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懷里抱著小玩偶，跟他們一起開開心心地上了直奔機場的出租車。

    顧影倍感欣慰，希望她從今往后開啟幸?？鞓返男氯松?。

    送完圓圓，顧影來到后院。

    顧mama正在房間看電視，見到她，對方開心地招呼她坐，還拿出不知道去哪喝喜酒帶回來的幾顆喜糖塞她手里。

    顧影失笑，“還把我當(dāng)小孩呢？”

    “在mama面前你永遠都是小孩?！鳖櫞壤拢爸形缭谶@吃飯吧？”

    “必須呀?！鳖櫽皢?，“你不是說要給我做辣椒炒rou？”

    “給你做?！鳖櫞瓤瓷先バ那楹芎?，顧影跟她說了一些自己工作中遇到的趣事，逗得她呵呵笑不停。

    李院長說她現(xiàn)在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大部分時間都是沒有記憶的。

    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講這樣也挺好，至少減少了一些完全沒必要的煩惱。

    顧影前天才知道，她對于當(dāng)年沒有好好把關(guān)好李思怡和她的領(lǐng)養(yǎng)人這件事一直很自責(zé)。

    實際上顧影和李思怡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責(zé)怪過她。

    兩人邊看電視邊聊天，氣氛很和諧。

    這種氣氛終止于顧慈一個冷不丁的問題，“對了小影?！?/br>
    “嗯？”

    “你還喜歡江恂嗎？”

    顧影神情一怔，而后反問，“為什么這么問？”

    “我也不知道?！鳖櫞葘擂蔚匦α藥茁暎峙牧讼伦约旱念^，“好像有人問過我，也許是我記錯了。老糊涂咯，你別管我，陪了我一上午無聊吧，我去給你炒菜，你出去走走?！?/br>
    “mama?！鳖櫽敖凶×怂?，問出了困擾自己很久的一個問題，“你是怎么知道江恂的啊？”

    “你不記得啦？”顧慈重新坐下，娓娓道來：“你出國前一天晚上不知道從哪弄來一瓶二鍋頭。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瓶子已經(jīng)見底，你迷迷糊糊躺在滑滑梯上，我抱你回房間的路上，你口里一直念著一個名字，我聽了好幾遍才聽清是江恂這兩個字，你還跟我說……”

    顧慈微微一笑，眼角皺紋加深，“那是你很喜歡的男孩?！?/br>
    “我……真不記得了?！鳖櫽澳樕细∩闲┰S不自然，她知道自己那晚喝醉了，但是對于喝醉后的記憶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

    只記得第二天起床發(fā)現(xiàn)手機上有一條跟江恂的通話記錄，通話時間顯示是27分鐘。

    這近半個小時的通話她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那天說了些什么。

    再見面江恂似乎也沒提過此事，顧影還在想要不要趁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旁敲側(cè)擊地問一下，此時，廚房傳來的尖叫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顧影跑進廚房，見到倒在地上的院長mama時，呼吸都停了一拍，“你們別動她?！?/br>
    她制止了想采取急救措施的孤兒院員工，蹲下身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當(dāng)即叫了救護車。

    救護車上醫(yī)生初步診斷為腦溢血，須立即做手術(shù)。

    到了醫(yī)院，顧影跑前跑后辦理各種繁瑣手續(xù)，忙完后焦急地等在手術(shù)室前。

    她還得強裝輕松地安慰李院長和電話那頭的李思怡等人。

    整個人神經(jīng)崩到極致，以至于中途去上洗手間她才想起跟江恂有約這件事。

    顧影因為心虛和內(nèi)疚沒敢打電話，只是發(fā)了條微信過去：【不好意思，我臨時有點急事，改天再請你吃飯行嗎？】

    等了兩分鐘那邊沒回，她沒繼續(xù)等，把手機放回口袋又走回手術(shù)室前。

    經(jīng)過長達6個小時的手術(shù)，顧影等人被告知院長mama目前已經(jīng)脫力危險。

    “好在送醫(yī)及時，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主刀醫(yī)生拍了拍顧影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還說病人要明后兩天才會醒來，讓她們不用擔(dān)心。

    院長mama轉(zhuǎn)到病房后，顧影讓其他人先去吃飯，自己留下來照看。

    等人離開，她拿出手機查看微信消息。

    跟江恂的對話框里，最后一條消息還是她幾個小時前發(fā)的，對方壓根沒回。

    盯著屏幕看了幾秒，顧影退出微信打開通訊錄，指尖在江恂的名字上稍作遲疑，最終還是撥了出去。

    鈴聲響起顧影心跳開始加快，隨著時間越長又漸漸平復(fù)下來，機械語音響起那一刻，失落的情緒瞬間將她包圍。

    他沒接。

    這個結(jié)果似乎也不意外，顧影幾乎可以肯定他有看到微信消息。

    現(xiàn)在是晚上7點半，已經(jīng)過了晚飯時間。因為有約在先，如果沒看到，在這之前他應(yīng)該會聯(lián)系自己。

    很明顯，他不想回。

    認(rèn)識江恂的人應(yīng)該沒有人會說他脾氣好，但是真正見過他發(fā)脾氣的人也沒有幾個。

    他好像很少發(fā)火。

    但就是不言不語，也能讓人感到緊張和害怕。

    就如他公司員工所說的那般，不說話才是最恐怖的。

    “只是說話大聲了點就在那委屈，我要是真發(fā)脾氣你不得哭？”

