,呸了一聲道:“都給我站好了!點名!” 圍觀的禁軍也被當(dāng)頭潑了一盆冷水,看著那群老的老,少的少,胖的胖,瘦的瘦,頓時覺得前途堪憂。 “這顧飛揚要么是想立功想瘋了!要么就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二世祖!” “他也不用腳后跟想想,就我們這幾個人,能打得過人家七八百的水匪?這不找死嗎!” “還有這王序,若真能借兵給他,那水匪用得著我們禁軍來剿?!” “你們既然知道,怎么還不走???” 眾人齊齊看向說話的青年,他路上舍身救人,眾人也都對他敬佩幾分,昨夜更是夜談許久,大有幾分惺惺相惜。 “你是沒看到早上那世子爺發(fā)的什么脾氣!” “說要將我們軍法處置!我就納悶了!他還真能把我們先殺后報不成?” “他不敢?!奔就:呛切Φ溃骸澳銈兂錾硪捕际欠歉患促F,跟他們這些老弱病殘可不同,他要殺你們,皇上定然問罪?!?/br> 眾人自是明白,因而今早才敢跟他叫板,但他畢竟是靖平王世子,殺個把人總不至于償命。 “兄弟,你不知道,靖平有的是銀子,到時候靖平王給他擺明,萬事大吉!” 季停又嗤笑道:“我雖然不在京中,但也知曉靖平王怕什么,你們竟然一無所知?” 眾人面面相覷,突然間,也不知是誰恍然大悟,低聲說了句:“怕他不能離京!” 季停聳肩:“我可什么都沒說啊,要不是怕你們真的死在這倉玉河,我本不該多管這個閑事的。” “哪是你多管閑事,你就算不管這閑事,我們也不會蠢到要去水匪門前送死!” “就是!到時候被水匪殺了不算,還順手丟進(jìn)倉玉河喂魚,連口棺材都省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軍中也是人心惶惶。 馬青見他們聚在一處不知嘀咕什么,便快步走過來道:“先別說話,聽我說,各位十戶長都隨我過來,殿下有事要吩咐?!?/br> 人群中發(fā)出哂笑:“他要說什么?莫不是世子爺制定好了攻打水匪的計策?” “您不會真相信顧飛揚能剿水匪吧?” “按理說不應(yīng)該啊,您可是聰明人,在京中也是從來不得罪人的。” 馬青不滿:“什么聰明不聰明的,既然跟著殿下出來了,便該有一腔孤勇才是!” “若丟了性命呢?” “怎么會丟了性命!” “馬參軍!您說了不算,這話得李參軍說了,我們才相信!” “就是!” “您身為參軍,前頭有我們擋著,就算要全軍覆沒,您也是最后一個!” 馬青聽聞也是又急又氣,腦門上還冒出一層汗來。 眾人本也沒將他放在眼里,吵嚷著要一起去見顧飛揚,馬青張開手臂攔在眾人身前:“你們聽我說!不要都過去!你們?nèi)堑穆闊┻€少嗎!殿下已經(jīng)對你們多有包容!” 眾人才不管那些,只一味的要去鬧事。 馬青正著急呢,肩頭落下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他。 他回頭,不由驚道:“明,明珠……讓你見笑了,我們……” 明珠依舊做男子裝束,甚至還穿上了一層軍中薄甲,此刻明眸斂華光,竟帶著一股震懾的約束力,讓他無來由的心安不少。 “你誰啊!”禁軍之中有人問道:“我們要見靖平王世子!你滾開!” 明珠道:“別的不論,我只問你們一句,從武帝收復(fù)分崩離析的疆土,至如今邊塞抗擊敵人的將士,他們每次上戰(zhàn)場的時候在想什么?” “老子哪知道他們在想什么!愛想什么就想什么唄!” “當(dāng)然是想怎么打贏勝仗!” “想著趕緊結(jié)束戰(zhàn)爭,回家去,老婆孩子熱炕頭!怎么了?笑是,我說的不對?” 明玉珠勾唇,眸光冷冽:“讓我來告訴你們,他們想的,從來不是必勝的決心,也不是得勝的榮耀!更不是臨陣脫逃!如何茍且偷生!他們想的,是以血rou之軀,擋住敵人的鐵蹄!護住身后的山河!百姓!這才是我大沛的將士!才配穿我大沛的戰(zhàn)甲!你們?不配!” 