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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五年登基三年模擬(GL)在線閱讀 - 分卷(20)

分卷(20)

    總算如愿聽到了林大小姐的夸獎,明曇輕哼一聲,懶洋洋地抻抻胳膊,攏袖起身道:那今天就練到這兒吧?

    林漱容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微微點頭,喚來門外侯著的兩名尚樂局宮女,交代她們好生將琴送還回去后,便與明曇一前一后步出了殿外。

    尚樂局是司掌宮中大小宴會、歌舞演樂的官署,建有不少內(nèi)庫,用以存放各種各樣的樂器。這兒平日就是個冷清地界,一般無人踏足,兩人便邊閑聊著,邊從這些小型宮室之間穿過。

    走了沒多久,當她們路過放置著琵琶的宮室旁邊時,忽聽其中某間傳來鏘的一聲尖利銳響,登時吸引了容曇二人的注意。

    那是什么聲音?

    林漱容眉頭皺了皺,剛想答話,卻忽然頓住。

    兩人同時聽到,那屋子中竟突兀地傳來了一個女聲,語氣飄然若幽靈一般,正低聲喃喃道:文婕妤啊文婕妤,我本無心害你若是你葬身泉下,成了索命厲鬼,可一定要記得冤有頭債有主,萬萬莫要回來尋我吶

    等等,好像有些耳熟?

    明曇抽了一口氣,下意識瞇起眼睛,細細回憶片刻,霎時想起了是在何處聽過這個聲音。

    巧了。我不就山,山倒偏偏要來就我。

    她放松下來,懶洋洋地嘆了口氣,隨手攥住林漱容的衣袖,抬頭朝神色警惕的后者微微一笑,盛情道:這位姑娘,我看你骨骼驚奇,一身正氣,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行俠仗義呀?

    作者有話要說:  *:《神人暢》有參考。https://baijiahao.baidu./sid=1656854863155351708wfr=spiderfor=pcsearchword

    第26章

    細細算來, 宋貴嬪入宮已有十幾個年頭了。

    她是官家女子,父親在翰林院任從五品侍讀,當年憑借選秀入宮時, 還曾滿心期待,以為自己會在最好的年華里書寫一段波瀾壯闊的人生。

    然而, 踏入這一汪如深海般暗伏危機的宮廷后, 現(xiàn)實卻給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皇帝滿心治國理政,除了發(fā)妻皇后、家世顯赫的婉貴妃和寧妃、以及出身將門的儀妃四人之外, 宮里的女人們在他眼中其實沒甚分別,自然便斷送了宋貴嬪早年的邀寵之心。

    有不見者,三十六年。

    不過, 除了帝王恩寵之外, 還有一個方法能讓后宮中的嬪妃們擁有一足之地,那便是母憑子貴。

    朝堂上的言官御史靠嘴皮子吃飯, 一旦從公事上無從下手, 便總愛把眼睛往皇帝的后院瞄。在他們窮追猛打的諫言中,皇帝雖有不耐,卻不得不雨露均沾, 因此宋貴嬪便得了一個來之不易的承寵機會。

    她的肚子分外爭氣,懷胎十月后,誕下了天承的六皇子明曄。

    可是,正在宋貴嬪抱著孩子,滿心以為自己將會有一個光輝的前程時,這深海般的宮里卻驟然伸出一雙手,猛的抓住她的腳踝,將宋貴嬪狠狠地拖入了漩渦

    她的宮里迎來了一位盛裝華服的不速之客,寧妃祝溪聲。

    宋貴嬪也是宮里的老人了, 本宮應該也無須再兜圈子罷?

    容貌嬌美的女人抿一口茶,瞥了眼跪在她腳邊渾身顫抖的宋貴嬪,懶懶一笑,漫不經(jīng)心道:如果不是本宮有意網(wǎng)開一面,你這腹中的孩兒恐怕就沒有這么容易呱呱墜地了,貴嬪可明白?