    早上江恂在電話里說的話猶在耳側(cè)，當(dāng)時只覺得這句話稍顯曖昧，沒有深思。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江恂好像真沒對她發(fā)過脾氣，就連質(zhì)問她有沒有收到短信那次也沒有。

    當(dāng)時僅是看著他那冷漠疏離的背影就鼻酸到不行，如果真對她發(fā)火，顧影說不定會當(dāng)場掉淚。

    現(xiàn)在不至于鼻酸掉淚，但也足以讓她心慌。

    這段時間兩人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產(chǎn)生交集，就好像一根無形的線把他們連在一起，只要拉一拉這根線，對方就會有回應(yīng)。

    但是現(xiàn)在，這根線好像被她扯斷了。

    顧影心一下亂了。

    ————

    一家叫做“零時空”的酒吧內(nèi)。

    江恂尋了一圈在角落找到了正悠閑喝酒的唐科和沈熠，他走過去在兩人對面坐下，“怎么不去包廂？”

    “包廂哪有這里熱鬧?！碧瓶瓢汛钤谧郎系碾p腿放下，給江恂倒了一杯酒，“剛打你電話怎么不接？還怕你找不到地方。”

    “手機沒帶。”江恂說。

    “你什么情況？”唐科把酒推到他面前，“不是說沒空么？看到門口我?guī)湍銣?zhǔn)備的花籃沒？大氣吧？”

    這家酒吧的老板是他們大學(xué)同學(xué)，今天開業(yè)，作為昔日同窗的他們特意過來捧場。

    江恂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舞臺上是某位當(dāng)紅rapper，現(xiàn)場氣氛被點燃。

    他淡淡收回視線，回答了唐科最后一個問題：“嗯。”

    “你手怎么回事？”相較于唐科來說，沈熠要細心許多，比如現(xiàn)在他就發(fā)現(xiàn)了江恂袖口隱約可見的紗布。

    “沒事?！陛p描淡寫的兩個字明顯不愿意多說。

    江恂伸手欲端起酒杯，腦子里沒來由地閃過顧影緊抿紅唇給他上藥的畫面，手在空中頓下，很快又收回來，他叫來侍者要了一杯白開水。

    “你……這是跟人干上了？”唐科視線跟著落在他手腕上，猶豫地道。

    江恂靠在沙發(fā)上，眼簾耷下，并未做聲。

    沈熠和唐科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

    顧影休息兩天基本都在醫(yī)院度過，院長mama已經(jīng)醒過來。

    下午李思怡請了假，讓她好好回去休息。

    從醫(yī)院離開，顧影回家洗漱了一番躺床上補覺，迷迷糊糊之際她摸出手機發(fā)了一條消息出去。

    下午五點，饑餓感迫使顧影從睡夢中醒來。

    適應(yīng)房間的昏暗后，她第一時間拿過手機查看微信消息。

    看完她又無力地躺回床上，剛剛發(fā)出去的那條消息仍然沒有回應(yīng)。

    過了半晌，她從床上爬起來，打算出去吃點東西。

    就在她換好衣服走出房門的時候玄關(guān)處傳來了敲門聲。

    顧影疑惑地停下腳步，來過她這里的人也就李思怡和孔瑩，前者現(xiàn)在在醫(yī)院不可能過來，后者沒什么事幾乎不會來。

    所以，她想不懂這個點到底是誰會來敲門。

    木質(zhì)門板又被敲了三下。

    顧影忽而想起這幢小區(qū)的燃氣是需要人工上門抄表，猜想可能是燃起公司的人，便過去打開了門。

    當(dāng)看到外面站著的人時，她眉心微擰，“你怎么知道我住這？”

    “我上次看你走進這幢樓沒多久三樓就亮起燈，猜你應(yīng)該住這間。”門外站的是她前幾天晚上在公交站附近碰到的婦人，也是她曾經(jīng)的養(yǎng)母——李美。

    李美身邊還站著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見到顧影，他仰起頭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她就是我姐？她會給我買手機？”

    李美趕緊捂住小男孩的嘴巴，尷尬地沖顧影笑笑，“他瞎說呢?！?/br>
    “嗯，我現(xiàn)在要出門，你們有事嗎？”顧影壓根沒打算請他們娘倆進來，也不在乎他們說什么，她越過門檻，反手帶關(guān)了門。

    一時間，三人都站在了門外。

    李美見她態(tài)度冷漠，也不生氣，反而將拎在手上的一個塑料袋遞到顧影面前，“這是我昨天包的餃子，剛從冰箱里拿出來，送點過來給你嘗嘗?！?/br>
    “謝謝?！鳖櫽罢f：“我不喜歡吃餃子，我有事先走了?！?/br>
    顧影丟下這句話繞開他們直接下樓，剛走了幾步，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一顆小石子順著她衣服落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轉(zhuǎn)身，只見小男孩囂張地看著她，而李美的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小子干什么呢？”

    她又轉(zhuǎn)向顧影，“小影沒事吧，你弟弟不懂事，別跟他計較?！?/br>
    顧影低頭看了眼腳下的小石子，感覺右側(cè)脖子隱隱作痛，應(yīng)該是被劃破了皮。

    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李美：“首先我不是他姐，再者，不懂事不是打人的理由，如果有下次我會還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