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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寧崢只是隱約知道,六年之前他們相遇的時候,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千千郁結(jié)。 町煜正被家人逼婚,每天都煩躁的跟吃了癟似的,而洛少東,聽聞他的愛人棄他遠(yuǎn)走天涯 這一切都不過只是聽聞,這中間的真假實在有待考究,他不是一個八卦的人,問過洛少東最八卦的問題也就是當(dāng)初為什么要和他搶那一杯火紅瑪麗。 洛少東翩然而笑當(dāng)然是為了和你找茬搭訕。 這樣基情四射的回答,阮寧崢自然不信。 直到后來他遇到姜瑜兒,那個身材曼妙的女子揚著指尖的火紅豆蔻在洛少東身邊飲下這一杯紅似鮮血的酒,他便以為,她就是洛少東苦苦相等的人,只是現(xiàn)在看來,好像不是 你不會因為相同的習(xí)慣而愛上一個人,但你也許會因為相同的習(xí)慣而選擇讓一個人陪在你的身邊。 阮寧崢想,這大概就是姜瑜兒之于洛少東的意義。當(dāng)然,這也是很多女人之于他的意義。 他回神的時候,看到洛少東的身影已經(jīng)從門口晃了出去。他的襯衫在陽光下沉的發(fā)亮,亮的刺人眼窩。 而他的車鑰匙就妥帖的放在阮寧崢面前的案幾上,洛少東總是很周到,周到的讓人莫名其妙的有些心疼。 他又轉(zhuǎn)頭看了看,想到洛少東那Y的把選禮物和姜瑜兒這個兩個頭疼的問題留給了自己,他才又暗罵一句心疼他個鳥! 思暖望著眼前擺放整齊的文房四寶,不由的抬眸看一眼正倚坐在木椅上的阮寧成,心想這個男人看來是早有預(yù)謀的。 阮寧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拎著杯蓋拂茶的手頓了頓,這些東西在墨香閣都是現(xiàn)成的,我不過是問世嘉借來用一用。 我可什么都沒說。 阮寧成訕訕的,我也不過隨口一提。 你不出去嗎?思暖拿起青玉鎮(zhèn)紙,只是沒有落到紙上,順勢指了指門口。 多大點事還需要我回避嗎?他低頭抿茶,語調(diào)和姿勢皆是散漫的。 思暖不理他,硬把嘴邊那句嫌棄他礙眼的話給咽了下去。 手邊的畫架上疊著厚厚一沓的宣紙,隱約可見已經(jīng)沾了顏料,只是被堆疊在一起,看不出究竟畫了什么,倒像是無故作廢了的畫稿。 思暖手握著毛筆,她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望著米白的宣紙,筆觸在黑墨間流連停頓。 那撮軟豪輕舔著硯臺,吸附了墨汁變得更加的飽滿,就像是她此刻的眼神。 阮寧成端舉著茶杯觀望著她,鼻尖墨香和茶香縈繞,他心頭的所有躁郁都被眼前這個女子的沉靜給壓散。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檀木窗榧的薄紗里漏進(jìn)點點日光在她的手邊跳動,好似那團(tuán)墨色都盈著金光。 他的目光從她白皙細(xì)長的指節(jié)一路游移,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溫柔,以至于眸中的她都鍍著暖光。 阮寧成恍惚間好似置身煙雨纏綿的江南,卓思暖便是自那潑墨山水畫間行走的美人。 他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一切皆是幻覺。 卓思暖沒有注意到阮寧成深深淺淺的目光,她提筆,粗長的毛筆在她指尖或翻或絞或頓,筆觸在宣紙上留下一串棱角分明的墨跡。 阮寧成隨手將茶杯擱落在案幾上,他站了起來。卻也只是遙遙望著。 卓思暖想了許久,下筆的動作倒是奇快。這順逆皆露的鋒芒揮灑的有些肆意,肆意不像是一個弱質(zhì)芊芊的女子該有的氣度。 幾筆錯落之間,遠(yuǎn)山也在她的筆下蒼茫起來。 她轉(zhuǎn)而擱落了手間的毛筆,手指在一旁盛著清水的碟子里輕輕一蘸又一揚,她指尖的幾滴水珠就這樣落在了墨盤上,稀釋了那沉黑的墨汁。 她執(zhí)起筆架上更細(xì)的一支筆重新沾上由她加工過的墨汁,再次下筆。 不消一會,那棵遒勁的不老松便自磐石之間扎根而起。 整個畫面像是凝著一層薄暮,看起來氣勢磅礴又不乏深意。 阮寧成的眼里和心里皆是盛著驚喜,卓思暖還專注的低頭在做最后的細(xì)節(jié)處理,可是他已經(jīng)忍不住繞過來站到她的身旁。 卓思暖,有沒有人說過你畫畫的時候特別美!他的尾音都有些細(xì)微的輕抖。 大家通常都會說我畫的畫特別美,阮少爺你的視角的確比一般人獨特些。思暖揚著聲調(diào)揶揄他。 阮寧成不以為意那些人都不過是故意掩耳盜鈴,我不過比他們真誠些。 思暖笑謝謝你,雖然這評價有些喧賓奪主,不過這可真是極高的贊美。 陳世嘉正從走廊過,自門外看到兩人臉上的盈盈笑意,也跟著跑進(jìn)來湊熱鬧。 喲!難怪今天阮寧成一進(jìn)門就跟撿著寶似的。畫的可不比我屋里那些名家之作差。 看來你們今天是鐵了心的要我走著進(jìn)來,飄著出去了!思暖看了看阮寧成和陳世嘉的幾乎一樣表情,半斂起嘴角的笑意輕瞥他們。 真的!你看看阮寧成,每次跑我這里都是浪費我的紙,你可比他好的太多。陳世嘉說著,翻動著畫架上的那疊宣紙想給思暖看。 阮寧成哪兒肯,按著世嘉的手像是個耍賴的小孩子一般。 --