    宋貴嬪當然明白。

    后宮子嗣不豐,皇子更是只由皇后、婉貴妃和寧妃三人所育。在她之前有孕的文婕妤兩胎俱滑、瑛貴人腹中診出是個男孩的嬰兒更是在難產(chǎn)中喪命,要說其中無人插手,誰能相信?

    嬪妾感念娘娘高抬貴手,宋貴嬪的屈辱已經(jīng)被恐懼所掩蓋,她匍匐在寧妃腳下,顫聲道,愿為娘娘馬首是瞻

    在潑天的權勢與手段面前,她什么也不想,只想讓她的兒子平安活下去!

    寧妃也非常滿意宋貴嬪的識相。待后者遵照自己的命令,多次給那些低位妃嬪施加麻煩后,寧妃將她召到了崇樂宮中,沖身邊另一個女人笑道:娘娘快瞧嬪妾新找的幫手,如何?

    婉貴妃擱下茶盞,連個眼神都沒分給抖得像篩糠一般的宋貴嬪,淡淡道:倒還真是一只聽話的狗。

    寧妃笑逐顏開,就好像她說了一句對宋貴嬪的夸獎一般,聽得后者心中陣陣發(fā)冷。

    她就這么一直跪著,直到婉貴妃離去后,寧妃將一包藥粉似的東西丟到她跟前,這種冷意方才達到了頂峰

    聽太醫(yī)院的人說,文婕妤竟又有孕了。寧妃笑道,她倒是挺有生養(yǎng)的福,可惜卻沒有生養(yǎng)的命呀。

    宋貴嬪伸出手,將那包藥粉抓在手心,后背的冷汗已浸濕了宮裝。

    嬪妾明白。

    這天之后的六個星轉(zhuǎn),文婕妤第三次落胎、今后恐再難有孕的消息傳遍了宮中。

    宋貴嬪呆呆地坐在宮中,盯著自己的雙手,眼前一片鮮血淋漓。

    她為了自己的孩子能活,所以便叫別人的孩子去了死。

    她應該遭到報應。

    九公主明曇出生后,皇帝便以年事已高為由,再未碰過任何一個女人。

    婉寧一黨因此暫且收手,夜夜被夢魘糾纏的宋貴嬪也終于能安心一段時間,除卻平日需按寧妃的吩咐,多去為難幾回那些低位妃嬪之外,日子過得倒算是不錯。

    時光漫漫流逝,眼看六皇子明曄一點點長大,宋貴嬪也變得有些迷信起來。她總是怕自己被當年文婕妤腹中的嬰靈索命,是以每晚都會虔誠地念佛抄經(jīng),久而久之下來,便也更加相信因果報應。

    自己犯下的孽行,償命便償命了,但曄兒還那么小、那么無辜,完全不知道他母妃做過的惡事,若被自己牽連可如何是好?

    所以,抱著一種恕罪積德的念頭,宋貴嬪咬緊牙,瞞著婉寧二人救下了一個本不該死的人。

    這個人名喚秋柏,是御花園中的一個普通宮女,也是那個因毒害九公主、而畏罪自裁于坤寧宮中的夏桃的親生jiejie。

    九公主明曇是中宮嫡女,自出生以來便受盡帝寵。又是親賜乳名,又是滿月封號,長大之后即使處處跋扈,也未曾招來皇帝的半分厭惡,早就成了婉寧一黨的眼中釘rou中刺。

    兩人布局良久,瞅準時機,從掖庭里提了一個名叫夏桃的宮女出來,讓她將文殊蘭的鱗莖放至九公主的飲食之中,趁機給后者下毒。

    掖庭的日子很不好過吧?

    宋貴嬪清楚記得,當時寧妃曾笑意盈盈地輕拍著夏桃的肩膀,眼中卻滿是輕蔑之色,就仿佛是那日評價自己為一只聽話的狗的婉貴妃那般。

    本宮記得,你jiejie秋柏還在掖庭之中受苦呢,是不是?

    寧妃深諳收攏人心之術,將蜜糖與砒霜一同塞入夏桃口中,語帶誘引道:若你辦好了本宮交代的事本宮便會把你jiejie提到崇樂宮做事,保證不讓她再吃半分苦頭,你可愿答應?