馬青驚駭?shù)谋牬笱劬聪蜻@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一點非比尋常的色彩。 她眸光烈烈掃視全場,一如那即將奔赴戰(zhàn)場的將軍,正在對她手底下的兵訓(xùn)話! “他們那是不得已!我們這是明明可以避免的!” 人群中,有人不服。 “就是!要是讓我們?nèi)ミ吶爻?!自也會抱有必死之心!但若是在水匪手上白白?zhàn)死!我不甘!” “我也不甘!尤其是戰(zhàn)死之后,水匪還毫發(fā)無傷!” 明玉珠又不禁發(fā)出一聲冷嗤:“這話,我不知道顧飛揚聽了會作何感想,但若是我聽了,你們離死,也就不遠(yuǎn)了?!?/br> 她手上從未有過逃兵,也從未有過膽怯之徒! 沒曾想,顧飛揚第一次帶兵就帶了群窩囊廢,也真是為難他了。 “你放屁!你誰??!在這里叫囂!” “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滾開!” 馬青剛要勸人,就聽明珠唰拉一把抽出手上的刀來,銀光霍霍,直接指向說話之人:“要宰我是嗎?你過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若你有,那我就放心了,起碼等你面對水匪的時候還能以一敵百!” 說話的人剛要沖上去,明珠的手腕便被子丑一把抓緊。 “松開!”她擰眉瞪向子丑:“你少在這里多管閑事!” 子丑大駭,這小丫頭!脾氣挺大?。?/br> “你就不是在多管閑事?!”子丑怒道:“別給殿下添麻煩!” “麻煩是我添的,算不到他頭上!” “可你別忘了,你是殿下的人,到時候再給殿下安一個治下不嚴(yán)之罪……” 話未說完,他整個人便被明珠反手一壓,舉著臂膀便重重摔了出去。 但聽‘轟隆’一聲,整個營地安靜了。 連人群之外,正在點名的李三笑都忍不住往這邊看了看,奈何人實在太多,他也沒看出個什么。 馬青一臉震驚的捂住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說是他,那二百禁軍也都呆了。 當(dāng)然,在這些人當(dāng)中,最受震撼的要屬子丑本人。 他躺在地上,先是盯著居高臨下看他的明珠一遍遍自問:我是誰?我在哪?我怎么躺在了地上? 緊接著,那后背的灼痛才蔓延襲來,登時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他他!他竟然被明珠這個瘦弱的姑娘一把摔在了地上!自他滿了十歲!就從未再嘗過這等酸爽滋味! 明珠!竟然是明珠! 而始作俑者卻不僅沒有絲毫意外,甚至還捏了捏五指,重新拿起利刃,掃一眼全場道:“方才,是哪個貪生怕死之徒想要臨陣脫逃?來,比劃比劃!也讓我見識見識京城禁軍有幾分幾兩!” “你!”人群中,一威武的漢子大步而出,指著她道:“別以為你力氣大就了不起!老子倒想會會你!不過老子話說在前頭!若是贏了你,我等便直接回京去!什么水匪不水匪!讓他顧飛揚自己一個人送死吧!” 明玉珠不耐煩的摳摳耳朵:“就你說廢話的功夫,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她剛要舉刀,手腕又被一人攥?。?/br> 子丑大駭:“不可!” 明玉珠擰眉回頭:“顧飛揚?” 顧飛揚的眉頭也跟著擰緊,他等著馬青給他叫十戶長過來,等半天沒見人來,這才出來瞧瞧,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這明珠正舉著刀跟人比劃。 緊接著,他又掃了一眼地上的子丑:“你躺在地上做什么?” “我……”子丑局促,趕忙爬起來,顧不上拍身上的塵土,嚇的肝顫:“殿下,您先把手松開!明珠,冷靜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