    不過,若是你不同意幫本宮做事寧妃瞇起眼睛,嗓音驟冷下來,那就休怪本宮不講情面,這就送你姐妹二人赴黃泉相見了!

    要么兩人死,要么一人活。夏桃當然知道怎么選。

    然而,在她聽信寧妃所言,毒殺九公主未遂自盡后,前者卻未曾兌現(xiàn)諾言,反而以斬草除根為由,命宋貴嬪前去將秋柏處理干凈。

    這一步棋走得陰險毒辣,但寧妃千算萬算,卻沒料到在她眼中一直是那只聽話的狗的宋貴嬪,如今卻已經(jīng)不想再沾血造孽了。

    她前往掖庭,在秋柏茫然的目光中,把一切都告訴了對方。

    你meimei夏桃已被本宮葬在了御花園里。宋貴嬪望著面前哭聲凄厲的少女,不忍道,從今往后你便隱姓埋名,跟著本宮罷。

    若這件善事能為明曄積上些德行,那便值得了。

    九公主中毒之后便似乎轉(zhuǎn)了些性子。雖然不像從前那樣,總是任性妄為、無腦跋扈,但卻變得更為暴戾了一些。

    她先是杖責宮女,給了崇樂宮好大一個沒臉;又是把明曉打了一頓,硬生生戳在寧妃的肺管子上。幾度把后者氣得夠嗆。

    然而實話實說,在帝后的羽翼之下,她也確實沒法奈何明曇,只得轉(zhuǎn)向旁人撒氣。

    文婕妤在先后流掉三個孩子后就變得憤世嫉俗,性格極其剛烈。前些日子更是在給皇后請安之時,當著眾妃之面狀告崇樂宮用度奢靡,不合禮法,可把寧妃給氣了個半死。

    后來,文婕妤又不知從哪查到了什么線索,竟在自己宮里一口咬定,她當年的孩子必然是為寧妃所害!

    這消息通過層層耳目,很快傳到了崇樂宮里。

    即使文婕妤手上并無證據(jù),可這畢竟是實情。此事叫寧妃做賊心虛,夜不能寐,漸漸起了殺心,當日便悄悄跑到了廣陽宮與婉貴妃合計,第二日一早,竟又把宋貴嬪召來,丟給后者一個小瓷瓶,冷漠地吩咐道:

    年宴將至,文婕妤的獻藝是琵琶曲。你找個時間到尚樂局走一趟,在她的琵琶上頭做些手腳一要讓文婕妤在彈奏時斷弦出丑,割傷手指;二要記得把這瓶子中的東西涂在弦上,確保能被她的傷口沾到,可明白了?

    宋貴嬪磕了一個頭,遲疑道:娘娘,這瓶子里的是

    你無需多問。寧妃道,只要記得這是能讓她永遠閉嘴的東西,就足夠了。

    嬪妾明白。自當為娘娘解憂排難,鞍前馬后。

    轟得一聲,當琵琶庫的殿門被林漱容一腳踹開時,明曇在后頭揉了揉眼睛,簡直和殿中正在往琵琶上下毒的宋貴嬪一起傻了眼。

    好家伙!明曇震驚,你你你,你怎么一下就把門踢開了?!

    亭亭玉立、身段窈窕的林漱容朝她回眸一笑,端的是一派溫情小意,閑來無事,曾與阿珣學過兩手,不值一提。

    明曇抽抽嘴角,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大門后,這才終于想起里面還有個仍在震驚的宋貴嬪。

    她趕忙整了整面色,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抬腳跨進殿內(nèi),冷冷道:貴嬪娘娘,您一個人潛伏在尚樂局,是在做什么呢?

    宋貴嬪猛的一抖,回過神來,慌忙將手里的瓷瓶藏到身后,情緒十分緊張,你、九公主,你怎么會在此處?!

    本公主路過此處,偏巧聽到這琵琶庫里傳來異響,心有疑慮,所以進來瞧瞧。明曇露出一個假笑,娘娘手里是什么東西?藏什么嘛,本公主難道看不得么?

    無關緊要的東西罷了,不必拿來礙公主的眼

    宋貴嬪隨口糊弄了一句,暗暗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嬪妾是奉寧妃娘娘之命,前來尚樂局取琵琶的。若是不慎攪擾了您,還望公主恕罪

    明曇笑得瞇起眼睛,緩緩踱步,走到她旁邊那把琵琶前瞥了一眼,哦?這樣說來,您這會兒來取琵琶,可是為了寧妃娘娘的年宴獻藝?

    眼前的小姑娘雖然臉上含笑,可一雙眼中卻似是凍了亙古寒冰般,既冷又硬,很是有幾分駭人。

    上次在御花園中短暫的碰面尚且不顯,可這一次,宋貴嬪卻直觀地感受到了明曇身上的那種天家威儀。

    她本就是作案被抓了個現(xiàn)行,腦子還木著,又被明曇的氣勢一嚇,不自覺順著對方的話道:是,正是為了寧妃娘娘年宴上的琵琶曲而來

    話音未落,宋貴嬪心下一跳,慌忙住嘴,可此時卻已來不及了。

    寧妃娘娘的琵琶曲?

    果然,聽面前的女人說出這幾個字后,明曇的笑容便頓時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她冰冷地睨著對方,雙手抄起,在宋貴嬪不自覺的一個顫抖之后,當即厲聲喝道:天承年宴之上,從來不曾有過妃位以上妃嬪還需獻藝的規(guī)矩!宋貴嬪,你好大的膽子,不僅私自前來尚樂局鬼鬼祟祟,還竟敢妄圖欺瞞本公主?

    宋貴嬪被嚇了一跳,慌忙道:嬪妾不敢,嬪妾沒有

    不敢?明曇將視線移向旁邊的琵琶,眼神頓了頓,抬手從發(fā)間拔下一支銀釵。

    她上前半步,握著釵頭,用釵柄挑起一根琵琶弦,狠狠一抬

    啪得一聲,琵琶弦突兀地從中斷裂開來,還好明曇閃避及時,不然非得被狠狠抽上一下不可。

    她轉(zhuǎn)過身來,望向宋貴嬪閃躲的眼神,抖了抖銀釵,淡淡道:尚宮局送到坤寧宮的單子上列得清清楚楚:今年年宴上,獻藝為琵琶者僅有一人,便是文婕妤娘娘。本公主說的可對?

    見宋貴嬪不答,明曇也不在意,而是揚手將釵子扔到了對方的腳邊,冷聲道:還請貴嬪娘娘給本公主解釋一下你手中的那個瓶子里,究竟裝著什么傷天害理的東西?

    宋貴嬪條件反射地低下頭去,登時眼前一黑。

    只見她腳邊的銀釵尖頭泛起一片烏青,儼然是試毒之兆!

    若娘娘還不承認,明曇淡淡道,本公主便要差人稟告父皇,讓御前侍衛(wèi)來捉拿于你了。

    聽到御前侍衛(wèi)四字,宋貴嬪腿一軟,登時跪坐在地,手里的瓶子也骨碌碌地滾了出來。她崩潰似的搖著頭,指尖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裙,連聲祈求道:嬪妾知錯了,公主、請公主開恩!看在六皇子的份兒上,求公主高抬貴手,千萬不要將此事稟告給陛下??!

    娘娘漠視宮規(guī)律法,膽大包天至此,竟還敢求本公主?明曇冷笑,你若依舊不肯老實交代莫說是你,就連我那六皇兄,本公主也要稟給父皇,請他一同處置了了事!

    六皇子明曄是宋貴嬪的死xue。

    果然,一聽明曇威脅要將明曄也牽連進來,宋貴嬪立刻轉(zhuǎn)坐為跪,砰砰砰地朝她磕了好幾個響頭,絕望道:此事全是我一人所為,與六皇子毫無關聯(lián)!求公主不要將曄兒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